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爺子安排了兒媳婦和孫女,想到大兒子如今的情形,心頭一痛,他知道是不好再轉移了大兒子了,且不僅不能轉移,說不得情形不對的時候,老大還得跟着上,畢竟他來就是爲了護着公主的,那幫子親兵可還等着他領着呢。
老爺子這些想頭也只是腦中一轉罷了,趁着大文還沒走,忙又沉聲道:“你回去,讓小萊管家只管守好了家,不用出來幫忙,如今公主第一。還有,要叫醒大爺,告訴他這一切,不過得先請了四奶奶給大爺看過了,再說。”他心裡極其相信老四媳婦說不得能令老大的病好的更快點,不管是不是,最起碼,她會醫術就必定能想想辦法,最不濟了,總會想法保住了老大的胳膊吧。
劉文和鐵錘眼力可是不如老爺子的,剛纔一聽的陣破了就立馬懵了,老爺子一連聲地吩咐了兩件事,劉文極其機械式的如同隨在四爺身邊辦差一樣,立馬無條件地應道:“是,小的這就去,老爺子放心,您在這也請小心些。”說完一抱拳,就轉身走了,不過走前還是給鐵錘使了個眼色,讓他好好守着老爺子。鐵錘見他看來,忙心領神會地點了點頭。
兩人的小動作老爺子如今可是理會不到,他這正考慮該如何應對眼前的事呢,如今怕是賊人帶了極厲害的破陣高手隨行,不然老四布的這陣是不該這麼容易就被破的,既然老狐狸下了這麼大的血本而來,看來京裡的大局必定是穩了,那麼今兒來的肯定是身份不弱的人,老狐狸若是想逃,首先就是要捉了公主不然京畿大營的包圍他們是想也別想過,衛戍大營的可就是英親王父子,這一次老爺子無比的肯定,這公主的迴歸就是忠親王搞的鬼了。
想到老狐狸敗了。老爺子心頭一喜,爲皇上能安全感到安心,大局定了,其他的都好辦。不過就眼前的情形看來,這忠王可能就是背水一站了,成則逃出昇天,敗則永墜地獄了,瘋狂是必須得,看來這一仗不好打呀,到了結束不管成敗。傷亡是一定的了,他只期望自己剛剛的安排能來得及護住了兒媳婦和孫女,那麼他也就沒什麼奢望了。
想定了主意,老爺子擼吧擼吧臉,輕喝一聲,仿若想將心裡所有的不安和忐忑全吐出來,留下滿滿的戰意,喝完。他閉了閉眼,只一息也就睜開了,只這一睜開。他的氣息變了,不再是往日看見的那個古憨穩重的老人,而是一個充滿了幹勁銳意實足的將領般。
老爺子恢復了往日在外衝殺時的睿智,定睛往前又細細看了看剛纔自己目力所及的地方,發現賊子可能快走出陣了,那就離村口沒多遠了,遂對鐵錘吩咐道:“發暗號,讓周圍布點上的人全戒備起來,賊人立時就到。”說完自己就往一處掩體走去,即使會敗。他也要在這村口的陣型裡滅了他的氣焰。
鐵錘從未見過老爺子也有這麼陰狠的眼神,心裡不覺一凜,忙朗聲應道:“是”說完沒有同老爺子一起去掩體,而是去了令一個隱蔽的地方,機靈地發了他們早先定下的一級預警暗號。
鐵錘這一頭一發暗號,村口各處的暗哨明哨也都動了起來。知道這是來了硬茬子了,忙紛紛將武器提在了手中,眼睛一錯不錯地盯着路口,保證一旦來人他們就能立時衝殺,不浪費一絲絲時間。
村口處各人都嚴陣以待了,劉文這頭一路狂奔而回,在暗號前一刻也到了。小萊管家本安排了家裡各處的事宜,想着去外書房告知老爺子一聲,不想人還沒去,小廝就告訴他老爺子帶着鐵錘和劉文去村口了,他不放心正打算往村口尋去,不想正好看見狂奔而來的劉文,心頭一跳,忙問道:“怎麼了,可是村口有變。”
劉文正好要尋萊管家,不妨倒是先被他攔着了,這真是巧,不用他滿府的尋了,忙喘了口氣,回道:“陣破了,老爺子已然留在了村口,讓您趕緊地按着早先的部署守好了家不用去村口幫忙了。”說完他眼睛紅了,知道老爺子這是抱着回不來的打算了。
小萊管家聽了眼裡也是含了淚,他們爲的不過就是公主,若不是家裡有公主,不說這趟賊子會不會來,單逃也是能逃的了得,可公主在這,他們得留了時間給她走,不覺心裡對老爺子是越發地敬佩有加,這是舍我呀,雖然這也是皇命,可上令也是有不同執行之法的,可老爺子卻選了一條最爲忠誠悲壯的路,親自上陣,身先士卒,不簡單呀,更何況是他老人可是一身功績呢,即使不親自上又能有什麼,估計即使事後皇上知道老爺子沒親自上,也不會說什麼,可老爺子他沒有留下,名利這說丟就準備丟了。
