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爺子知道他小人兒的面嫩,這些雖說作爲一個日後要頂門立戶的男兒該面對,可他畢竟從未遇過,日後好好教導也就是了,也不在這會,忙解圍道:“好了,認識了,以後就將小舅爺當成自家的爺,不得怠慢。”
三人忙稱“不敢”,恭敬的道:“奴才們,必定將小舅爺看得同自家四位爺一樣。”
老爺子也只是敲打他們一下,見都很上心,滿意的點了頭,接着道:“你們記着就好,林嬤嬤你是打小幫着我帶大那幾個小子的,雖然小四你帶的少,可他們哥幾個沒啥區別,日後將露姐兒和原哥兒也當成四個小子一樣看待就成了。本來我是想着讓老三隨便調個粗使的來幫着帶孩子做家務的,可陽子考慮着家裡也沒個年長的女子給兒媳指點指點,我們這些大男人可是不懂,這才讓你來了。”
林嬤嬤見老爺子這麼看重她,也是高興,笑着道:“這有什麼,我巴不得來家裡服侍服侍呢,只往日您老人家嫌棄我粗笨不願讓我來,這次我可要好好的表現,別沒倆天就被趕走咯。”
她說的輕鬆搞笑,惹得大家都跟着笑了,一時院子裡的氣氛有了鬆動,主僕都放開了些,老爺子笑道:“我原看着你一貫老成的,想不到還有這一面,看來往日倒不是我嫌棄你粗笨,而是你嫌我這老頭子沉悶了。”
柳露何曾想過看着老成持重的老爺子還有這麼風趣的時候,遂偷瞄了眼某人,憋着笑想着這耿靖陽人前人後不一,她算是找着根源了。
耿靖陽正好瞧着了她嘴角的那抹笑,知道她必定沒想什麼好的,不過當着這麼多人,他也沒說就是了。其他人也因老爺的話樂了,不過都是瞭解老爺子脾性的,知道他如此反常必定是因着身邊站着的那位四奶奶了。
林嬤嬤見老爺子今兒一反常態的擡舉她,也是高興,打她從前一個主家被趕出來,就被老爺子請來了,幫着照料那哥仨,還得老爺子允許帶着自己的哥兒,自此她就將老耿家當成了自己的家,遂有點激動地道:“哪裡了,誰要是敢嫌棄您沉悶,還不得被老天打了嘴巴子。”
餘二槓子也跟着起鬨道:“就是,不用老天爺爺出手,我們家幾位爺就先發怒了。”
逗得老爺子直髮笑,越發的指着他,連着叫“猴兒”“猴兒”
本來這一家子除了寶丫,全是男人還都老大不小了也不說找個媳婦,林嬤嬤跟着那哥仨略微的提了幾次,都被糊弄了過去,說到底她畢竟是個下人,主家對她再好,有些話也是不好深說的,現如今看看柳露,只一眼就瞧出這閨女是個好的,這有了四奶奶,其他的三個奶奶還遠嗎,笑容越發的深了。遂笑着道:“這有什麼,來時三爺囑咐了又囑咐,讓我們必定要盡心地服侍好您,家裡的事也要周全好。”
老爺子聽了點點頭,知道這話不假,幾個兒子無論在外多風光,對他和家裡的關心是一點也不少,心裡聽了熨帖,愈加的和氣,笑着道:“你這幾十年也算是盡心了,這臨了老三和老四也不讓你享享福,還將你又請了回來。”
林嬤嬤可不能真將老爺子的看重當客氣,忙道:“老奴還沒老呢,還不能做這些事了,以前這些事我可是做慣的,只不過這幾年,三爺憐惜我老了,讓我幫着管管新來的小丫頭。三爺這不是不放心家裡嗎,想着還是我放心些,就讓我來了,就是不讓我來,我知道也是要來的,服侍您可是家裡的頭等大事。”
老爺子也就是說說,他也知道家裡人少,事兒不多,再一個,兒媳也不會只讓林嬤嬤一人做的,來了不熟悉的人也不好處,這麼說只是讓兒媳心裡有數,這林嬤嬤是家裡的老人了,要敬着點。
柳露打一開始就注意林嬤嬤他們了,見她是打心裡爲他們高興,笑容真誠,又聽老爺子這麼說,心裡也就知道該怎麼待林嬤嬤了。也笑着對老爺子道:“爹,您儘管放心,我不會讓林嬤嬤一人受累的。”
林嬤嬤見柳露這麼說就更加看好她了,笑着道:“哪能,這些事可不用四奶奶動手,您只管吩咐就得了。”
