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嫂,咱們該如何做?當真幫着夫人除掉大少奶奶肚子裡的孩子?”想到要做這傷天害理之事,胡彩玉就緊皺額眉。
麻姑在一旁思忖起來,這事萬萬不能做,可不做,夫人那裡又如何交代?此刻她是進退兩難,定要想個周全的法子來。
“二嫂,要不,咱們去找將軍夫人來救咱們回去。”提到將軍夫人,胡彩玉眉梢見喜,似乎看到了希望。
麻姑卻不敢苟同,安慶侯夫人是柳老夫人的親外甥女,兩家想必常有往來,那麼,安慶侯府上的情況,將軍夫人定是瞭如指掌。此番前來,將軍夫人並不大讚同,想必也是清楚會發生何事。
“我寫封信給將軍夫人,你讓雲香想個辦法悄悄送出去。”麻姑一面說着,一面去案桌上研磨寫信。
雖然覺得何氏也左右不了此事,但這也是唯一的辦法,怎麼招也得試上一試。
書信寫好後,麻姑再三叮囑,“定要提醒雲香避開着人。”
胡彩玉也心知此事的厲害關係,神色鄭重的將書信揣進了懷裡,去了荷煦院。
方纔站在安慶侯夫人房內的那位嬤嬤,此刻正在大廚房裡昂首睥睨吩咐着,“夫人想吃杏仁酥餅,你們幾個趕緊將手上的活放放,儘快做出來。”
大廚房內,一羣粗布打扮,圍在圍裙的人,垂首待立。
一位年約四十歲左右的婆子上前,點頭哈腰的道:“方嬤嬤,這荷煦院剛剛下了一大堆的菜單子,奴婢們正緊趕慢趕的做着。眼下,所有的竈子都派上了用場,實在是一時半會做不出杏仁酥餅來。”
方嬤嬤一聽,臉色一沉,隨後嘴角又動了動,皮笑肉不笑的道:“喲,敢情這麼大一廚房,都供大少奶奶一人使?旁人都把嘴巴給縫起來,不必吃了是吧?”
對方一聽,惶恐不安,戰戰兢兢的道:“奴婢,奴婢不是這個意思,只是,只是……”
“只是什麼!”方嬤嬤震怒一聲吼。
嚇得廚房裡的人皆是顫抖,頭垂的更低了。
“喲,方嬤嬤這是生哪門閒氣呀!”
一個溫柔帶着唱腔的聲音從門外響起,隨後一簇人便涌進了大廚房內。
“欣姨娘萬福金安。”衆人忙行禮道。
方嬤嬤卻只是福了福,笑着道:“原來是欣姨娘,您怎親自跑來了大廚房?”
方嬤嬤是安慶侯夫人的陪嫁丫頭,如今是府裡的大嬤嬤,地位自是不比她這位姨娘低的,“大少奶奶自打有了身子,嘴巴就刁的很,這不,一直都在嚷嚷着想吃什麼草莓乳瓜片,呵呵,我這也是沒辦法,就親自來瞧瞧廚房可做的出來。”春風得意的一笑,便瞧向了方纔與方嬤嬤對話的那位婆子,“周媽,可會做得這道菜?”
“會做,會做,眼下正是吃草莓的時候,廚房裡就有現成的,奴婢這就去安排。”周媽說完,便轉身去吩咐去了。
方嬤嬤氣得臉色一陣紅一陣白,厲聲道:“我過會就來取杏仁酥餅,若是沒做出來,一頓板子伺候。”說完拂袖而去。
看着方嬤嬤氣鼓鼓離去的背影,欣姨娘抿嘴而笑。
麻姑在房裡的案桌上胡亂寫着,胡彩玉已經送完信回來了,“我方纔瞧見一位大夫從荷煦院裡出來,出來時神色不大好。”
“爲何?是大少奶奶的胎象有問題?”麻姑也饒有興致的問道。
胡彩玉搖了搖頭,“我聽雲香說,大夫每日都來請脈,每回都說大少奶奶的胎位很穩。”
麻姑若有所思,撐着下巴,她在想大少奶奶肚子裡的胎兒。
“二嫂,我囑咐過雲香,讓她幫着留意荷煦院裡的事。”二嫂俯到麻姑耳邊悄聲道。
麻姑挑了挑眉,衝着胡彩玉豎了豎大拇指。胡彩玉會心一笑。
有腳步聲朝着她們房間的方向而來,麻姑與胡彩玉面面相覷,她們這裡誰會前來?
搖曳的淺藍色裙襬隨着右腳的擡起,而進入她們的視線。一位年約十六七歲,梳着雙丫髻的小丫鬟行了福禮道:“欣姨娘請麻姑娘子去一趟柳杏院。”
這柳杏院想必就是欣姨娘的住處,麻姑沒有拒絕的理由,去見一見欣姨娘也好,正好看看她們到底在打什麼主意。麻姑也想探探,這欣姨娘與這安慶侯夫人到底是種怎樣的狀態。
哎……麻姑在心裡長嘆了口氣,她本想着做回自己的老本行,沒曾想卻被捲進這宅門斗爭中去了。
欣姨娘的柳杏院比不上安慶侯夫人的凝紗居那般奢華,卻也是富麗堂皇。
穿過抄手遊廊,到正房大院時,一位身穿金線繡銀絲的五色襦裙,頭插金步搖,年紀比安慶侯夫人略微大一些的貴婦,正在院裡逗着一隻鸚鵡玩。
“一舉得男,一舉得男。”一隻身體綠色,腦袋藍色的鸚鵡,如鉤子般彎彎的嘴,正在一張一合。
欣姨娘笑的前俯後仰,合不攏嘴。
一旁的嬤嬤陪笑道:“這小鸚子就是聰明,老爺就教了一回,它便學會了。”
小鸚子應該就是這隻鸚鵡的名字,原來這話是安慶侯教的,怪不得欣姨娘沒有半點的顧忌。
麻姑就這麼在旁站着,過了許久,欣姨娘逗完鸚鵡了,才轉過身,眼神帶着笑意問:“你就是夫人請來的女大夫?”
麻姑可不敢再自稱什麼女大夫了,“民婦只是位接生婆。”
“接生婆?呵呵。”也不知這句話的笑點何在,欣姨娘竟又哈哈大笑了起來。
掩面而笑,完全不擔心眼角的皺紋,笑痛快了,方又問道:“你來府裡是打算替我家大少奶奶接生的?”
麻姑搖了搖頭,裝出一副茫然的神情,好像壓根就不知大少奶奶懷孕似得,“夫人帶我來,只是想讓我幫着替那些婦人們瞧一些簡單的婦人毛病。”
“你方纔不是說,只是位接生婆。眼下,怎又會瞧婦人的毛病了?”欣姨娘仍然面對微笑,看不出是喜是怒。
麻姑汗顏,之前那只是客套話,何必挑明瞭?
“會看一些而已。”麻姑只好硬着頭皮圓之前所說的話。
“那到底是會看,還是不會?”欣姨娘不依不饒,揪着這個話題不放。
她這是故意的吧!麻姑在心裡腹誹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