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樂兒自知,只要她面帶難色,十分好相處的笑兒必定不會讓她再爲難。正當她覺得此事也多虧了她娘謊稱自己生病,才終於擺脫了與小若的關係之時,卻不料,成也蕭何,敗也蕭何。
“用不着,用不着。”樂兒娘左手抱着那錦緞,右手小心翼翼地拂着她自個的牀鋪,好似上面有什麼髒東西一般。一番動作之後,這才慎重地將錦緞放了下來,站在一旁看着笑兒說道:“我這也不過是些常年累下的病症,如今休養了幾日,已是好了許多,實在不值得爲了此事,誤醫女姑姑的衣裳。笑兒姑娘就把這錦緞放這吧,老婆子必定細細考慮周全,如何爲醫女姑姑做身體面的衣裳!”
樂兒本以爲事情已然輕巧解決,卻不知她娘一開口,就給她壞了事。樂兒當即迴轉身去,扶起她孃的手臂,讓她坐了下來,說道:“孃的病哪有好了?分明是虛症,豈是這兩三天能好得了的?娘剛纔不是還說頭有些不舒服麼,若是再分神給醫女姑姑做衣裳,說不定病就更重了!醫女姑姑心善,若是娘病倒了,她也肯定會自責起來,娘還是莫要逞強了!”
樂兒話裡聽上去,就是一個體諒母親的好女兒,又處處誇着小若。可在她背後的笑兒卻瞧不見,那一張清秀的臉上,兩條秀眉都緊皺在了一起,本應該是萬分心疼母親的表情,此時也滿是責怪的意味。還有她那扶着她孃的那隻手,正暗地裡使着勁兒,示意着她娘莫要亂說話。
可樂兒的娘哪裡會理會這些?她只知道,自己的女兒一會對皇貴妃娘娘跟前的得力姑姑殷勤得很,一會卻又避而不見,現在更是想要推卻姑姑給的差事。她們母女二人在這後宮裡,沒有半點*不說,若是得罪了那位姑姑,只怕她們就不用再繼續在這嵐蕭宮裡呆下去了!
再說了,有些臉面的小管事安排下來的私事,這宮裡哪個宮女太監不是擠破了腦袋想要接下來,又哪裡有往外推的道理?就算現在皇貴妃娘娘不如意,可她畢竟是正宮娘娘,是未來太子爺的親生母親,日後太子登基,更是這後宮之中的半個太后。如此位高權重的主子跟前的姑姑,是她們能得罪的了的嗎?也不知,她這平日裡極其聰慧的女兒,怎麼突然間就在此處犯傻了!?
“笑兒姑娘,莫要聽樂兒這丫頭說的這些話。”樂兒娘換手按下樂兒抓着她手臂的那隻手,一臉笑容地從通鋪上站了起來,往笑兒走近了幾步,說道:“樂兒也就是心疼老婆子我,纔會說這些渾話。笑兒姑娘放心,這錦緞就放這,等下醫女姑姑回來了,我就去你們那給她量尺寸去。趕明兒畫好了花樣,就送去給姑姑親眼過目,也好讓她心裡頭有個數,放心着將這錦緞交到我手裡。”
樂兒氣呼呼地背對着兩人,真不知道她娘是不是被口惡痰迷了心,偏偏對着一個極可能立刻就失勢的姑姑說盡好話,也不怕皇后娘娘找到她們母女二人頭上來!
笑兒瞧了瞧站在不遠處那裡,背對着她一動也不動樂兒,又瞧了瞧自個跟前的樂兒娘,倒讓笑兒不知道她應該怎麼辦了!女兒體貼,孃親懂理,哪個又是有錯的?
笑兒連忙站起身來,扶着樂兒娘坐了下來,勸慰着說道:“嬤嬤要是真身子不好,就莫要勉強接下來了。這做衣裳,又費腦力又傷眼睛的,可不要又累壞了身子。我回去與姑姑說說,姑姑必定怪罪嬤嬤的。”
“娘,你就放心吧!笑兒妹妹都如此說了,姑姑定當不會因爲你不做衣裳而怪罪你的!”樂兒轉過身來,也坐在了她孃的身側,如此說道。
這麼一說來,好似樂兒娘就是怕醫女姑姑怪罪,才硬是不顧自個的身子,勉勉強強地接下來的。
“這你丫頭,怎麼這麼不懂事!”樂兒娘突然板起臉來,朝着樂兒開口訓斥道:“醫女姑姑將這活交與你娘我,自然是覺着我還有些用處,豈能就因爲一些小病小痛而推辭了?再說了,我這身子也沒那麼嬌弱,這幾日也養的差不多了。不過是做件衣裳的功夫,我還是行的!”樂兒娘瞧着樂兒還想說什麼,立刻朝着她剜了一眼。
樂兒這下氣大發了,她就不明白了,剛纔與她娘都說了那麼多了,怎麼他娘就是認死理,偏要幫醫女姑姑做什麼破衣裳呢?樂兒突然從通鋪上站了起來,說道:“你想如何就如何吧!我不管你了!”說完,就衝着門口而去。
“你這孩子……”樂兒娘急急忙忙站起身來,想要攔住樂兒離開,生怕樂兒這舉動傳到小若那裡,又多出些是非來。
只是樂兒娘沒有攔住樂兒,樂兒也沒能跑出這小屋,就瞧見一公公帶着兩小太監推開了木門,看着裡面說道:“小廚房伺候的樂兒姑娘是在這裡吧?”
樂兒本往外衝的步子,當下停滯不前。一見來人,竟是那日來給小若送賞的小太監,雖有些愣住了,卻也不忘立刻往臉上堆滿笑容,福了福身子,說道:“哪陣風將您給吹到這邊來了,若是奴婢早些時候知道,就到門口迎迎您去了!”
這可是皇貴妃娘娘身邊,管事大太監手下的徒弟那,哪個宮女太監見了不是低頭先笑三分的?看着他身後的兩個小太監,也不像是跟着他閒逛的樣子,可爲何來了此處,還開口就提及了她的名字?樂兒不解,卻也不能開口直問,自是笑顏不減地湊了上去。
“若是樂兒姑娘知道咱家要在尋你,又何必在這處待了?倒是讓咱家和兩位小公公好找呢!”那公公臉上雖是掛着笑,卻也看不出個深淺來。
“那自是奴婢的不是了,不知公公尋奴婢,所爲何事?”樂兒小聲且一臉小心地問着。
“倒不是咱家有事,是皇貴妃娘娘傳你去她跟前說話呢!”公公雙手交替,朝着鳳朝宮寢宮的方向拱了拱手。
“皇貴妃娘娘?”樂兒頓時腳下有些不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