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這人怎麼這樣?”
李鳳兒不高興了,衝着吳管家揮揮拳頭:“這料子是我們先看中的,你明搶啊。”
原吳管家只顧着瞧料子,倒是沒瞧見李鳳兒,這會兒李鳳兒一出聲,就把幾個人的目光集中到她身上了。
吳管家倒吸一口冷氣,滿眼的驚豔,臉上帶着癡迷之色緊盯着李鳳兒:“小娘子,你喜歡這料子,好,好啊,即是你喜歡,郎君我就送你了,只是,小娘子……”
他一臉的**,搓了搓手:“小娘子與我歸家,給我做第三房小妾,不說別的,我必保證你穿金戴銀。”
李鳳兒已經氣的臉色脹紅,朝後退了兩步,惡狠狠的瞪着吳管家:“放屁。”
李鸞兒冷笑一聲,看着吳管家要伸手過來摸李鳳兒,趕緊把李鳳兒拽到身後,她朝前一步,伸手往吳管家的手腕上一點,吳管家手腕一陣發麻,竟是一點力氣都使不上來,整隻右手都軟軟的垂了下來,他心頭一陣暗驚,眼中閃過懼意,嘴裡卻說着硬氣的話。
“你這女子好不曉事,我與那位小娘子玩笑幾句,你竟把我的手都弄斷了,你可曉得我是誰,什麼身份,趕緊與我賠禮,不然,我叫你出不了這鳳凰縣城。”
“不知道自己什麼身份?”
李鸞兒笑了,笑容中冷意更甚:“那我告訴你,你不過是個奴才,一個下人還如此的猖狂,竟敢說出讓我妹妹穿金戴銀的話來,簡直笑話,我如今給你金冠玉簪,你敢戴?至於說讓我們出不了鳳凰縣城,那更加可笑,我倒是想要瞧瞧,你究竟讓我們怎麼出不了這鳳凰縣城?”
古代的等級制度可是分外森嚴的,像吳管家這種奴僕,是無論如何都戴不得金飾的,不只他,他的家人也都在此列,女眷也只能戴銀首飾,而不可戴金飾品,若是違規叫人揭發出來,受到的懲處也是相當嚴厲的。
而李鸞兒一家別看並不太富裕,可到底是平民出身,家中父輩也是秀才出身,說起來,比吳管事的社會地位高出許多,因此,李鸞兒纔會發笑。
她這一番笑話,讓吳管家的臉脹成了豬肝色:“你,你,好……”
吳管家纔要說什麼,那掌櫃的趕緊笑着上前:“吳管家,不過兩個小娘子,犯不着和她們計較,我這裡準備了茶水點心,您也辛苦了,不如與我去後面喝茶。”
他又瞧瞧李鸞兒,陪笑道:“這料子還有一匹,小娘子若要,一會兒我叫人尋出來。”
做生意的嘛,自然要和氣生財,這掌櫃的犯不着爲了一個吳管家而去得罪李鸞兒姐妹。
再者,這新合裕也不是沒後臺,說起來,那後臺可是比吳管家的主家硬上許多,就算是吳管家生氣,也不敢拿他怎麼着。
“哼……”
吳管家冷哼一聲,帶着人朝後走去,李鸞兒對掌櫃的一笑:“有勞了。”
等吳管家走後,李鳳兒呸了一聲:“什麼玩意,狗仗人勢的東西。”
“得了。”李鸞兒笑着拉住李鳳兒:“不過是隻狗,犯不着與他生氣,狗咬了你一口,難道你還要咬還回去不成。”
她這一句話不但逗笑了李鳳兒,便是連剛剛進店的幾個人也逗樂了。
低沉好聽的男聲響起,李鸞兒回頭去看,卻見這人竟是認得了,便是在食肆見過的那位嚴家大少爺。
嚴家大少今天還是坐着輪椅,由着兩個身材高壯的漢子隨侍在一旁,他穿着寶藍色暗紋長衫,寬袍大袍的衣裳更顯的他身形削瘦,不過,卻也更讓人覺得他芝蘭玉樹,大有君子之風。
他一頭烏黑長髮束在頭頂,用一隻小巧的玉冠固定住,因着笑聲大了些,把肩頭的髮絲震了起來,更有一種說不出來的美感。
“李大娘子這話說的真是好。”
嚴大少轉動輪椅朝着李鸞兒過去,臉上帶着微笑:“那個吳管家就是張家的一條狗,平時一出門便胡亂咬人。”
他這一句話,李鸞兒倒不覺得怎麼樣,李鳳兒卻是笑了:“您說的是。”
掌櫃的早已過來,點頭哈腰的伺侯着:“大少爺,您今日過來這是……對了,今兒可是您的生辰,小的祝您年年有今日,歲歲有今朝。”
李鸞兒忽然間也想起來了,周管事說過今天是嚴大少的生日,還給了她們荷包,雖不知那荷包裡裝的是什麼,不過,到底是人家的一片心意,即是見了本人,還是說幾句道賀的話纔是。
“嚴大少,我們姐妹倆在這裡也祝你生辰快樂。”李鸞兒笑着上前說了一句。
“有心了。”嚴大少對着李鸞兒點了點頭,又對掌櫃道:“剛纔李家娘子瞧的那匹布尋出來與她們便是,以後李家娘子再來新合裕買料子,你與他們算便宜些。”
掌櫃的趕緊應是。
李鸞兒笑顏如花,一句不費力的討巧話不但換了一匹布料,還能讓新合裕以後賣給她們便宜料子,當真是惠而不費。
不只她高興,就是李鳳兒也高興。
嚴大少對着李鸞兒點了點頭,便帶着人朝後面走去,想來,應是有什麼事情。
李鸞兒左右無事,又在大廳裡轉了一圈,另選了一匹花色沉穩的料子,沒過一會兒,早有夥計把那匹秋香色的料子捧了出來,對李鸞兒笑道:“這種花色的料子我們店只最後一匹了,小娘子且收好。”
李鸞兒示意李鳳兒接過,姐妹倆把料子裝好,去前邊選了一些細棉布料子,結了帳,果然便宜了很多,倒叫李鸞兒對那位嚴大少有了幾分感念。
李鸞兒卻不知,她心懷謝意的那位嚴大少在後堂後中拿着幾頁紙正細細瞧着,一個身材矮小的漢子單膝跪在嚴大少面前,氣都不敢喘一下。
“那李大娘子竟是崔正功的下堂婦?”
嚴大少笑問了一句,那漢子答道:“正是,據說李大娘子被休回來有些時日了,正是因爲她被崔家休棄,李夫人才又氣又急一病不起,隨後便去了。”
“如此……”嚴大少撫過那幾頁紙:“李大娘子想來對崔家是心懷恨意的。”
“這倒是不知道了。”那漢子低頭:“自李夫人去後,李大娘子像是想開了,一心帶着兄妹過日子,對崔正功也全扔了下來,別人提及,她也不生氣,好像是真不在意了。”
“她倒是豁達。”嚴大少長嘆一聲:“這女人是個有能爲的,不看旁的,只那身武藝便沒幾個能比得上的,說不得,李家以後靠着她能過上好日子。”
他又低頭看看那雙殘廢的腿,想及當日他摔斷腿後生不如死的日子,再瞧瞧紙上記載的李鸞兒的動向,心裡很不是滋味。
他堂堂嚴家的嫡系長孫,心懷竟是不如一個女子。
那李大娘子被夫休棄,又失去雙親,還能樂觀開朗的生活,而他失去一雙腿便憤世嫉俗,實在不應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