耿靖陽見兩人謙虛,本意是想着找個人做這些粗活的,想着林嬤嬤是家裡的老人會好些,沒想這麼多,心裡想着這下還是要找個粗使的丫頭來給林嬤嬤打下手,露兒就不用自己做了。遂轉臉對二槓子道:“二槓,你辛苦點,回京裡找史二爺,讓他給你安排個粗使的小丫頭來,他這幾天在興隆客棧坐鎮,對了,你們可是用自家的馬車來的?”他想起前兒史老二跟前的小廝求過他幫着安排一個小孩子的,再一個客棧裡的下人是經過調查的,用着也是放心。
餘二槓道:“好嘞,車是自家的,這會馬車還在門外呢,只要將車上的東西卸下來就行了,我這就去。”雖然他奇怪四爺爲什麼不讓自己回去問三爺再派個人來,倒讓自己找個外人,不過他可是個好小廝,這些不該自己琢磨的就不琢磨了。
老爺子也想起車還在外頭呢,忙道:“也是,這車裡的東西還沒卸呢,快先去搬東西吧。”
餘二槓忙領命下去,其他人忙也告退跟着去幫忙搬東西了。
這院子還沒有改修,當院到院門也就直通通的,沒一會東西也就搬進來了,餘二槓見東西搬妥,餘下收拾是不用他了,忙跟老爺子等道了聲別,然後利索的跳上馬車,走了。廚子老劉見廚房今天要用的菜都卸下來了,急着回廚房整理,忙緊走兩步,向柳露請示道:“四奶奶,我們這行李放哪?”
柳露也正好要安排,就問老爺子道:“爹,您有什麼要吩咐的。”
老爺子想了想道:“這樣,老劉就先同二槓住廚房邊的一間,林嬤嬤同兒媳你住後院去,你自己看着安排哪間,先安置下來,等家裡的房子都建好了,再說。”
柳露忙道:“也好,現在也只能是先委屈你們了。”
林嬤嬤和老劉忙道,“不敢,哪裡就委屈我們了,這樣挺好。”老劉急着整理米麪菜蔬的,忙先告罪,提了東西下去了。
柳露見老劉已經去安置行李了,就對耿靖陽和老爺子道:“那我就先帶林嬤嬤到後面去安置了。”
耿靖陽因爲家裡來了幾個下人,也不好意思同柳露一起走,遂道:“好,你先去吧,飯不用你忙了,柳原同寶丫就和我們在前院,你安排好了再過來。”
柳露點點頭準備幫林嬤嬤去提行李,唬的林嬤嬤連連的說,“不用,不用,四奶奶您只管走自己的就行,這麼個小包袱,老奴可是還提得動的。”嘴上這麼說着,心裡還是爲柳露的舉動感動的,剛見面時的一點點忐忑也消失了。
柳露見她堅持也就不說什麼了,當先走在了前面,到了後院,柳露想着將林嬤嬤先安置在西廂房的北耳房,就帶着人去了,打開廂房門,走了進去,這邊的結構跟東邊倒是沒什麼不同。只不過屋裡可能沒人住,也沒什麼佈置,倒是還蠻幹淨的,不過這北邊的耳房沒有朝內開的門,也就走不通了,忙笑笑道:“原還準備讓你住這呢,誰知不通,算了我們去看看南耳房吧。”
林嬤嬤可沒啥挑剔的資本,見四奶奶能這麼解釋,已然很高興了,忙道:“這有什麼,哪裡不是住了。”
柳露笑了笑,就又轉回頭,往南走過了內間,推開南耳房的門,裡面可能住過丫頭,牀鋪還是有的,打開炕櫃見裡面的鋪蓋也齊全,只是要曬一下,倒是滿意,柳露就對一直跟在她後面的林嬤嬤道:“這裡簡陋了些,嬤嬤就將就一下,等家裡裝修好了,一切用具也就齊全了。這裡看着也挺好的,鋪蓋什麼的看着也新,只要拿出去曬曬就好,今天日頭還不錯。”
林嬤嬤見東西俱是齊整,屋內也是乾淨整潔,也很是滿意,忙道:“這就很好了,奴才自家住着的地,還不如這呢。”
柳露見她滿意,也不多說,想起這當院可是不適合曬東西的,太不雅,前院也不行,這可不是當初的老趙家,在院門邊拉幾根麻繩和架起幾個晾衣竿就行,這家裡有了下人就得上規矩了。在哪好呢,有些犯難。
一邊的林嬤嬤見柳露說得好好的,忽然就皺起了眉頭,雖然剛認識,可她畢竟是家裡的老人,幾個少爺多少還是給她點體面的,底氣也就足些,也就壯起膽來關切的問道:“四奶奶,您這是犯了什麼難?”話雖然說了,可心裡也是有點忐忑,作爲一個下人這就有點僭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