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麻姑重生回來,胡彩玉又再次活了過來,她不在乎外人看她時異樣的神情,也不在乎外人在背後指指點點。她並不覺得自己有什麼丟人現眼的,她覺得自己很自豪,能有這樣的經歷,他們誰有?
她們正好遇上了一位正巧去集市上的大叔,搭坐他的驢車,跟着一塊去了集市。
這裡是齊縣,胡家村在東頭,只算是齊縣裡的一個小村落。也算得上是齊縣最窮的村落,其他幾個村子都比胡家村富裕許多。所以,胡家村在整個齊縣,都是一般人都不大會去的地方。
集市位於幾個村落的中間,先開始都是附近村莊裡的人,在這裡開個鋪子做些買賣。後來,鄰村有個叫於家村的村落裡出了位大財主,在外面做了些大買賣,發了筆橫財回到了齊縣於家村,大把大把的開了不少的鋪子,讓這個集市一下子熱鬧了起來。
大叔是帶着一些自家種的米糧,賣給酒家,換銀子來的。與麻姑她們約好一起回胡家村的時辰,便分開各辦各事去了。
今兒她是來藥鋪問麻醉藥的事,還要趕着回去準備其它的手術用具,連參觀古代集市的閒心都沒有。
雖說古代女子甚少出門,可在這裡,卻不同。胡家村窮,女子也要下地幹活,上山砍柴。爲了生計,有些規矩她們也都自個廢除了。
在集市上,那些戴着帷帽的女子,雖看不清容貌,但看身材,再看身上衣服的料子,就能猜到是有錢人家的千金小姐。
麻姑隨着胡彩玉來到一家叫“保仁堂”的藥鋪前,“二嫂,這裡就是咱們齊縣最大的藥鋪了。”
麻姑嗯了一聲,便擡腳進去了。果然是家大藥鋪,前頭是抓藥的,後頭是把脈的。
一家藥鋪,竟也能人來人往,前來看病抓藥的人進進出出,絡繹不絕。
麻姑驀然發現,從兩側出來的人,穿着打扮迥然不同。直白一點講,右側出來的人,都是打扮富貴的顯赫之人;而從左側出來的人,都是些布衣打扮的普通之人。很明顯,一邊進出的是有錢人,一邊進出的是窮人。
再擡頭,便瞧見,右邊的上檻上橫掛着一個精緻小牌,上面寫着“權貴人”,兩根細長圓柱子一左一右,則分別篆刻着“安能摧眉折腰事權貴”與“使我不得開心顏”。而左邊的上檻上橫掛着一個精緻小牌,上面則寫着“蓬蒿人”,同樣兩根細長圓柱子一左一右,分別篆刻着“仰天大笑出門去”與“我輩豈是蓬蒿人”。
一個藥鋪,竟然分的這般細緻,更讓麻姑興趣盎然的是,這個開藥鋪的是何人?竟然如此文雅,富人與窮人,用權貴人與蓬蒿人來形容。而且從詩句中,便可揣摩出藥鋪老闆不是個嫌貧愛富之人,相反,定還是個樂善好施之人。麻姑倏地對這位保仁堂的老闆肅然起敬,敬佩之意油然而生。
胡彩玉看在眼裡,心中懊悔不已,忽忽不樂道:“二嫂,你不必對這家藥鋪感興趣,我只是帶你來抓藥的。這家藥鋪遍佈各地,咱們齊縣的這家只是其中一間分號而已。或許只有這裡纔有你要找的藥。我是擔心你需要的藥材其他藥鋪沒有,所以才帶你來這裡的。”
似乎並不是特別樂意帶麻姑來這裡,看上去十分不快。
這還是麻姑第一次見胡彩玉怏怏不樂呢,自從知道她的身份後,胡彩玉每回見她都是一副崇拜加仰望的模樣。像今日這副,噘着小嘴,對麻姑板出臉色來,還是頭一回。
“你怎啦?”她好像沒說錯什麼話,惹胡彩玉不高興吧,麻姑蹙眉道。
“二位是要看診還是抓藥?”
她們站在這裡半天了,終於有個夥計上前來詢問她們了。
“呃……”麻姑竟然語塞了。她是現代的醫生,這裡算是古代的“醫院”了吧。她好想進內堂去瞧瞧他們問診把脈的地方,好想看看這裡的大夫是怎樣給人看病的。
麻姑靈機一動,“我的腿腳有些不適,想請大夫給我瞧瞧。”
胡彩玉瞪大了眼珠子,拉扯了幾下麻姑的衣袖,提醒她不要這樣做。
麻姑不予理會,執意跟着夥計進了內堂。當然,夥計是按照麻姑的穿着,帶着她們去了左邊的蓬蒿人處,“李大夫此刻還有一位病人,看完就能給您看了。”夥計一面走着,一面道。
“小哥,我是頭一回來,不知這診費?”診費麻姑確實擔憂,她今日出來是來抓藥的,雖然帶足了銀子,可這窮人家就算帶足了銀子,也不過最多幾十個銅板而已。
夥計一愣,隨即便繼續前行,走到一處大夫跟前停下,向麻姑介紹起來,“這位便是李大夫了,十二歲學醫,至今已經行醫三十年。您若是囊中羞澀,李大夫會按照實際情況收取診費的。您只需如實對其言便可,診費一事從來都不是咱們保仁堂蓬蒿人的診室裡看中的。”
麻姑點頭謝過後,夥計便離開了。
在蓬蒿人裡看病的人,診費多少都行?麻姑狐疑,還有這樣的事?這意味着什麼?來蓬蒿人中看病的人定是窮人無疑,他們特地這樣細分開來,就是爲了讓那些看不起病的病人,也有地方瞧病嗎?這在現代,算不算是義診?只是,他們象徵性的收些診費,而現代的義診卻是分文不取。
麻姑對於保仁堂的老闆,有增添了幾分好感與敬仰。
“二嫂,咱們出去抓了藥就回吧。”胡彩玉壓低的聲音有些焦急,也帶着一絲害怕,聲音像在顫抖。
對於她今日的表現,麻姑茫然不解,但是眼下她還不想追問,“你別急,他們都說了,不會亂收診費的。”她以爲胡彩玉是擔心沒銀子付診費。
見麻姑如此不聽勸,胡彩玉放棄了阻止,算了,反正就這一次,下次再也不會帶二嫂來這裡了。胡彩玉心裡想着。
“小嫂子哪裡不適?”李大夫已經看完了之前那位病人,示意麻姑坐下。
按照方纔夥計的介紹,便能得出,李大夫今年四十二歲。一身乾淨的藏青色錦緞直綴,中等身材,上嘴脣留着鬍子。微微而笑,看上去十分親善。
“我腿腳有些不適。”本來就是以這個藉口混進來的,麻姑順勢摸了摸膝蓋,表現出了痛苦的模樣。
李大夫的表情,明顯不敢苟同,“腿腳是新患還是舊患?”沒有拆穿,認真地詢問起麻姑的病情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