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片花木繁茂中,李鳳兒挺着大大的肚子慢慢走近。
“姐姐。”
李鳳兒笑着對坐在湖邊青石上看風景的李鸞兒叫了一聲,緩步過去也尋了個地方坐下:“姐夫的腿終於好了,我聽到信兒當真替姐姐歡喜。”
“先莫說替我歡喜的事了,我可聽銀環說了,前兒你吃食中可有什麼不好的東西,到底是怎麼回事?”李鸞兒瞅了李鳳兒一眼,伸手拽下一片柳葉指尖輕捻,染了一手的綠色。
李鳳兒拿了帕子給她擦手,邊擦邊道:“倒也沒什麼,只是也不曉得宮裡誰得了我懷孕的信兒,就想暗算我一把,卻不防我鼻子靈的緊,又有什麼毒是聞不出來的,何況我身邊還有個碧桃在呢。”
“雖說沒事可也不能掉以輕心。”李鸞兒皺起眉來有些擔心:“這次下了藥,下次難保不會弄出什麼事來,你自已一個人的時候莫出門,吃食上也要多精些心。”
“好。”李鳳兒笑着答應一聲,低頭撫撫高高聳起的腹部:“我肚子裡懷的可是我至親的骨血,我就是拼了命也要保他們平安。”
“官家可知道這事了?”李鸞兒又問了一聲。
李鳳兒神情便有些不好,似是根本不樂意提起官家來,李鸞兒一瞧便瞧出來了,怒道:“叫人給宮裡傳個信,叫官家徹查此事,我知你對官家冷了心腸不樂意再提他,可再怎麼說孩子也有他一半呢。孩子遇險必要叫他知道的,更何況他到底是官家,想要查什麼比咱們容易的多,碰着了事叫他煩心纔是正理兒,沒的自己扛着那是傻子。”
李鸞兒這些話說的李鳳兒許久不吭聲,李鸞兒知她還有些轉不過彎來,就伸手點了點她的額頭:“你啊你,最是性子倔的,也不知道你這是跟誰學的。”
李鸞兒拿李鳳兒沒法子,她又怕李鳳兒挺着大肚子累着。沒坐一時就提出要跟李鳳兒回屋歇着。李鳳兒應了聲扶着銀環的手起身,李鸞兒也站了起來。
姐妹倆才起身便見兩個太監帶着一隊宮娥捧了東西正朝這邊走來。
銀環瞧了一眼小聲道:“他們是專管餵魚的,每天這個時辰必要來灑魚食的。”
李鸞兒一聽也沒在意,叫李鳳兒走在前邊她在後邊跟着便朝李鳳兒的院子走去。
三人沿着湖邊慢行。迎頭碰上那些餵魚的太監宮娥。這些人一見李鳳兒都趕緊行禮。李鳳兒笑着點了點頭纔要往前走,便聽一個太監笑道:“李美人,昨奴婢們餵魚的時候瞧到一條紅色錦鯉很是好看。奴婢聽碧桃姐姐說李美人很是無聊想養個物件玩,便想着打撈上來給您送過去。”
李鳳兒原在家的時候也養過魚,只她養的都是平常的品種,如今一聽湖中有錦鯉就有幾分驚喜,停下腳步道:“真有錦鯉?我在這等着,你們幾個與我撈上來瞧一瞧。”
那太監笑着答應了,便與同伴先灑了魚食,沒片刻功夫李鸞兒就見湖面上一片翻騰,時不時的有魚蹦出來吃東西。
突然一片紅光映入眼中,便見尺長的紅色頭帶白斑的錦鯉映着陽光越發的好看稀奇。
“撈上來。”那個太監也不知道哪裡尋了個魚網灑下去再提起來時網裡就有了好些魚,這湖裡的魚素來也沒人禍害,很不怕人,網灑下去也不知躲,竟被撈上來約摸有二三十條,其中便有那條紅錦鯉。
離的遠時還不太顯,如今近在眼前,李鳳兒就瞧住了,卻見那錦鯉滿身的豔紅,只頭部有白色斑點,若要仔細瞧時,這白色斑點又組成一個小小的福字,當真是稀奇的緊。
“快拿過來我瞧瞧。”李鳳兒高興的直喊,又對銀環道:“你快些拿個物件盛些水,可莫叫這魚渴着了。”
銀環瞧瞧李鸞兒,想着李鸞兒在這裡想來主子是沒事的就答應一聲自去尋東西。
那太監雙手捧了錦鯉跑過來就要給李鳳兒,只他不知道爲着什麼跑的快了,到李鳳兒近前步子也慢不下來,眼瞅着這太監就要撞上李鳳兒,這一撞上可就慘了。
若是平時李鳳兒也只是摔倒跌的狠些,依着李鳳兒的體格倒沒事。
可如今李鳳兒站在湖邊上,那太監撞的角度又正正好,一撞之下李鳳兒必會狠狠的摔進湖水中。
李鳳兒嚇了一跳,想要躲開的時候已經晚了,眼瞅着這太監就要撞上去了,便見人影一閃,再瞧的時候李鸞兒一手提溜着那太監的衣領站在近前冷笑:“狗東西,誰給你的膽子敢謀害龍種?”
李鳳兒後怕不已,剛纔那一下是真將她嚇壞了,若她真要給撞到湖水裡,說不得她肚子裡的孩子要早產的,如今孩子還沒長成,真生下來又哪裡養得活,再者,到時候萬一難產的話,那可是一屍三命甚至四五命呢。
“姐。”李鳳兒抖着脣叫了一聲。
李鸞兒將那太監扔在地上一腳踩了上去:“誰指使你的?”
