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說怎麼的就是他拿院案首了”杜錦寧道,“只要不去參加他這個詩會,就還能有機會。”
許成源撓撓頭,被杜錦寧說得越發糊塗“這話怎麼說”
杜錦寧嘆了一口氣。她這大姐夫啊,人是挺正直上進的,就是有點死腦筋。
她轉過頭去,對齊慕遠道“你來說說。”她想看看是不是就只有自己一個人想明白了這個問題。
齊慕遠淡淡地開了口“因爲主考官是趙大人。”
“趙大人”許成源越發糊塗了。怎麼又扯上趙大人了
姚書棋也是一臉懵逼地看看這個,看看那個,看起來也是一頭霧水的樣子。
聽到齊慕遠這話,杜錦寧渾身舒爽了。
總算有個人能懂她的意思。
知道齊慕遠不愛說話,她代勞道“趙大人是祁先生的弟子。他是主考官,也就是出題官。可咱們院試的閱卷官,卻是五百里之外的書院山長或幕友擔當的。”見許成源還是一臉懵逼,她只得再點明一些,“主考官跟閱卷官不可能是同一陣營的人啊,當然,也不可能是敵對關係就是了。”
對於朝堂,許成源這種連秀才都還不是的底層讀書人是不關心的,他們全部的精力都放在念書上了。唯有考上了舉人甚至進士,纔開始關注這些。所以聽到杜錦寧這話,他還是沒鬧明白。
姚書棋是跟着杜錦寧一起經歷過府試,參與了周東平事件的。聽到這話,他倒是若有所思。
杜錦寧看許成源那表情,知道他還沒鬧明白。不過說到這份上還不清楚,那就很難再解釋清楚了,三言兩語可說不清。
她道“總之,你只要知道不去參加這詩會,對我們來說利大於弊就是了。”
許成源見杜錦寧不想說了,他也不好再問,只得把祁思煜留下的地址跟杜錦寧說了。之後又閒聊了幾句,他這才告辭。
不過走之前,作爲大姐夫,他還是忍不住多勸了杜錦寧一句“我覺得吧,案首隻有一個,沒必要去爭那個。考上秀才並且進到府學裡去念書,纔是最重要的。那詩會的事,你還是好好考慮一下。”
說着不待杜錦寧多說,他便告辭離開了。
杜錦寧看着他上了汪福來的車,這才轉過頭來問齊慕遠道“你覺得呢”
“有機會拿案首,爲何要拱手讓人我就不相信咱們考了前十,姓祁的還能不讓我們進府學。”齊慕遠依然是那副淡淡的表情。
杜錦寧豎起大拇指“霸氣。”
她放下拇指,挑眉道“你可要想清楚了,你我是競爭者,因爲案首隻有一個。我是不會讓你的,即便你是我兄弟。”
“同上。”齊慕遠斜睨她一眼,一甩袖子,轉身進了門。
杜錦寧在他身後做了個鬼臉,也學着他的樣子將袖子一甩,昂首跨過了門檻。
齊慕遠餘光裡瞥見她這動作,忍不住笑了起來,伸手在她腦袋上敲了一下“調皮。”
門外,一個乘馬車路過的年輕男子正好看到這一幕,他的目光移到門前的匾額上,只見上面寫着兩個字齊府。
他問身邊給他打扇子的小廝“剛纔那兩個人你看到沒有稍矮一些的那個我怎麼看着挺面善的,是不是在哪裡見過這齊府不是不怎麼有人住嗎他家主人從京城回來了”
小廝搖搖頭“少爺,那人小的沒見過。您看着面善,那是因爲他跟七少爺有六七分相像。至於這家主人,前些日子老沈頭來我們府上打聽過宅子的事,小人倒是聽他說了一嘴,說他家少爺回來參加院試。”
“原來如此。”年輕人聞言將眉頭一展,沒再把杜錦寧放在心上,吩咐小廝道,“回去後你提醒太太,叫她備一份禮送去齊府。”
“是。”小廝恭敬應下。
說話間,馬車已深入巷子了,到了與杜錦寧新宅子相隔四家的對門停了下來,年輕人帶着小廝下了車,直接走了進去。而那大門頭上,寫着兩個大字杜宅。
拒絕了祁思煜的邀請,杜錦寧也沒把這事當回事,專心在家裡唸書。
學習就跟那圓圈一般,知道的越多,就越發覺得還有更多的未知。而且她看書與許成源這些一般讀書人不同,許成源他們的眼睛只盯着四書五經,要把這幾本書都背熟吃透,外加看一些疏注與釋義。杜錦寧卻不是這樣。
她站的更高,眼光更開闊,她看的是這時代有什麼學說流派,文學形式發展到了哪一步,這個時代的律法、政策如何,各行業的發展水平與朝庭的倡導方向等等,並與她記憶中的歷史做對比,找出這段架空歷史施政的優點與缺點。這些東西,雖沒有什麼資料讓她可以查詢,但她通過自己手頭的書籍,便可以瞭解大致的情況。
這種跳出紅塵之外,從上帝視角來宏觀地、批判性地看待整個社會發展的,便是朝庭的執政者也做不到,因爲他們自己也在局中。
也因此,杜錦寧總有看不完的書,學不完的知識。
齊慕遠讀書也很雜,不過跟杜錦寧比較關注民生問題不同,他更偏向於律法刑案等方面。兩個人看到比較有趣或是感覺對方感興趣的書的時候,也會互相推薦,一起分享。
沉下心來靜靜的讀書,半個月的時間一晃而過,很快就到了院試的時候。
杜錦寧與齊慕遠提前一天住進了各自的院子。讓下人把東西放好,兩人安步當車,去貢院門口逛了一圈。
這是杜錦寧前世帶來的習慣,大考的頭一天,要去看看考場。
因爲貢院的存在,這一條街就叫做貢院大街。貢院居於一條街如果獲得中,坐北朝南,與之遙遙相對的是城牆馬道和坐落在城頭的魁星樓。雖桂省不是文道昌盛之地,但大宋延續百來年,國泰民安,經濟繁盛,科舉又是朝庭唯一取仕的途徑,所以這裡的貢院也建得相當氣派。三楹的大門,前面立着三門四柱的石牌坊,坊額上寫着“貢院”兩個字。貢院前面還豎着高高的牌樓,門額上書“開天文運”四個大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