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方丈這一出出的,惹得一屋子的人靜默等着。
其他人尚可,可柳露身邊的耿靖陽,早就不耐了,不過礙着老方丈的身份只得忍了,又見露兒雲裡霧裡的與他一通說,倒叫老和尚癡了,心裡甚是驕傲解氣,故意大聲道:“媳婦可是累了,要不坐下吧,想來方丈大師是不會計較的。”
柳露好笑的瞥了他一眼,對他幼稚很是無奈,不過倒是很合心意,誰叫你個老和尚待客不周呢,問這問那的,嚇死個人了,也調皮的一笑,回道:“很是,我這也口渴了,討方丈大師一杯清茶,不知可有?”
老方丈本正沉迷,被兩人這一插科打諢倒是釋然了,好笑的看了眼兩人,對柳露是更加滿意,這等詼諧可愛的小女孩兒,必定不會是什麼大惡之人,自己這卦定不會錯了,忙笑罵道:“好你個陽小子,你幾時來我這還客氣過了,扶了你媳婦自坐了便是。”說完又對着屋外喚了聲,“悟善,快給客人上茶,就用新得的龍芽。”
柳露聽了咂舌不已,這手筆可不小,她在現代可是隻見過,喝是喝不起的,柳露有一大愛好,喜歡喝茶還是好茶,不過因爲經濟原因,只能時不時的在研討會上蹭些。自打來了這古代,可以說她嘴裡都快淡出個鳥來了,笑着道謝道:“這真是偏了方丈大師的好東西了。”
耿靖陽見媳婦高興地臉上都快發光了,心裡高興也就將剛剛對老和尚的不悅收起了些,寵溺的道:“這有什麼,大師這裡的好東西多着呢,等回頭再問他要些,帶家去慢慢喝就是了。”
老和尚被他氣得笑了起來。知道這小子爲剛纔爲難他小媳婦的事報復呢,也不計較,笑着道:“東西倒是有,不過今兒要看你的表現了,我的事你要是幫上忙了,我立馬將今兒皇上新賞的大紅袍取來款待你們。”
耿靖陽早就覺得今兒老和尚有點貓膩,原來在這裡擺着龍門陣呢。他慣來是個心思通透的,瞟了眼角落,知道多半是同這位有關了,不過他也不點破,仍肅着一張臉道:“東西給了就是了,事還得再看看,你往常偏我們東西的時候也多着呢。如今怎這般小氣了。”
柳露見他說的不像,雖知道他們慣常可能就是如此的,可這屋裡還有旁人呢,這老和尚的面子還是要給個一二分的,忙拉了某人一下,賠笑道:“我們能喝着就算是不錯了,帶家去卻是不必了。”她雖然很想要,可瞧着老和尚所求也是不小的,那角落裡坐着的可是爲女眷,他們進來都有好一會了。還沒給介紹呢。她可不能爲了口喝的賣了耿靖陽。
老方丈聽了她這話,暗讚了聲。“好玲瓏的心思”,又暗暗的打量了番,見她周身的氣場,純淨清靈,觀之令人神往,可能是個有仙緣的,遇上這樣的也是自己的佛緣。說不得對國運也是大有裨益的,很是滿意的點了點頭,道:“這些不忙,我們喝了茶再說。”他可是不好糊弄的。
柳露聽了不無鄙視,看來這老和尚也是個萬金油,滑着呢,不過這話不需要她回,正好小悟善沏了茶送進來,可能是這“龍牙”太難得,這小和尚很是可愛的嘟着嘴,不太樂意的將茶盞送了過來。
見他這樣,耿靖陽很是好笑的道:“你心疼個什麼勁,你們老方丈自己個願意不就得了,省下了你也喝不着。”
小和尚可能與耿靖陽也是慣熟的,很是不忿的道:“怎麼喝不着,日常方丈大師也常賞了給我喝呢。”
他這孩子話一說,惹的屋內人都笑了,老方丈恨鐵不成鋼的道:“你個呆頭,瞧不出他逗你呢,好了,下去吧,別跟着惹人發笑了。”
小悟善被老方丈一說,紅着臉匆匆一禮,逃走了。
老和尚無奈的看着他的背影搖了搖頭,感嘆道:“這孩子幾時能長點心眼子。”
耿靖陽輕嘬了口茶,瞥了眼方丈道:“這有什麼不好,誰有他過的快活?”
