舟哥回到牢獄中時,重犯區她的幾個相鄰獄友,集體對她行注目禮。
扛着她大大咧咧扛着小山包似的包裹,對面那即將問斬的胖婦人,眼睛都直了。
“讓讓讓,哎,門太小了。擠不過.....”葉拾舟甕聲甕氣的,整個人都快讓讓包裹給埋了。
那門被她擠得哐當哐當響,但獄卒愣是沒人過來看一眼。
衆獄友看得一愣一愣的。
傻傻的看着她把東西哐噹一聲放在地上,然後傻眼的看着她小旋風似的,拿出一大捆喜燭。
墊着腳,挨個把重犯區那通道兩邊換上了嬰兒手臂粗的喜燭。
上邊鮮紅刺眼的大雙喜,當真是...
換完喜燭的重犯區,有種煥然一新的感覺。似乎整個牢獄都亮堂起來了。
那噼裡啪啦燃燒的大紅燭,可真亮啊。店家還送了些貼紙,什麼雙喜臨門啊,福到啊。
她便給人挨個貼空着的牆上,好一通忙活。
連高高的房樑上,都給東竄西跳,掛上了大紅色各種剪花。
待忙完,纔想起兜裡的瓜果肉食,往那些呆愣的獄友牢裡一口袋一口袋扔,瓜果點心應有盡有。
還有人吶吶問道:“你是進來成親的麼?還是你成親當日被抓的啊?”這,特麼開宴會麼?
舟哥沒吭聲,徑直把自己的牢房鋪上香噴噴嶄新的牀單被褥。換上了米分紅的罩子,換洗衣裳都帶來了。
她的牆邊,貼着幾個大大的雙喜。
“這纔像個樣子,缺的明兒再去拿。”舟哥嘀咕一聲,便卡擦一聲,把那三重鎖鎖死了。
東西怎麼進來的?我特麼怎麼知道。我也很無辜啊。
舟哥沉沉的睡了,宮裡宮外爲她鬧的天翻地覆,這貨第一晚,就刷新了重犯區的三觀。多少人一夜未眠啊。
鬼知道她要在裡邊怎麼玩兒,若是太子知曉這一切,只怕又要愁得睡不着覺了。
總覺得就算頂着南蠻邊境壓力,也不該讓她入獄啊。好可怕好可怕的樣子。
“我家舟舟哪裡蹲過大獄,我家舟舟怎麼吃的這種苦。我的舟啊,我可憐的孫兒啊。”劉氏吃完飯,便心疼的忍不住直哭。
周氏也落了淚,便是她們再強,爲人父母哪裡不心疼孩子。
“舟舟也不知吃不吃的好,睡不睡得好。聽人說獄裡那些人最是喜歡欺負人,我家又沒什麼關係,這可怎麼辦。”周氏說着說着,便收拾了東西去找小姐妹們去了。
她的小姐們,如今遍佈半個京城的後院。甚至還衍伸到了宮中。
這些女人如今性子野,武力值比男人高。談笑間可御後院,抄刀子間就能上手幹。
南諸民風何時被替換了都不知,皇帝這一睡啊,整個天都變了。
葉淮安此時默默垂淚:所以你們還是忘了我這個當家大男人麼?
當家兩個字,心中略微心虛了一下。
“我倒要看看,這南諸到底是舍了那葉拾舟,還是與南蠻開戰!若是能捨了葉拾舟還繼續開戰,那可就美了。”秦明翰撫掌大笑一聲。
身旁青霄使節面露爽快,頗有幾分得意。
“那威遠侯果然是咱的貴人啊。南蠻太子死了,威遠侯親口指認葉拾舟,要帶她回南蠻以國法處置!若是南諸不放人,這兩邊可就打起來了。”說話之人滿是痛快,甚至帶着幾分激動。
打吧打吧,已經連夜送信回國,海外大軍時刻準備撿漏。
“你說說這南諸,明明地大物博,偏生這舉國上下都跟軟柿子似的。若不是被這海阻隔了,只怕早就被吞併了。”秦明翰淡淡道。
衆人紛紛稱是,望着海的方向,重重的嘆了口氣。
秦明翰眼眸微眯,眼中有淡淡的野心在瀰漫。
南諸算什麼,不過是一羣擁着寶山卻不會用的弱雞罷了。
可憐的秦明翰,他哪裡知道,這隻龐大的弱雞馬上就要崛起。馬上就要振翅飛翔,上天。
多桑使節處。
“祭司大人,沈將軍未婚妻入獄,南諸異動越來越明顯,咱們是否要插一腳?畢竟....”沈將軍似乎對那女子極爲上心。
大祭司垂眸,掐指一算,空白。
手指飛快的動了一下,竟然還是空白。
且心跳加速瞬間就有些惶惶不安起來,似乎心頭瞬間就有些不舒服起來。
捂着心口,臉色白了白。
“罷了,不過是無關緊要的人罷了。生死自有定數,旁人的死活,與我多桑有何干系。”大祭司此話涼薄,但也是事實。
不過,他事後無數次後悔今日自己沒能抱個大腿,也是夠夠的了。
世事無常,誰特麼知道某人翻身那麼快,帶着南諸流弊哄哄,誰都阻擋不住啊。
衆人還在外徹夜難眠,舟哥,卻沉沉的睡了。
天大地大,舟哥最大。誰不服,打到服爲止。
第二日一早。
獄卒提着桶進來送飯。
今兒有人要斬首,這伙食都會跟着提高些。往常衆人就等着吃頓好的,今兒,似乎都一副吃多了吃膩了的模樣。
幾個獄卒一進來,便踩着地上卡擦卡擦的瓜子殼,滿地亂蹦。
“雞雞雞骨頭.....”走在前頭的獄卒,有人結結巴巴喊了一聲。
幾個獄卒頓時瞪大了眼睛。
哐噹一聲,站在通道前階梯上的獄卒一時失神,手中的飯桶直接滾了下去。
滿地食物,在那大紅喜燭的映照下,多麼顯眼。那些碎骨頭,點心口袋,瓜子殼兒。
“我,一定是進了假牢房。”幾人見鬼似的往前跑,腳都在發軟。
估計比獄卒當年成親用的還隆重。
一羣重犯,默默坐在牢中裝死,看着他們一臉的崩潰。
“怎怎怎怎麼會這樣!”有人嘶聲問道。
指着葉拾舟那女子閨房般的牢房,整個人啪嗒一聲,便跌坐在地。
吞了吞口水,身子都在顫抖。
“我一定是見鬼了。我一定是見鬼了。這特麼哪裡是牢獄!一定是看錯了看錯了。”還有人上去摸了摸紅燭,當真是喜燭啊摔。
拉了拉葉拾舟門口的三道鎖,這特麼也沒問題啊。三道鎖都還好好的呢。
葉拾舟打着哈欠一臉迷茫,似乎才睡醒的樣子,襯托出門外衆人那崩潰的樣子,簡直不忍直視。
獄友們:我們也很無奈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