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郊外,大內侍衛團團將皇家武場圍了起來,德慶帝身着騎裝手持神火槍閉上一隻眼睛瞄準遠處的靶子,他緩緩扣動扳機,就聽一聲脆響,不遠處的靶子已經倒在地上了。
“陛下,中了,打中了。”於希舉着靶子,圓臉上端着笑跑過來,將靶子放到德慶帝面前,指指最中央的紅心:“陛下槍法如神,十發十中。”
德慶帝對自己的成績似乎也很滿意,笑着接過一旁隨侍遞來的溼毛巾將手擦乾淨,又把神火槍隨手扔給坐在一旁的嚴承悅:“嚴卿也試試這神火槍。”
“臣在工部已經試過了。”嚴承悅接過神火槍緩緩摸過槍桿:“臣覺得這神火槍還需要改進,想着陛下素來點子多些,就拿來請陛下試試。”
“朕倒是覺得挺好。”德慶帝揉揉手腕:“嚴卿改過的神火槍比原來的輕巧,後座力也小上許多,準頭也足些。”
說着話,德慶帝指指那神火槍:“朕已經打過靶子了,嚴卿也打上幾槍給朕瞧瞧,看看朕與嚴卿誰的槍法準些。”
“臣從命。”嚴承悅舉起神火槍,他並沒有閉上一隻眼睛瞄準,而是兩隻眼睛全閉了起來,過了片刻之後嚴承悅睜眼,幾乎看都沒看就開了槍,一聲脆響,一個靶子應聲而倒,緊接着又是幾槍過去,武場上豎的幾個靶子全倒了。
“於大伴,過去瞧瞧。”德慶帝一擺手,於希飛快的跑過去將幾個靶子舉起扛在肩上,一邊跑一邊道:“陛下,嚴大人全中了靶心。”
德慶帝將靶子一字排開一個個看過去,看後對嚴承悅一笑:“嚴卿實心待朕。比那些陰奉陽違的東西強多了。”
卻原來嚴承悅和德慶帝放槍都中了靶心,可嚴承悅所中的靶心黑焦部位明顯比德慶帝要小好多,說明嚴承悅對於神火槍的掌控能力強上不少。也說明嚴承悅並沒有因爲德慶帝的身份而隱瞞自己的實力。
“臣盡力而爲罷了,神火槍是臣改進的。對於神火槍的性能臣比陛下清楚,自然準頭就足些。”嚴承悅並沒有得意,而是淡笑着將實情說了出來,這話一出口,德慶帝心情也好了不少,他笑着揮手:“朕看這神火槍很不錯了,朕再叫人往工部撥些銀子,嚴卿。你抓緊時間帶人多做些,過些時候外邦來朝,朕叫他們瞧瞧神火槍的厲害。”
“臣尊旨。”嚴承悅拱手爲禮。
德慶帝走過去拍拍嚴承悅的肩膀:“朕知嚴卿快要成親了,朕也不爲難你,準你監察工部後休沐些時日。”
“謝陛下恩典。”嚴承悅再次施禮:“陛下放心,臣必在成親前叫人將神火槍做出一批來,好叫陛下能夠震懾外邦。”
表完決心,嚴承悅瞧着沒什麼事來,就向德慶帝提出告退歸家,德慶帝想了一下笑道:“嚴卿且等等。朕與你一起走,朕也有些時日沒逛過街了。”
嚴承悅沒再說什麼,卻坐在輪椅上乖乖等着德慶帝。過了好一會兒德慶帝換了一身尋常衣裳,叫於希推着嚴承悅,又帶了些暗衛出了武場。
才從武場出來,卻見嚴承悅的隨從嚴一小跑過來,將一封信遞到嚴承悅手上,小聲道:“公子,李大娘子的信件。”
嚴一說話聲音很小,只是德慶帝耳力卻是極好的,竟是將這句話聽進去了。他笑笑:“看來,嚴卿與朕的大姨子倒也相和。這門親事做的好。”
推着嚴承悅的於希聽了這話垂下頭來,心裡對於李鳳兒的地位又有了一些認知。
於希瞭解德慶帝的脾氣性情。知他雖然貪玩瞧起來又是個最不受拘束的人,可內心深處對於倫理綱常卻還是認同的,若不是德慶帝對於李鳳兒着實的喜愛看好,是絕不會承認李鸞兒是他大姨子的,要知道,宮裡那位正位中宮的皇后娘娘家中姐妹可都沒被德慶帝承認過是他的小姨子大姨子。
可偏偏……
嚴承悅似乎也想到這點,輕笑一聲:“李大娘子極好,臣能娶她爲妻是臣的福分。”
“朕那大姨子確實不錯。”德慶帝點了點頭,忽想起一事來,臉上帶着狡黠和不懷好意的笑問道:“只是朕這位大姨子力大無窮,又精通武藝,朕怕嚴卿成親之後沒了男兒氣概,變成那怕老婆的妻管嚴。”
若是換個人被德慶帝如此取笑說不得早心生怨念,許也會對那未進門的新婦有了嫌棄之意,可嚴承悅卻不是尋常人,他臉上笑容未去,對德慶帝一拱手:“李大娘子做事素來最有分寸,若是臣沒有做錯什麼,她必然會對臣好好的,若是臣做錯了事情被打被罵那是臣活該,臣絕無怨言,都說家有賢妻不敗家,臣想來,李大娘子便是臣的賢妻,有她瞧着臣,臣家裡定能和睦興旺。”
德慶帝沒想到嚴承悅會說出這麼幾句話來,一時愣住了,半晌才摸摸鼻子道:“你說的也有道理,李大娘子確也不是無理取鬧之人。”
兩人一邊說話一邊走着,等到了馬車前,德慶帝忽又問:“李大娘子信上都說了什麼?你與朕說說,朕回去好和鳳兒有話說。”
嚴承悅無力的揉揉額角,拿過信看了一遍,擡頭的時候一臉的古怪。
“說什麼了?”德慶帝湊過去好一通的擠眉弄眼。
嚴承悅勾了勾脣,心說李鸞兒信上的事情倒也不難辦,他也不過回去說句話的事,然則德慶帝這看好戲的樣子叫他着實不爽,即是德慶帝急着想瞧他的熱鬧,那他自然也有了理由小坑這位年幼的官家一把了。
“陛下!”