“娘子輕些,饒命啊。”那太監被踩的生疼,胸腹間都是火辣辣一片,鼻端呼吸也很是急促,大有吸不上氣來要憋死的樣子:“奴婢招,招……”
李鸞兒一臉的冷色,一雙眼睛直勾勾盯着那太監:“快說。”
“是,是鄭美人叫奴婢等坑害李美人的,實在是鄭美人拿住奴婢的弟弟,奴婢不得不聽令。”太監哭喊了一聲:“娘子饒命,饒命啊,奴婢再不敢了。”
“鄭美人!”
李鳳兒狠狠咬着牙:“我與你誓不兩立。”
李鸞兒卻冷笑一聲將那太監踩的更狠了些:“當旁人都和你一樣傻麼,你胡亂說什麼別人都信?鄭美人無依無靠也沒什麼人手。她如何知道李美人懷孕的?且鄭美人如今被官家厭棄了,她忙着和白美人爭寵都嫌時間不夠,怎麼還有心思算計李美人?”
“這……”太監嚇了一跳,隨後咬牙道:“總歸就是鄭美人,奴婢句句屬實,娘子不信也沒法子的。”
“哈哈。”李鸞兒笑了兩聲一手將那太監提溜起來,正好銀環拿了一個銀盆過來,李鸞兒叫她一聲:“銀環尋繩子將他綁了送回宮交由官家發落。”
話音剛落,李鸞兒爲防止這太監自盡,伸手將他下巴摘了下來。又將他雙腿雙手的關節卸了。叫他動彈不得,便是想咬舌或者服毒都不成。
她笑着看向那太監:“但願你說的句句屬實,若是叫我查出哪一句與實情不符的話,你且等着。我必叫你知道十八層地獄是什麼樣子。”
李鸞兒雖在笑。可語氣中的冷意和血腥的殺氣是怎麼都遮不住的。那太監被嚇的縮起脖子哀哀而叫,眼中更是棄滿了驚懼。
李鸞兒可不管他如何,拍了拍手:“叫成風來。”
不過一會兒的功夫成風便趕了來。一瞧那已經綁起來的太監心裡就直打鼓,過去給李鳳兒和李鸞兒見了禮,就聽李鸞兒冷聲道:“成風,我不管你用什麼法子,必要將此人好好的送進宮去,叫他在官家面前好好的說道說道,他是怎麼受人指使謀害龍子的,想必官家聽了必然要賞他,只是不知道賞他凌遲還是剝皮了。”
那太監原敢陷害李鳳兒就是存了死志的,可他現在一聽到李鸞兒這冷冰冰的殺氣四溢的話卻也嚇的渾身發抖,不過一會兒功夫就嚇昏了去。
李鸞兒踢他一腳:“沒出息的東西。”
成風這會兒才知道有人在別館要謀算李鳳兒,幸好李鸞兒在旁邊才無事,否則……成風都不敢想了,他御膳房的差事都已經丟了,到別院實是打算藉着李鳳兒的勢再起來的意思,要真是李鳳兒出了事,他怕不只再無翻身之日,便是這性命恐也要丟掉的。
這麼想着,成風就對那昏死掉的太監恨入骨肉裡,他叫了人將那太監拉走,並向李鳳兒保證定要將人證好好的送進宮中,交給官家查辦。
到此處,李鳳兒才鬆了口氣,先吩咐了成風幾句,又謝了李鸞兒。
這麼一折騰,李鳳兒也沒心思顧得上那錦鯉,叫銀環放了生,她也有些疲累了,便和李鸞兒回屋歇息一會兒子。
想到剛纔的事情,李鳳兒還是後怕不已,又跟李鸞兒道了一回謝。
爲着這回謝,李鳳兒又遭李鸞兒一通的數落,李鸞兒想想剛纔的事情,又想想李鳳兒吃食中的藥物,更加不放心,便想着回去一定要和夫人商量一下,看看是不是再送些什麼來保證李鳳兒的安全。
又坐一時,李鸞兒心裡存了事便也不久留,囑咐李鳳兒幾聲便告辭離開。
她回了家還在想着剛纔的事,臉上自然也帶了出來,嚴承悅從外邊回來就見她一臉的擔憂,好似被什麼事情難住了似的。
他放輕腳步走過去,在李鸞兒身旁坐下,小聲詢問:“怎麼了?可是娘娘又出了事?”
“唉。”李鸞兒長嘆一聲:“當初我便不該叫鳳兒進宮的。”
嚴承悅握了李鸞兒的手:“莫再說當初了,當初進宮也是娘娘親自選的路,她都不後悔,你又憑的什麼替她後悔,即然都已經到了如今這地步,最最緊要的便中如何將現在的日子過好。”
李鸞兒擡頭看了嚴承悅一眼點頭:“倒也是。”
說話間,她將李鳳兒遇到的危險一點點講出來,末了才道:“若今日不是我在,怕鳳兒真得掉進湖裡,她可還懷着孕呢,我真不敢想象……”
“莫擔憂。”嚴承悅輕手撫過李鸞兒的背部,這一順一撫之間叫李鸞兒心情順暢了許多,也不再那般憂慮:“娘娘是你的妹子,可更是官家的女人,她肚子裡那是官家的親生骨肉,這事還是交給官家處理的好,想來官家就是爲着皇子也得好好保護鳳兒的。”
“我最信不過的就是他。”李鸞兒冷笑一聲:“他要真有能耐鳳兒也不會碰着今兒這樣的事了。”
嚴承悅苦笑搖頭:“罷,爲着叫你安心,我給你安排幾個女影衛你帶進別院去,這些人都是自小在嚴家長大,她們的家人也在嚴家,就算是爲着家人,她們也不敢生出背叛之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