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二章 頭痛

一位位管事紛紛上前回話,不用說日後要處理他們每個人所稟告之事,就是光記着這些人的名字就夠夢語頭疼的了。

搖曳的燭光下,夢語翻閱着從太太那取來的各位管事的名簿,一一對應上自己記憶的那些個臉。杏兒與桃兒在旁伺候着,偶爾夢語也會指着一個人的姓名,問她們可曾記着一點半點。三人反覆回憶着,討論着,都漸漸疲憊了起來。夢語搖了搖有些渾濁的腦袋,眨了下眼睛,繼續看着名冊。

旁邊本跟着杏兒一起坐着的桃兒,此時此刻已經禁受不住周公的誘惑,仍下她家小姐,趴在桌上睡着了。杏兒在旁有些擔憂,她最怕的,就是三小姐因爲休息不夠,重複她八歲那年的病痛折磨。考慮再三,杏兒還是上前打斷了夢語,說道:“小姐,已經很晚了,不如早些睡下,明日再看也不遲啊。”

夢語轉動了一下僵硬的脖子,看向窗外滿是星辰的夜空,絲絲夜晚的冷氣從窗中透進了屋裡。無奈地瞧着手中的名冊,夢語嘆了口氣,輕輕地合上:“這麼多人,能記得他們叫什麼名字就相當不錯了,哪裡還能管得上他們是做什麼的。若是明天出了什麼笑話,只怕會讓老太太與母親對我失望了呢!”

“小姐,還是慢慢來吧,想必老太太與太太還是能體諒的。”杏兒安慰道。

夢語站了起來,發現旁邊已經睡着的桃兒,不禁一笑:“也辛苦你們兩個了,陪我這麼晚。快叫醒桃兒回去睡吧,夜涼,小心受了風寒。”

“伺候着小姐是應該的,這該死的桃兒,竟然敢偷偷的睡覺,看我不扒了她的皮。”說着,杏兒走到桃兒身邊,一把拎起桃兒的耳朵,笑罵道:“懶豬,還不起來,再睡,小姐就要將你賣了去!”

困夢中的桃兒只覺得耳朵疼,突然睜開眼睛,就看見了自家小姐笑意盎然的表情。桃兒意識到自己竟然不小心睡着了,頓時有些慚愧:“小姐……”桃兒不安地絞着手指。

“好了,杏兒跟你鬧着玩呢,你們倆快去睡吧。”說着,夢語朝着那呼喚了她很久的牀走去。

杏兒推了推桃兒:“你先去睡吧,我伺候小姐睡下就來。”說完,就跟上了夢語。

躺在着柔軟的大牀上,即使夢語已經感覺相當疲憊,可閉上了眼睛,滿腦子都是名冊上的那些資料,完全沒有任何睡意。當她朦朦朧朧就快睡着之時,杏兒已經在門外敲門了:“小姐,該起了,今日要去議廳的。”

腦袋渾濁的夢語,猛地睜開眼睛,好吧,她該認命了,只怕從今往後是沒有懶覺可睡了。

丫鬟們伺候着夢語梳洗過後,趙田家的按照夢語的吩咐,梳了一個與往日完全不同的髮髻。平日裡,三小姐年輕貌美,自然需要端莊又不失可愛的,現在既然握着府中中饋,當然也不能讓別人說她還是小女孩心性。

帶着杏兒,桃兒,還有落櫻閣的四個二等丫鬟,夢語一行人浩浩蕩蕩地來到議廳。原本互相交頭接耳之人,都停了下來。夢語於堂上坐定,看了一眼下面站着的各位管事,發現昨日因爲送大夫回去而未到場的林安林大總管也在其中。雖他職位最高,可他的態度,卻比別人都要恭敬許多。

