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少奶奶恐怕有流產的跡象,從馬大夫回來取的藥材上看,都是保胎用的。
“我看二少奶奶這一胎恐怕不一定能保住。”馬大夫悄悄對麻姑道。
麻姑嘆了口氣,若是放在現代,她會按照孕婦的情況給她用黃體酮保胎。可是古代是取不到黃體酮的,那麼在古代,應該用什麼保胎呢?
“馬大夫,可用過菟絲子,桑寄生,川續斷,真阿膠來保胎?”
馬修搖了搖頭,“娘子覺得用此方可行?”
麻姑也不確定,因爲她沒有見到孕婦,無法做出判斷,“可以一試。”
麻姑給馬修寫下方子,馬修按照方子抓了藥,他還得拿着方子去說服金掌櫃。
“金掌櫃若是知道此方爲我所開,不見得能用。”麻姑擔憂的道。
金掌櫃也一直對她抱有敵意,恐怕在知道是她所開後,會棄之不用。
“麻姑娘子的意思是?”
“就說是馬大夫您所開。”
馬修忙搖頭,“不可,我們怎能給金掌櫃開方?”他在金掌櫃面前,還沒有這個資格。
“那就直接煎來給孕婦喝,此方不會出大問題,只能大膽一搏了。”這種方子一般也吃不出大問題,這是保胎藥,不會傷胎的。
馬修遲疑,麻姑是師兄向他舉薦之人,是否可信?
“娘子,你是師兄寫信讓我特別關照的,我不妨直說。”馬修遲疑着開口道。
麻姑怔住,看馬修的蹙眉的樣子,是覺得有什麼不妥嗎?也是,她怎麼能逼着別人信她呢?
可不這麼做。她還能有什麼辦法?謝府不讓進,孕婦瞧不到,難道眼睜睜的看着那孕婦失掉孩子嗎?還沒有做出努力,怎麼能就這麼放棄?
“馬大夫請說。”見馬修認真嚴肅的模樣,麻姑都緊張起來。
只聽馬修道:“若是此方不用,那位二少奶奶就算滑胎也與我們無關。可若是用了此方,萬一知道咱們換了金掌櫃開的方子。那麼。此事就會變成咱們的罪過。你可明白?”
終究只是位小娘子,考慮事情還是不能全面。
馬修的意思麻姑懂得,就是說這件事原本與他們無關。不管最終孩子保沒保住,他們都無需承擔責任。
可這樣的做法可不同,換了金掌櫃的藥,出了問題。他們或許要承擔責任。
“馬大夫,您說的這些麻姑明白。可是,孕婦與孩子是兩條生命,作爲醫者,不是應該首先想到的是病患的安危?您放心。若是出了什麼事,一切後果由我一人承擔。”麻姑懇求的語氣道。
真是個固執的女人!馬修嘆着氣,拿着麻姑配的藥離開了。
“二嫂。你配的藥果真有用?”這回二嫂是連瞧都沒瞧一眼孕婦,怎麼就知道對方是個什麼病症?就連胡彩玉都有些心裡沒底。
麻姑一顆心仍然懸着。她的心之所以懸着,並非是擔心配的那劑藥,而是擔心孕婦和胎兒。沒有做出任何檢查之前,她無法判斷胎兒的受傷程度。
“咱們去謝府門前等着,若是母子平安,咱們再回去。”若不是母子平安,麻姑會第一時間衝進去查探。
“二嫂,才五個多月,他們找散娘婆去是做什麼?”
“應該是做一個準備,萬一胎死腹中,接生婆就用的上了。”
她們從正午一直等到了日落,夕陽的餘暉灑落在她們身上,胡彩玉側頭看去,美麗的臉龐上刻着堅持。只要是孕婦的事,她的二嫂都會堅持。
“咕嚕嚕……”兩個人的肚子均是叫了起來。
就早上出門前吃了點東西,到現在她們是米水未進。
兩人捂着飢餓的肚子相視一笑。
“二嫂,我去買幾個包子。”胡彩玉說着,便起身離開。
麻姑瞧着胡彩玉走遠的身影,嘴角上揚,彩玉總是無怨無悔的跟着她。
“此次真要多謝金掌櫃了,您果真醫術了得。”
“哪裡哪裡,王管家客氣了,這是金某的職責所在。”
是金掌櫃他們出來了,麻姑緩緩站了起來,金掌櫃和馬修正在和管家說話。
從氣氛上來看,二少奶奶應該平安無事了。
“你?”金掌櫃疑惑的神情看向馬修。
馬修做出一副無辜的表情。
“金掌櫃好。”麻姑行禮道。
金掌櫃“嗯”了一聲,也是一副客氣的模樣。好歹是二皇子介紹來的人,不給麻姑面子,總要給二皇子面子。
“金掌櫃慢走。”王管家見金掌櫃他們與麻姑打招呼,也衝着麻姑一笑,隨後便回了謝府。
馬修轉身時,衝着麻姑做了一個含笑點頭的表情,麻姑心領神會,看來二少奶奶果真度過了危險。
金掌櫃和馬修上了馬車離開後,散娘婆與估婆也走了出來,笑嘻嘻的惦着手裡的銀錢袋子。
“喲,麻姑娘子怎還在這裡?”估婆一副吃驚的模樣,隨後譏笑不停,“人已經沒事啦,有我師父在,哪裡還能有事?”