嚴承悅將信摺好仔細收了起來:“信上不過說了些瑣事,並無什麼。”
雖然嚴承悅說沒寫什麼,可他的表情眼神裡都表明了信上絕對說了什麼好玩的事,德慶帝一眼瞧出來哪裡肯放過他,咳了一聲道:“難道嚴卿還欺瞞朕不成?”
“臣不敢。”嚴承悅一副無奈樣很是取悅了德慶帝,他壞心的沉聲問:“到底說了些什麼,難道朕還不能聽聽?說起來,朕與嚴卿還算是連襟呢,怎的,嚴卿瞧不上朕?”
“陛下!”嚴承悅趕緊施禮:“臣並無此心,陛下再不要說什麼連襟之類的話了,陛下與皇后娘娘姐妹將來要嫁的人才是正經連襟,臣又算什麼?”
“哼!”說起皇后來德慶帝一腦子的煩悶,冷哼一聲不耐煩道:“莫提起她了,無趣的緊。”
想到趙皇后,再想想鮮活明豔的李鳳兒,德慶帝的心自然是偏的:“朕最喜賢嬪,你是賢嬪姐夫,自然也是朕的姐夫,這連襟的話難道錯了不成?”
德慶帝惱怒的盯着嚴承悅,大有嚴承悅如果說他錯了便要翻臉無情的意思。
嚴承悅笑笑:“陛下可沒什麼錯,是臣多想了,即臣也算是陛下姐夫,那李春也算是陛下的大舅子了?倒也能稱一句國舅爺的。”
“這是自然。”德慶帝偏心李鳳兒,自然覺得李鳳兒的家人都是好的,想到那憨憨的李春,便想到當初在鳳凰城時李春不知道幫過他多少,他住在李家小店中,李春可時常做些好吃的與他,得了空還會拽着他一起玩,想到那些時光,德慶帝的心都柔軟起來。
嚴承悅又勾起脣來:“李大娘子信上倒真有一件爲難的事,便是有關李國舅的,臣覺得很是難辦,陛下英明,說不得陛下有法子呢。”
“什麼事?”德慶帝一聽李家有難事,頓時激動起來,這幾日因着莊妃進宮的事情李鳳兒有些惱了他,德慶帝很想辦件事情叫李鳳兒高興一下,自然忙着追問起來。
“陛下也知李國舅要成親的事。”嚴承悅忍着笑緩緩說道:“李國舅心性單純又最是憨直不過的,這事,便是有關他的親事……”
“是不是有人要搶親?”德慶帝聽的更加激動,揮着拳頭便道:“朕看哪個敢,你回去告訴李大娘子叫她放心,等李春成親的時候朕派人看護着,絕不叫人將新婦搶走。”
嚴承悅聽的滿臉古怪,滿心無力,努力撐着叫臉色正常一些,搖了搖頭:“哪裡有人敢搶親,不說陛下,就是李大娘子往那裡一站,只怕也無人敢近前。”
“這倒也是。”
說到李鸞兒,德慶帝也不得不佩服她的武力值之高,想想先些時候李鸞兒約戰雍朝最具盛名的高將軍和吳爵爺,以一挑二也能勝的漂亮,德慶帝又高興又有些可惜,可惜李鸞兒不是男兒身,不然,雍朝可不又多一無敵戰將。
過了好一會兒,嚴承悅眼見德慶帝的好奇心整個被勾起來了才笑道:“也並不是什麼大事,只是李春太過單純,於人倫大道一點不懂,李大娘子來信叫臣幫忙想個法子,正好陛下要幫忙,那這事便拜託陛下了。”
說完話,嚴承悅一拱手:“有勞陛下,臣告退了。”
嚴一很有眼色的趕緊從於希手中搶過輪椅,推着便往馬車旁趕去。
不大會兒的功夫嚴家的馬車早已失去蹤影,德慶帝這纔回過神來,手指前方:“好啊,好你個嚴承悅,連朕都敢捉弄。”
回頭一瞧忍笑忍的辛苦的於希,德慶帝一甩袍袖:“於大伴,這事就交給你辦了,必要給朕辦的漂亮。”
於希心頭在滴血,陛下,您將教導國舅人倫大道的事託於奴婢這個無根之人真的好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