老方丈今兒不曾被這小子給氣死,這話雖說的有理可看着這小子說話的神態就是來氣,不就是試探了下你小媳婦嗎,用得着這樣不依不饒的,再說了自己還不是爲了他好,想想很是沒好氣道:“哼,就你明白。”
柳露可是不管這兩人的官司,她輕抿了口茶,享受的閉上了眼,回味這入口的微苦到回甘,暗贊,確是好茶,想着等有條件了,還是要尋摸些好的茶葉,不然自己可得給饞死。
她跟這微眯着眼,對面角落裡的那個女子卻悄悄的打量起她來,很是羨慕她如此滋意,剛剛她同大師的那番應對,她可是不甚明瞭,看她身邊的男人對她那是一個好,雖冷着個臉,可看向她眼裡的柔情是不庸置疑的,一時想起自己的處境,心裡是酸澀難耐,不覺低頭紅了眼。
柳露剛一進來就發現對面的女子不停的偷瞄她,不過那目光裡沒有惡意,她也就沒在意,自打她修習的功法,這五感特靈,那女子後來的傷心她還是感覺到的,只不過不明白,老和尚爲什麼見他們還讓她待着,不過她知道不用自己多想,等會就會有答案的,他們不急,有人必定會急的,偷瞄了眼同耿靖陽鬥嘴的方丈大師,看來他老人家必有所圖謀呀。
老和尚雖然同耿靖陽鬥着嘴,可眼睛一直管着屋裡另外的倆個,看了眼坐在角落裡的低頭想心事的文氏,又看了眼神態自若的柳露,心裡不由得嘆氣,這多少有點相同的經歷,人小姑娘卻過出了不一樣的日子,看着就神采飛揚,打一見着她,他就知道算出與文氏有緣的人就是眼前這位眯眼喝茶的女子了,這下決計錯不了。
耿靖陽其實也注意到了,不過想看老和尚究竟打什麼主意,便不動聲色的看着。
老和尚想着既然是這位小媳婦,這見了真人,他倒也是能放心了,想來能伴着這位有仙緣的,往後文氏肯定也自會有番造化的,如此他也算是對得起自己的弟子了。
這會定了主意,老方丈先瞥了眼耿靖陽,見他仍是一副戒備的樣子,也就沒理他,只溫和的笑着對柳露道:“女施主是個面善的,以後的福氣大着呢,只望施主心存善念日後必將會福澤綿長的。”
柳露聽了這話,只覺得發笑,多老套的套話,不過面上不顯,淡笑道:“那就謝過大師了,大師的話我會謹記的。”
耿靖陽也不知這老和尚今天打得是什麼機鋒,見兩人說完了,就半真半假道:“大師等我們來,就是要同我娘子說這些事是而非的話,好沒意思。”
耿靖陽這樣說,老方丈也不介意,他今天見柳露,一是爲了確定柳露對國運無害,二是他日前算出文氏與耿家有段緣分,不過應在哪裡不知道,今兒見了這小媳婦知道能改變文氏運途的就是這位了,與耿家是不是還有其他的緣分就不得而知了。
一時又想起徒弟的籌謀,很是嘆氣,見耿小子老神在在的一旁等着,老和尚也就淡笑道:“你小子也別小氣,老和尚我可是爲得你,你要是想留住你的小媳婦,可得萬分的上心,你倆可是跨越千載的緣分。”說完只瞟了眼就不再說了,這些,他已然是露了先機了。
耿靖陽被他說的一愣,他知道老和尚是有點子真本事的,這話必然不假,雖然不是太明白他說的是什麼意思,可知道這說明老和尚是看重露兒的,心裡高興,要知道能入了老和尚眼的可着整個慶國也沒幾個人,忙對着老和尚道:“那可就謝謝大師了,我必會好好待她,再說了她是我媳婦,我哪裡會不對她好的。”
柳露很是撇嘴,這話說的多玄乎,也就自家這個傻男人當成個聖旨,不過她喜歡,自己個可不僅僅是跨過了千年而是跨越了時空呢,能得老方丈說是難得的好姻緣,她也就放心了。
老和尚看了眼還算上道的耿靖陽,知曉他獨孤的命數已被他身邊的這位女子解了,也爲他高興,笑着道:“你的福氣確實不小,我這裡也不用你謝什麼,只老衲卻是有一事相求。”
老和尚之所以今兒能這麼篤定的說出相求,其實不單單因着與耿老爺子的交情,這話要說起來,就遠了。
當初耿老爺子之所以這麼看重柳露也有這大和尚的功勞,早年,大和尚曾今給耿靖陽算過一卦,說他是個獨孤命,沒母緣,沒妻緣,子女緣也淺,註定了要在外飄泊一生,不過在他二十八歲這一年會有個轉機,也是唯一的轉機,他會遇到一個無父母緣,無有旁親相助的二八年華的女子,如果錯過了,將會一生無靠。
(當然了,這耿靖陽可是上仙給柳露備着的,能不謀劃好了。)
早年算的這些,耿靖陽也是知道的,不過沒當回事,早就給忘了,這會老和尚隱諱的一提,他也就想起來了,知道自己能有了柳露做媳婦還真有這老和尚的一份功勞,沒有他當初的讖言,自家老爺子可能就沒這麼積極強勢了,自己也就有可能與露兒失之交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