十五歲之前,他還是跟毒打交道的癮/君子。
爲了戒掉這種癮。他努力的忍耐。被折磨到發瘋也不肯求饒。
從小到大,他活在社會的最底層裡。
乞討?不。他覺得能夠光明正大在大街上乞討的人比自己還要幸福。
他是棄子,從一開始就知道。
被言家丟棄的棋子,他輾轉流連到靠着販賣毒的組織內,捱打,辱罵。是常有的事。
他不願意同流合污,因爲他自己都深受其害。更看到了這種東西會害的人家破人亡。
所以他拼命的忍耐着,戒掉這種癮。想逃離開這個比地獄還要恐怖的地方。
十五歲那年,他逃了,成功的跑了出來。
被一家姓丁的人家收養了,他從來不相信人會有感情這種東西。
可是在丁家人身上。他感受到了這種久違的溫暖。
丁家人給了他姓名,給了他身份,給了他上學的機會。
他幾乎沒有系統學習過。起步太晚,跟不上。所以他拼命的學,刻苦鑽研下,他也考上了大學。
原本他以爲這樣就算是重新開始了自己的新生。可萬萬沒有想到。竟然會遭遇意外。
噩夢從此開始,他遇到了那個人的兒子。
他曾經喜歡的那個女孩兒被那個畜生玷污,懵懂的感情還沒開始就結束了,那個人的兒子攔住了他,提起了他的過去,新仇舊恨涌上心頭,衝動之下他打傷了人。
沒想到會因此葬送了丁家人一家的性命,那一刻,他覺得天都塌了。
他很想發泄,像一頭暴怒的獅子拼命的跟人搏鬥,等他回過神來,那個人已經倒在了血泊裡。
警察來時,他不發一言,在法庭上也默不作聲。
跟失去了靈魂的木偶一樣被送進了監獄內,他原以爲自己屈辱痛苦的一生終於可以結束了。
沒想到那纔是噩夢的開始,被關進監獄的人能有什麼善茬?
捱打是常事,他連睡覺都不敢閉眼睛。
那一天,再一次被人當着面叫雜種窩囊廢的時候,他不知道怎麼了,突然間就暴起跟人扭打在一塊兒。
最後人被他打成了重傷,他也被單獨關押起來。
當他答應了那名警官的要求開始,他就已經退無可退了。
步步爲營,按照着對方的指示去做,跟着言康榮離開了監獄,用言淮安的身份活着。
他在警校系統學習過一年,也許是他的勁兒太狠,憋的太久,學習的倒也還算快。
也就這樣了,這一生也就到此爲止了。
可他做夢都沒想到會遇見他人生中最大的變數,陶清苒。
第一次看到她的時候,他在樓上病房,而她在樓下樹後,也許是察覺到了他的目光,當時的她朝着自己露出璀璨又明媚的笑容。
他不相信一見鍾情,可事實容不得他不信。
他清楚的聽到了那個時候心臟跳動的頻率,原本已經麻木的心臟漸漸復甦,他記住了那張臉,記住了那個笑容,記住了那個如陽光般溫暖的女孩兒。
靠近她,一開始只是好奇,後來是慢慢的上了心。
有時候,他覺得陶清苒可憐,喜歡一個人不敢說,從她的身上看到了怯懦,彷彿就像是看到了當初的自己。
抱着玩弄的心思,他收下了陶清苒的手鍊。
並且在言康榮提出要讓自己跟念雅雅退婚,迎娶陶清苒的時候,一點反對的意見都沒有。
反對什麼呢?他本就喜歡這個女人。
那一次真的是意外,言康榮給她下了藥扔到了自己房裡,他不想那麼對待陶清苒的,可是看到自己心悅的人在面前嬌媚綻放,內心深處的惡魔漸漸甦醒。
忽然間就不想放過她了,看她在身下輾轉承歡時喊得是他大哥的名字,當時的自己就更加沒了理智,如抵死纏綿般,想要將她嵌入到身體裡。
他以爲自己不會在喜歡上別人,可沒想到他竟然會放不開陶清苒。
也許十幾歲的感情只是荷爾蒙作祟,可歷經了那麼多事後,他很確定,他喜歡陶清苒,而且身體叫囂着要讓她成爲自己的女人,一輩子都不想放開。
爲了保護她,他不得不壓抑着自己的真實情感,違心說謊。
說他不愛她,說她只是被利用的工具。
說出這些的話他,比陶清苒更加難受,每一次看到她失落的模樣,言旌安心底都跟刀絞一般疼。
孩子沒了,她很痛苦,自己更痛苦。
陶清苒離開的那兩年,他真的快要瘋了,那個時候,他什麼都不想管。
什麼狗屁任務都跟他無關,他只想將陶清苒找回來,告訴她,他愛她,過去做的那些事都是迫不得已,他不是故意的。