散娘婆一副躊躇滿志的模樣,哼了一聲,便要離開。
麻姑轉身,急急的道:“散娘婆請留步。”追上頓住腳步的散娘婆與估婆,麻姑行禮笑盈盈的道:“散娘婆是麻姑見過最厲害的接生婆,之前麻姑年輕不懂事,多有得罪,還望散娘婆不要與我一般見識。”
等等,她這是在……爲之前的行爲道歉?
哼,你道歉,我們就要接受?估婆轉過身去,又轉了過來,她這是幾個意思?
散娘婆與估婆還不知麻姑的用意,不敢接話,只是眼睛直勾勾的看着她,看她接下來會說些什麼。
“散娘婆,你我都是接生婆,本該互幫互助,相互探討一下接生術。當然,散娘婆您是長輩,我日後自會敬着您。”麻姑畢恭畢敬,卻也不卑微。
“喲,說,誰不會?”估婆白了麻姑一眼,不知道在打什麼主意,“師父,咱們走,別理她。”
肯定是今天沒搶到活計,在想什麼招陰她們呢。她纔不會上當,說着便要攙扶着師父離開。
散娘婆卻甩開她的手,饒有興趣的道:“如何互幫互助?”
估婆蹙眉垂頭,站到了一旁。
“麻姑十分願意將接生中會碰到的一些狀況的處理方法教與散娘婆。”麻姑表情誠懇的道。
什麼?教她?當真願意教她?
麻姑可是處理過很多棘手的接生的,很多難產的例子,她可是親身經歷過的。
“你願意教,我們還不願意學呢。”估婆一副不以爲然的模樣。
散娘婆卻一把拍打在她身上,似是在責怪她多嘴。
估婆嚇得挪到了一邊,還是忍不住上前在師父耳邊悄聲道:“師父,這麻姑狡猾的很,您可別被她給騙了。”
“去。”散娘婆嫌棄的驅趕了她,隨後便笑語晏晏的衝着麻姑道:“你當真願意教,我就願意學,我還會帶着一幫弟子來跟你學。”
麻姑欣喜若狂,“好,就按散娘婆您說的。”
散娘婆點着頭離開了。
看着氣氛和諧的胡彩玉,拿着包子怔在了原地。她沒看錯吧,二嫂竟然和散娘婆她們有說有笑。
麻姑接過胡彩玉手中的包子,“餓死我了,走,回家吃好吃的去。”
胡彩玉忍俊不禁,“二嫂,你慢點,快跟我說說……二嫂,那個散娘婆到底跟你說了什麼?”
而估婆則蹙眉道:“師父,您當真……”
“這也沒壞事,她願意教,咱們爲何不願意學?學了對咱們能有什麼損失?讓她教去。”散娘婆一副佔到大便宜的模樣。
估婆恍然大悟,笑着衝散娘婆豎起了大拇指,“還是師父英明。”
散娘婆哈哈大笑了起來。
回到家裡時,氣氛有些沉悶。
“怎了?”麻姑悄悄問花姐。
花姐將窗櫺放下,“還能爲了什麼?還不是你那位大嫂!方纔大嫂與嬸子大吵了一架,說嬸子偏心你們這一房,讓阿旺在府裡就這麼耗下去,是想害他們。”
“害他們?這話從何說起?”麻姑苦惱着搖頭。
花姐也是搖頭,“誰知道,還不是眼紅阿財的差事。”
也對,已經入春很久,雪早化開,她應該去郊外的林子裡再瞧瞧,那流淚樹是否也恢復。
麻姑起身走了出去,將大嫂和大哥叫到了前廳,還讓下人傳來了公公婆婆。
“叫我們來是有何事?”大嫂才與婆婆吵完,餘怒未消。
“大嫂坐下,我來慢慢跟你們說。”麻姑嚥了口口水道:“之前我也講過,想讓大哥跟着我幹,因爲當時雪還未化便給耽擱了下來。如今春暖花開,想必我們也沒理由偷懶了。這不,今兒請大家來,就是想聽一句準話,這大哥到底要不要跟着我幹,若是不要,我便要去另找旁人了。”
“幹,爲何不幹?”大嫂回嗔作喜,親暱的挽着麻姑,“好弟妹,這肥水不流外人田,做什麼放着你大哥這麼個閒人去找旁人來做?”
不光大嫂很樂意,大哥,甚至阿財爹孃也都是十分贊同。
“好,阿旺,日後你就多幫襯着你弟妹。”阿財娘忙厲聲囑咐道。
原來的麻姑他們肯定會懷疑,可如今的麻姑,她的能力他們都是有目共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