這些感動佩服小萊管家也只一過腦子罷了,略一思忖,就對劉文道:“好,我知道了,不過你記着不管後頭有什麼事,你都得護好了四奶奶和小姐,不能有半點遲疑……”萊管家停了會,吸了口氣,又咬牙道:“其他人你一概別管,萬不得已,我們……我們得給耿家留後。”說完他落淚了。
都說男兒有淚不輕彈,可此時此景無法不令人動容,昨日的點點還歷歷在目,大爺那身上的箭頭可是要命的,若是家裡沒有四奶奶,此時的大爺在哪如何還不一定呢,先不說那一箭射得位置如何,單那箭頭上可是有毒的,耿家又不是什麼王府侯府有領供奉的大夫,只拖得一夜,人是否還能救真是不一定。除了大爺,一早跟着去的家丁只要能回來的,大部分都是有傷,那情景當時看着人就驚心,可見賊人有多難對付,要知道不說大爺帶的親兵了,單他們耿家的家丁就不是一般人能對付的。
今兒老爺子又即將再一次面臨那樣的境地,且可以肯定因爲公主這在這些窮途末路之人只會更可怕更難對付,叫他們這些跟隨的人如何能不傷心落淚?故此劉文也吸了吸鼻子,應道:“好,外頭交給管家了,我這就進內院通知四奶奶收拾起來……”
劉文這話還沒說完,天空中的暗號爆了,說話的倆人齊齊一愣,互看了一眼,立馬都冷了臉,齊齊道:“壞了,分頭行動。”說完倆人一起進了家門,開始行動了。
進了大門劉文就撇開了小萊管家直往內院奔,因爲內院大多是丫頭嬤嬤們,所以並不知道外頭的情形,也不知道煙火爲號的事,在一個柳露這會還沒醒呢,一是因爲真的渴睡,二嗎是因爲賊人沒觸動她早先佈下的小範圍護陣,故而她沒被驚醒,又因碧荷早先關照,內院的人爲了防着自己吵醒了主子,都儘量小聲做事,一時內外院顯得壁壘分明,一靜一鬧。
劉文進來時,也沒顧上這靜悄悄的緣故,只直接奔到了正廳的廊下,衝着屋內喊了聲,“碧荷”他知道碧荷這會必定在四奶奶身邊守着。
他這一嗓子雖然不是很大聲,可襯着這一院的靜悄悄還是顯得很是突兀,嚇了屋內正守着四奶奶的碧荷一跳,可碧荷是誰,立馬警覺了起來,沒有怪劉文大驚小怪,而是覺出劉文這反常舉動的不同來,一來這一早劉文不該出現在內院,二來她聽出了劉文那一聲“碧荷”的急切來,合着家裡即將有可能要發生的事,她知道出事了,立馬奔出東次間,到了門外,一見了劉文,也顧不得其他,直接拉了他的袖子,問道:“可是出事了。”這是肯定句。
劉文此時也顧不得佳人靠近時的興奮感了,自然也沒注意碧荷是抓着他的衣袖說的話,見她問,忙回道:“嗯,賊子破了爺走時佈下的殺陣,老爺子此時已然在村口了,你趕緊讓四奶奶起來,我們得趁着這會子賊子還沒進村,護着奶奶和小姐去後頭的竹林,那裡同家裡隔着竹林且還有陣法,爺留的暗衛精英也在那裡,到時有他們護着必定比家裡安全……”
劉文這裡還沒說完,就聽的一聲,“不必了。”說着話的劉文和碧荷忙停下,轉頭朝屋內望去,只見四奶奶已然站在了他們身後,突然倆人覺得有點不可思議了,這奶奶來的也太快了吧,難道會輕功?倆人不約而同的想遠了。
其實也不怨人想歪了,她前一刻還睡着呢,人家這才一說上話,她倒是穿好了衣服立在他們身後,先不說這從內室同正廳廊下要多長時間,單這會是冬天要穿的衣服這麼多,主子又是如何這麼快速地穿好的?劉文心裡的震驚小些,畢竟他可以認爲主子剛好已經起了,只走路到這裡,也能理解,按着輕功來說從內室到正廳這點子時間還是能做到的,不過他奇怪自家四奶奶何時會功夫了?好似當初也沒聽爺說過四奶奶會功夫這一條呀,難道自家爺也有走眼的時候?
碧荷心裡的震動就大了,她再能接受主子的不同尋常也是無法理解這主子哪裡能穿衣服穿這麼快的,又不是夏天,不過她到底心理素質過硬,忙收斂的神情問道:“我們不走,萬一賊子衝來了該如何是好?”她是一百個不願意主子留下,自家主子再如何有本事,那也是個懷了孕的弱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