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見胡彩玉說要離開,幾個孩子眼淚汪汪的抱着她道:“小姑,我不要你離開。”
“我也不要小姑離開。”
“嗚嗚嗚,小姑不要我們了。”
胡彩玉算是試探一下她們的反應,沒想到把她們給惹哭了,“你們別哭,小姑不離開,小姑不離開。”
她們幾個在書房裡的動靜驚動了外頭經過的阿財娘。她走進來不解裡面發生了什麼事,“彩玉,你們都在哭什麼?”
“祖母祖母,小姑說要離開。”二妹想都沒想就脫口而出。
胡彩玉想攔都沒有攔住。
“怎麼回事?彩玉,你這是要去哪裡?”阿財娘慌了神,急忙追問。
“娘,小孩子的話你也信。”胡彩玉還沒有想好怎麼跟娘開口說她與格勒的事。
這件事還需從長計議,還是和二哥和二嫂商量過後再與家裡人講。
“那幾個孩子在哭什麼?”眼前的情形看上去,一定是發生了什麼事。
“娘,我在跟幾個孩子說笑呢。就是說了些話嚇到了她們,沒什麼大不了的事。”胡彩玉搪塞道。
阿財娘滿腹狐疑,卻也沒問,喊了聲“彩鵑。”
彩鵑聞聲進屋行禮。
“你帶着幾個孩子先去正廳裡玩會兒去。”阿財娘吩咐彩鵑道。
彩鵑行禮應是,帶着幾個孩子出去了。
幾個孩子還想跟小姑玩,可見祖母臉色不大好。便也不敢多作停留,跟着彩鵑出去了。
阿財娘注視着彩鵑離開,直到許久才收回視線。“這個彩鵑不錯,我觀察了她許久,她比春喜春花春玉強出太多。一看她這樣的就是大戶人家裡出來的丫鬟,帶出去也體面。”
胡彩雲瞄了孃親一眼,一看她那笑得如食了甜蜜一般的表情,胡彩玉就猜到了她的心思,“娘。彩鵑是二嫂找來帶大妹他們的,你若是帶去身邊,那大妹他們幾個誰來照顧。”
“之前沒有彩鵑的時候大妹他們也沒被餓死。怎麼非得要一個人來照顧他們幾個?我跟你爹,還有家裡的這些人,哪個不能帶這些孩子?”阿財娘覺得像彩鵑這樣出色的丫鬟,只負責照顧幾個孩子實在是太大材小用了。
“娘。哪能一樣嗎?二嫂讓彩鵑來帶這幾個孩子。一來是照顧幾個孩子的飲食起居,二來是監督這幾個孩子的學業。這些你都能教的了嗎?”
“哼,我還想呢,這女娃子學什麼學。趕明兒等她們再大一些,我親自來教她們學一學女紅就成。雖然我這針線活粗糙了些,也足夠教她們幾個了。”
這重男輕女的觀念還沒改。胡彩玉記得自己小的時候,一直都埋怨孃親偏心,總覺得孃親什麼好吃的好穿的都想着大哥和二哥。從小到大。二哥都會將自己的那份省一些下來給她,還有爹爹的疼愛。所以胡彩玉不覺得童年過的有多麼悽慘。
後來慢慢長大,懂得去分辨是非,發現孃親並非自己原先認爲的那樣不喜愛自己。
孃親對待她與兩位哥哥不同,但都是愛的,只是愛的方式不一樣。
就像此時的大妹她們。她的孃親對這幾個孫女一直都好像一副漠不關心的樣子,可胡彩玉心裡清楚,孃親也是疼愛她們的。
“娘,彩鵑是二嫂帶回來的,她既然讓彩鵑去照顧幾個孩子,你就隨她去。雖然大妹二妹和三妹都是女孩,可也是您的親孫女不是,你這麼做,說不定幾個孩子心裡頭還要記恨你這個祖母,認爲你不疼愛她們。”
“我不疼愛她們?我不疼愛她們就不會想讓她們去學女紅,你二嫂一個勁的想讓她們幾個去學什麼書啊,什麼字啊的。你說女孩子家家的學這些有什麼用?又不去考狀元。還不如去學學針線,學學做飯。這女人嫁人之後,要是針線和飯做得好,才能挽住丈夫的心。我都不知道那個麻姑是怎麼想的,成天的讓這幾個孩子讀書識字,讀了又如何,識字又如何?能當飯吃?”
胡彩玉一時語塞,不知該如何回答。
這種屬於觀點和看法不同,公說公有理婆說婆有理,每個人所考慮問題的角度不同。
“娘,二嫂有她的想法。”
“我雖然不識字,但我知道一句老話:女子無才便是德。難道她想讓她的女兒們跟她一樣去考女狀元?”
見孃親堅定不移的信念,胡彩玉打算換一個話題,“對了娘,家裡還沒東西下鍋,一會兒我陪你去集市上置辦一些回來。”
“這種事怎麼會要你做。我已經吩咐春喜她們去置辦了,你就甭操這閒心了。”阿財娘白了女兒一眼,“有這份閒心,還是操心操心你自己,操心一下家裡面的事。”
操心她自己,無非就是嫁人一事。胡彩玉打算關心一下後面的問題,“家裡頭有什麼事?”
家裡最近最大的事就是快沒米下鍋了。
阿財娘將書房裡的門關上,走到女兒身邊坐下,愁眉不展的道:“還能有什麼事,不就是給你二哥納妾一事。”
“納妾?”天吶,她娘還沒忘記此事。
“怎麼?你也打算跟我唱反調?”阿財娘立馬拉下臉來。
“娘,好端端的你幹嘛非要給二哥納妾?”胡彩玉思來想去,孃親一定有什麼隱情,忙問,“娘,這裡沒人,你跟我說說,到底爲何?”
“哎。”阿財娘長嘆一口氣,心裡的事都沒有一個人可以說說的。昨兒她跟阿財爹聊了許久,結果阿財爹一早就睡着了,壓根沒有聽到她說的那些話。
想想就氣。
這家裡頭能跟她站在一塊的,恐怕也只有女兒了。
“彩玉,我可是你的親孃,我辛辛苦苦的把你生下來,還一把屎一把尿的把你拉扯到這麼大。不管遇到什麼事,你可一定要跟你這親孃站在一塊。”阿財娘差一點兒就老淚衆橫的說了。
什麼事,聽起來這麼嚴重。
“娘,你先跟我說說看。”她當然不會一下子就答應了,但見孃親這樣百般無奈的樣子,胡彩玉也不能把話一下子說絕了。
說不定娘真的有什麼苦衷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