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起,李鸞兒沒有再去上山打獵,她想反昨天打到的那頭鹿弄到嚴家賣掉,和李鳳兒商量了一下,李鳳兒表示母親的四七馬上就要到了,她們該去城裡買些供品,以備上墳用。
李鸞兒對這些個習俗不是很明白,便問李鳳兒該買些什麼,李鳳兒想了想前幾次上的供品,一一列舉了一下。
姐妹倆正說着話,不想金夫人走了進來。
大概金夫人也聽到這姐倆兒商量着給李母上墳的事了,聽了一耳朵,越想越不對,便問:“頭三個七你們都是一起去的?”
李鳳兒和李鸞兒同時點頭。
金夫人的眉頭皺了起來:“這可不成的。”
“怎的了?”李鳳兒急忙問:“難道這裡邊還有什麼講頭?”
金夫人問了李母去世的時間,掐指算了算,大鬆一口氣:“幸好,幸好,還趕得及。”
“夫人,這裡邊到底有什麼說道?”李鸞兒聽的也有些急了。
金夫人嘆了口氣:“也是你們家裡沒有長輩,族人又是靠不住的,也沒人提醒你們,這些七可都有講頭的,年輕的去世親人祭拜要講究丟七,年長的講究連七,且有逢七插旗,逢八扣瓦的說道,還有,你們這些親生子女可不能每七都祭拜,是要適當錯開的,最起碼,每人都要有一個七不去祭拜,不然,於家於室都不好,這是老年間留下的傳統,年輕的沒有操持過喪禮的可不懂這個。”
李鸞兒和李鳳兒聽的同時變了臉色:“那這三個七可有過逢七?這四七要如何是好?”
金夫人叫她倆坐下,細細講道:“這末七是脫孝的時日,你們兄妹是必去的,也就是說,剩下的這幾個七你們必要有一個人不去,我算着,到得六七的時候,正好逢七,李春是不經事的,再者,他是男兒,這插旗的事不能叫他去,就得你們姐倆兒去,這六七就給他空下來,四七和五七你們姐倆就得有一個人留在家裡。”
“那我這個七留家裡,五七叫鳳兒留家裡。”李鸞兒想了想,一錘定音。
“這你們商量着就成。”金夫人笑着點頭。
李鳳兒還是有些不安:“夫人,您是長輩,經的事多,還有什麼我們沒想到的,不明白的,您可要好好提點我們。”
“這是自然的。”金夫人很喜歡李鳳兒,伸手摸摸她的頭:“你們也不必太小心,能提醒的,我必提醒你們一番。”
李鳳兒笑了笑,之後又撅了撅嘴:“我看啊,咱們家這些個族人說是親人,可都是靠不住的,明知道咱們什麼都不懂,這樣大的事竟沒有人提醒咱們一聲,指不定背後怎麼看咱們笑話呢,我就想不明白,旁人倒也罷了,小嬸子怎的也不說一聲。”
李鸞兒聽了這話,也有些埋怨小嬸子。
金夫人拉着她倆的手笑道:“也別怪你們小嬸子,她可沒什麼壞心,只不過是沒經過這些個事,所以纔不知道的,這些事,不是積年的老人,哪裡知曉。”
“這倒也是。”李鳳兒很快看開了:“幸好有夫人您,不然我險些錯怪了人。”
只是,李鸞兒到底對小嬸子有了些意見不提。
又和金夫人商議一程,李鸞兒和李鳳兒便牽着那頭鹿出了門,兩人才走沒多遠,便聽得身後有車轍聲傳來。
緊接着,便是一個婦人尖聲的叫喊:“鸞姐兒,鳳姐兒,你們姐倆這是幹嘛去呢?”
李鸞兒回頭一瞧,見是四嬸坐在牛車上在叫,她身旁有好幾個同村的婦人,應該是相約好了一起趕集的。
“家裡沒了下鍋的米,這不,我昨天運氣好逮了一頭鹿想着趕到集市上換些米糧。”李鸞兒指指手中牽的鹿笑着說道。
李鳳兒牽着李鸞兒的衣袖,滿臉的緊張不安。
李鸞兒心裡明白,李鳳兒應該是怕四嬸子把她們捉到鹿的事情說出去,再引的那些貪心的族人上門惹事。
果然,四嬸子看了那鹿幾眼,尖聲笑道:“鸞姐兒當真是個有福的,這不,在山上才住了幾日便捉了鹿,想來,你家翻身的日子也不遠了,只這鹿是稀罕物,拿來換米糧的話實在是……你們這倆孩子也是,怎麼也不早些說,要真缺米下鍋,把這鹿牽到我家,我與你們些米,豈不賣給別人便宜。”
李鸞兒心裡冷笑,口中卻道:“我和妹妹原也想着拿這鹿肉和各位長輩們換些糧食的,可又一想,你們種我家的地這麼些時日,原說好了給糧食的,可也沒見動靜,怕是你們家中也過的都緊巴巴的,自己的糧食都不夠吃,哪有空餘的閒來換肉吃,再者說,這鹿肉也不便宜,有換鹿肉的糧食,換些豬肉,豈不比這個好。”
“這是哪的話。”四嬸子纔要說些什麼,李鸞兒哪容她說話,緊接着又道:“都是一家人,我們無父無母的,要真有事求到門子上,各位長輩也不好拒絕,我就怕這鹿肉貴,我說拿來換糧食,長輩們便是再過的緊巴巴的,也不好意思佔我們孩子的便宜不是,到時候多給了糧食,我們不知道,你們卻揭不開鍋了,這豈不是我們的不是了,因此上,這纔沒有把這事說出來,爲的就是怕給長輩們添麻煩。”
“是啊!”李鳳兒是個機靈的,趕緊笑道:“我原也說這鹿是個稀罕物件,不如拿出來給長輩們嚐嚐鮮,可姐姐這麼一說,我也明白我確實思慮不周,不如姐姐想的周全,又想着這鹿養的長了,難免叫人知道,到時候各位叔伯爲了接濟我們,給了高價換這鹿,倒是我們的不是了,因此這才和姐姐緊着把這鹿賣了呢。”
“嬸子的好意我們領了,若是旁的,即是嬸子說出來了,我們自然把這鹿牽回去大家分了,只這個已經和人家說好了,總得守信不是,若是下次再弄到什麼稀罕物,必先問過各位長輩再做決定。”李鸞兒牽着鹿走的飛快,那速度竟和車子是持平的,一邊走一邊笑一邊說,堵的四嬸子一句話都說不上來。
“是啊,是啊,下次吧,下次吧。”四嬸子在一車婦人打量的目光中尷尬的笑了笑:“你們說的也是,有買鹿肉的錢可能買好些個豬肉呢,都是莊戶人家,哪吃得起這些個。”
“嬸子能理解我們做小輩的心,我們真是感激不盡的。”李鸞兒勾脣淺笑:“我想問一句,我們家的糧食叔叔嬸子打算什麼時候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