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伯祖父,那我走了。等我考上了進士,我跟您一起去府城杜家。”杜錦寧朝杜寅生拱了拱手。
杜寅生眼睛一亮,欣慰地道:“好,我等着。”
儘管對於認不認祖歸宗他已經沒以前那樣的執念了,但杜錦寧能考上進士,他也是很樂意帶着她一起回去向那一支的杜家人炫耀一番的。
等杜錦寧和齊慕遠走出村口上馬時,幾個護院也回來了,大家一起上了馬此時章鴻文也騎着他家那頭騾子來了,大家一起出了村,往縣城裡去。
到了城口,遠遠的就看到城牆上掛了白幡,這是國喪的標誌。杜錦寧放緩了馬速,問齊慕遠道:“你要不要先回去歇着?我一個人去書院就可以了。”
齊慕遠擔心着京裡的親人,也掂記着家裡是否託信過來,此時還真無心應酬。
他點了點頭,道:“也好。”
進了城,大家便兵分兩路,杜錦寧和章鴻文帶了兩個杜家的護院去了書院,齊慕遠則帶着他家護院回了齊府。
博閱書院裡,杜錦寧最親近的人就是關樂和,其次是黃澄明瞭。關樂和去了京城,杜錦寧進了書院先去拜訪了黃澄明,送上禮物,接着又去看了新山長及其他先生。
皇帝新喪,大家見面也不能展笑顏,也不能說恭喜之類的話。儘管大家看到杜錦寧中了舉人,且還是解元,都十分高興,卻也不好表露出來,只彼此問了問近況。所以杜錦寧在他們這裡都略坐了坐,就告辭離開了。
回到齊府,吃過午飯,杜錦寧等人就打道回府城。章鴻文跟着一起離開。當然,他沒騎他的騾子,而是騎了齊府的一匹馬。
齊慕遠急着打聽京裡的消息,進了城就直接回家了,杜錦寧帶着章鴻文回了家。
陳氏見了章鴻文,十分高興。她畢竟在桃花村住了十幾年,對那裡的人和事還是挺掂記的。章鴻文過來,正好可以聊一聊桃花村裡的事,也算是解悶了。
安頓好章鴻文,杜錦寧便去了齊府。
“如何了?京中可有信來?”杜錦寧問道。
齊慕遠搖了搖頭。
“應該很快就有信來了。”杜錦寧安慰他道。
這個年代可不像現代,有什麼事直接打個電話就能通知道萬里之外的人。現在即便有什麼重大事件,也只能快馬加鞭地派人一個驛站一個驛站的跑下來。所以皇帝駕崩的消息傳到灕水縣,至少需要三五天的時間。國不可一日無君,老皇帝駕崩,必然得有一個新皇帝接替他的位置,前些年爭得你死我活的奪嫡之爭便落下了帷幕。
消息確定,齊伯昆派人從京城送信過來,也不過是五六天。按理說,他們回來,應該能接到齊家從京中傳來的消息纔對。
可現在卻沒有信來。出現這種情況,要不就是京中局勢還不穩定,要不就是……齊伯昆等人在京中出了問題,沒辦法送信給齊慕遠。
齊慕遠向來沉穩,可這一會兒卻是坐臥不寧。他剛剛坐下便又站了起來,望向大門的方向,神色焦慮地道:“但願吧。”
“派了人去京城嗎?”杜錦寧問道。
“派了。剛我一回來就叫馬彪去京城了。”齊慕遠道。
京裡沒送信來,他不可能坐在這裡傻等,總得派人回京中打探一番。
杜錦寧點點頭,不說話了。不過她也沒閒着,拿過齊慕遠煮茶的傢什,取了水打燃火,開始煮起茶來。
煮好茶,她遞了一杯給齊慕遠。齊慕遠聞到茶香,焦急的心稍稍安定了一些。不過喝了一盞茶後,他又焦慮起來,道:“再沒人來,天就要黑了。”
天黑了,城門就關閉了。京中就是派了人來也進不了城,他只能等到明天了。
可沒能得到家中親人的消息,他又怎能安睡?
杜錦寧轉頭對青木道:“你回家一趟,跟太太說我今晚不回去了,在這裡陪齊慕遠。章少爺那裡,你跟他好好解釋解釋,就說齊少爺心情煩亂,沒辦法好好招待他。等明日齊家傳了消息,我再陪他在府城好好逛逛。”
“是。”青木應聲道。
“你再去許家一趟,把大姑爺叫來陪一陪章鴻文。”杜錦寧又叮囑。
青木見她沒有別的吩咐,轉身去了。
齊慕遠聽到杜錦寧在這裡陪他,心中微暖,輕聲道:“謝謝。”
杜錦寧對他一笑:“咱倆什麼交情?跟親兄弟一樣,說什麼謝謝。”
齊慕遠喉頭滑動了一下,卻什麼也沒說。
“少、少爺,少爺,京中來人了。”一個守門的飛也似地跑了進來,滿臉激動。
齊慕遠“噌”地站了起來,拔腿就朝門外跑去,差點跟一個風塵僕僕的黑臉漢子撞個正着。
“小人程興,給大少爺請安。”黑臉漢子忙跪下行禮。
齊慕遠一把抓住他的胳膊:“少說廢話。京中怎麼樣?我祖父和父母弟弟如何?”
“好,老太爺、老爺、太太和小少爺都安好。”程興倒也知道齊慕遠擔心什麼,先把最關鍵的消息說出來。
果然,齊慕遠大鬆了一口氣,這才道:“如此便好,如此便好。”又道,“你先起來,坐着說話。”
程興這才從地上爬了起來,走到下首挨着凳沿坐了,道:“皇上駕崩,大皇子和二皇子的親兵火拼,京中大亂。二皇子身死,大皇子穩住了局面,不日將舉行登基大典。”
程興雖寥寥數言,但想都能想像得出當時京城有多亂。
杜錦寧問道:“就中可是死了許多人?”
程興搖了搖頭:“還好,都是兩宮相鬥,未波及其他人。不過……”
他頓了頓,沒有說下去。
而齊慕遠和杜錦寧卻是聽出了他的言外之意。
當時相鬥沒死多少人,但大皇子登基,怕是要清洗二皇子手下的人,到時候想來還得再死一些人。
杜錦寧有心想問一問大皇子爲人如何,但想了想,還是沒問出口。
齊伯昆雖是政客,但做人也有底線。想來他願意輔佐的大皇子,不是那等喜歡殺戮之輩。再者,大皇子不管爲人如何,他登基做皇帝已成定局。她再問又有什麼用呢?無端地讓齊慕遠妄議新皇,倒是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