也許是上天聽到了他的聲音,所以將陶清苒還回來了。
看到她還好好的,言旌安心底既酸澀又無奈。
他不是一個什麼好人,他曾經是真的背上了人命官司。
那段過去,他不想讓陶清苒知道,遇見她以前,他活在地獄裡,遇見她以後,他才覺得或許這個世界沒有他想象的那麼壞。
他是第一次想嘗試着爲一個女人而活,想爲了她做一次好人。
所以他將自己不堪的過去和軟弱,通通攤開在陽光下。
接受着別人的指責,他心情平靜,因爲他知道陶清苒在看他,也知道從此以後,他終於可以堂堂正正的去愛她了。
死刑是逃不掉的,重新回到了監獄他也不覺得惶恐。
釋然了一切,他只想要陶清苒好好活着。
他是真的經歷過槍/決,子彈穿過頭顱時,那一刻,他心底還有不捨,不捨得陶清苒,不捨得就這麼離開。
成爲雲程青的那段日子裡,他總覺得心裡空空的,好像有什麼重要的東西失去了。
重遇陶清苒,那是一種很奇怪的感覺。
歷經世事後的滄桑,對她的依戀不捨,深厚沉重的情感壓着他,幾乎窒息。
憑藉着本能去靠近她,想從她身上得到更多的溫暖。
也許…
他忘記了全世界,都沒有忘記一個陶清苒。
去查了言旌安的過去,才知道原來當時的他和陶清苒有過很多的遺憾,也知道當時的他舉步維艱,而陶清苒如履薄冰,兩個人的日子都不好過。
沒了過去的記憶,可對她的感覺沒有變。
在跟她相處的日子裡,他對陶清苒更加依戀,貪婪的想要從她身上得到更多溫暖。
只有她在身邊,自己的心纔會踏實。
記憶零散,他記得很模糊。
只記得陶清苒是他要找的人,是他想一輩子守護的人。
他的任務他沒有忘記,過去將他從牢裡帶出來的警官將他送到了雲家,讓他用雲家兒子的身份重新回到這個世界。
再後來,他才知道,當初那粒子彈,打在了他額心。
他已經處於了腦死亡的狀態,是他們救了他一命。
而他之所以擁有云程青的記憶,是因爲他們將芯片植入了他的大腦。
所以他醒過來後,沒有變成智力障礙,但是同時也失去了過去的記憶。
也許是他的執念太深,他不肯放下陶清苒,所以總是會想起過去的零散片段。
所以第一眼見到她,他的記憶就開始出現了混亂,大腦差點負荷過重,而陷入危險中。
遺憾的是他始終沒能記起來那段過去,好在他還記得陶清苒。
他總說等到事情塵埃落定就帶着她離開洛城,可那天傅墨若瞞着他和霍沛霖聯手,將陶清苒當做誘餌害得她被人帶走時,他想殺人的心都有了!
在醫院就差點跟傅墨若打起來,如果不是因爲擔憂陶清苒的安危,他當時可能真的會按着傅墨若打一頓泄火。
一路趕過去時一直提心吊膽,怕她會遭受虐/待,怕自己去晚了,那羣人會對傷害她。
看到她還活着平安無恙,言旌安才鬆了口氣。
接下來的事都已經安排好了,他也知道霍沛霖的身份和傅墨若的部署,他只是去吸引對方的注意力而已。
千鈞一髮之際,霍沛霖他們纔出來。
局面被控制住,他什麼都不關心,只關心陶清苒。
帶着她走的時候,言旌安的心情始終平靜不下來。
一直緊緊抱着她才踏實,他生平的惶恐不安都是因爲陶清苒而起,每一次都是因爲害怕失去她。
他一個大男人比她一個女人還要矯情,害怕的抱着她的手都在發顫,生怕一眨眼,她就會在自己眼前消失。
傅墨若給他安排了新的身份,機票和住所也都打點好了。
他們很順利就離開了洛城,去到了國外,避免會有人尋仇,他們才選擇離開中國生活。
到了英國的第一個月,陶清苒偶然提起了當初發現的u盤和光碟,他仔細想有蹊蹺,纔將東西寄給了傅墨若,沒想到那裡面的就是他一直苦苦尋找的名單。
洛城的事再跟他們無關,陶清苒懷孕了,他過的很幸福。
日子雖然平淡忙碌,可言旌安卻覺得很滿足。
孩子出生後,言旌安懷着感恩的心情,將孩子取名爲霍暖陽,是希望他此後的人生能如陽光溫暖,沒有陰暗和悲傷。
他的這一生,幸好遇見了陶清苒,這個帶給了他一束微陽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