“林大總管也來了,來人,搬張椅子讓林總管坐下吧。”夢語此話一出,門外就有人搬進一張凳子。

“老奴不敢,老奴站着就好。”林總管恭謙地作輯推辭道。

“林總管不必客氣,您爲我林府所做的貢獻,別說夢語這等小輩,就是老太太,也都是看在眼裡,記在心裡的。既然夢語讓您坐下,您就安安穩穩地坐着就好。夢語年紀小,許多事也許考慮不周全,等下,若是夢語有何處理不當,還請林總管當面指教一番。”

“三小姐客氣了,那老奴就恭敬不如從命了。”林總管不卑不亢,端坐在椅子上。

“大家也不必拘謹,都說說吧。”也不知他們是彙報回報每日工作情況的。

底下各人都互相張望,都不肯第一個上前回話。白總管,微微轉身,瞄了一眼左下方的一位管事。那位管事躊躇了一小會,從人羣中站了出來:“回三小姐的話,園林中欄杆的需要重新修葺,上的漆都已經掉落,某處小亭,也因爲偶然被雷擊中,導致亭頂的瓦片都碎了。”

這人,她記得,是管着園林事務的崔全。夢語思索了一下,說道:“園林中的欄杆的確不雅觀,破壞了整個園林的佈局,是該重新上漆。杏兒,將對牌遞給崔管事。”旁邊的白二總管嘴角微微上揚,果然這三小姐就是個來摸魚打混的。

崔管事笑着上前領走了可以兌錢的對牌,可又聽見夢語繼續說道:“上漆之事,我是同意了。我不方便見那些個工人,就麻煩崔管事做一份賬送來與我過目就是了。上面一定要記清楚用的是哪家的漆,漆用費多少,工人叫什麼,幾人,工錢又結了多少。還有,據我所知,小亭位處北苑,那裡已經荒廢許久,若是單單修繕亭頂,未免有些浪費銀兩之嫌。雷擊中之事,恐怕也不是最近發生,既然母親也沒有此等打算,就不用處理了。”

崔管事愣了愣,回頭看了一眼白二總管,卻發現原本笑容滿面的白二總管,現在卻只是低着頭若有所思的樣子。崔管事見無人給他出主意,遂硬着頭皮說道:“小人從未做過那等賬目,從前太太管府中中饋時,都是將所需花費報了賬房即可。”

“沒做過,不代表以後都不用做。太太的話要聽,難道我的話就不用聽了?!若是你做不出來,我相信府中還是有許多有能力之人能夠勝任這份工作。”

“是,小人謹記三小姐教誨。”

夢語看了一眼旁邊正襟危坐的林大總管,對此好像並無任何意見。

“三小姐,大廚房採購出入甚多,每日菜品也都有所不同。需要每種都登記入賬嗎?”白二總管上前一步問道。

這白二總管,其實也算是有些來歷的。他的父親還在世時,是林老太爺欽點的大總管,爲人處事也極爲認真。白老總管年過半百,才得此一子,甚是歡喜,故從小就疼愛有加。自小白總管進了林府之後,更是躲在自己父親的庇佑之下,連連高升。身邊也就多了些阿諛奉承的人,聽的多了,自然心也就開始野了。雖表面上,就像他父親一樣做事謹慎,可暗地裡,收受賄賂,弄些油水這樣的小事,自然也是經常發生的。老太太對此,也有一些耳聞。只是念在其父爲了林府盡職一生的份上,又不是特別大的事情,這才放過了他。

“白二總管,不知何時,你已經開始插手大廚房的事情了?”不要以爲那些小動作,夢語沒有發現。真正的聰明人,應該在事態不明朗之時,按兵不動。

“這……,三小姐說笑了,小的是林府的二總管,當然各處的事都需要關心。”白二總管笑容微微有些尷尬,沒想到三小姐說話如此直接,完全不給他任何情面,只是瞬間他又恢復了正常。

“趙家的。”夢語看着昨日第一個開口自我介紹的大廚房管事開口道。

“奴婢在,不知三小姐可有什麼吩咐?”沒想到白二總管竟然拿她的差事做幌子,這不是害她嗎?現在他都被三小姐下了面子,她就更不敢託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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