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北,你也不用勸我,我拖兒帶女的,還有個老母親,無論如何是不好住親戚家的。”他搖頭道,“你幫我看看哪裡有合適的宅子,我賃一個。”
杜錦寧又將打算跟謝氏開小飯館的事跟魯小北說了:“要是有離大姐夫家近的合適做飯館的鋪子,或買或賃,只要價錢和地點合適,都好說。”
魯小北也知道勸他們不住,便也不再多說,只點頭道:“放心,我在這裡好歹經營了兩年,人頭熟,找合適的宅子和鋪面還是不在話下的。”
杜錦寧其實也可以叫姚書棋去找中人,但他知道魯小北的本事。所以像這種事,她就只管交給他便是,便是姚書棋都不用操心。
第二日,杜錦寧拿了禮物,去拜見了關樂和。
關樂和得知她昨日到京,就知道她今天肯定要上門的,特地拒絕了同僚喝酒的邀請,從衙門裡早早地回來等着杜錦寧上門。
師生兩人見面,自有一番親熱關心,彼此述說了一通自己的近況——師生兩人這兩年雖書信不斷,一個月總有一封信來往,但隔得遠了,不免怕對方擔心,總是報喜不報憂的。所以見了面,便有無數的話要說。
關樂和最關心的還是弟子的親事。
他問道:“聽說潘義庭要把女兒許配給你?”
杜錦寧頓時苦笑起來:“關嘉澤說的?”
關樂和點點頭:“他就算不說,我也能猜得出來。像你這般年紀,又是這樣的才華和品貌,無論是誰,都忍不住要動一番心思。”
儘管知道老師想是已經知道表妹的事了,杜錦寧還是把陳氏將自家侄女從家中接來,並給兩人訂親的事說了。
她又解釋道:“我那表妹在家裡日子非常不好過,舅舅是個好吃懶做不靠譜的,舅母重男輕女得厲害。她就算呆在家裡,也落得被賣了換彩禮錢給兄弟娶媳婦的命。我娘便將她接來,又跟她說了實情,許諾等她到了年紀,就送她豐厚的嫁妝,給她尋個好人家。這麼些日子看起來,這個表妹是個老實的。”
關樂和長嘆一聲:“也只能採用這種笨辦法了。”說着他看着杜錦寧,滿眼都是憐惜。
天妒英才啊,這麼好個孩子,怎麼就得了那樣一個毛病呢?
“不過……”他道,“你這個辦法,也不是一勞永逸的。”
杜錦寧擡眼問道:“老師此話怎講?”
“你要知道,咱們宋朝向來有大唐遺風,女子們的作風比較彪悍。真有人看中了你,可不管你家裡是不是有了已訂了親的未婚妻。她們要是採取手段在大庭廣衆之下跟你有了肌膚之親,你就不得不回家把表妹的親事給退了,乖乖地迎娶那位貴女。”
杜錦寧一驚:“不會吧?”
關樂和一笑,搖了搖頭:“何止會?不要太多。”
杜錦寧頓時苦惱了:“可我這樣,真不能娶妻啊。”她看向關樂和,“要不,老師你就把我天閹的事放出風去。總不可饒是如此,那些貴女還要想方設法地嫁給我吧?”
“怕她怎的?那些貴女真使了這種下作手段強嫁於你,你娶了她就是,反正你又不吃虧。”關樂和瞪眼道。
杜錦寧目瞪口呆:“老師,您、您……”簡直不敢相信這是自己那麼正直的老師。這怕不是被哪個三觀不正的傢伙給穿了吧?
“覺得老師怎麼這麼壞對不對?”關樂和笑眯眯地問道,“你要是在這京城裡呆久了,白的也能染成黑的。”
“這裡,道德如此崩壞了嗎?”
“那倒不是。”關樂和搖搖頭,“只是強權比較多。在權勢面前,道理是沒用的。”
杜錦寧默然。
半晌,她方有些沮喪地問道:“那我怎麼辦?”
“所以我說啊,有想要強嫁給你的,你娶了便是,這有什麼好糾結的。她不講理在先,你還顧忌那麼多做什麼?大不了一兩年後和離就是。反正和離再嫁也是平常,並不耽擱人家女孩子一輩子。”
杜錦寧苦笑。
要是她真是天閹的男孩子,如此倒也無妨,反正她也不是個好人。但她不是男孩子!
“算了,走一步看一步吧。至少在中進士之前,我除了這個貌,並沒有什麼可遭人掂記的。就算有人想強嫁我,那也得等我成了進士之後。”
關樂和點點頭,不再說這個話題,而提起另外一事:“我幫你看了一處宅子。”
杜錦寧心裡頓時一暖:“老師……”
關樂和笑道:“我知道你小子能賺錢,所以我幫你看的宅子比較貴,就在我們這個區。”
杜錦寧吃了一驚:“這裡怎麼會有宅子出售?”
京城的居住區自然也是分上中下等的。像關家所在的這個區,就是勳貴們聚居的地方,高門大宅,道路寬敞,治安和衛生自然是極好的。而且與權貴們比鄰而居,總有種種說不完的好處。而這樣的宅子,往往一住就是幾代人,很少會有人賣宅子的,即便有,人家那也是尋自己的親戚或熟人來買,不會拿到中人那裡去出售。鄰居們也會監督着不讓地位不高的人來這裡買宅子。古代賣宅子可不是說你想賣就能賣的,還得街坊四鄰簽字,方能賣掉。
那些富商們削尖了腦袋想到這裡來買宅子,也求售無門。
所以杜錦寧聽到關樂和這樣說,才吃了一驚。
“前段時間京中不是動盪嗎?這宅子是二皇子的親信的。他在那場鬥爭中蹦躂得特別起勁兒,被新皇斬首抄家了。”
關樂和望着杜錦寧:“這樣的宅子,有些人是比較忌諱的。如果你不想要,再另尋便是。你也可以在別的地方尋一處空地,建一個跟桂省府城一樣的園林。”
“我不忌諱。”杜錦寧搖頭道。
她自己就是死過一回的人,雖穿越讓她成爲了有神論者,但她相信關樂和,老師是不會勸她買兇宅的。
果然,聽到她這樣說,關樂和便欣慰地笑了起來:“放心,那裡沒死過人。二皇子失敗,那人捲了家中細軟跑路,被大皇子的親兵擊殺於城外。他的妻兒也喬裝了想從另一處城門出去,被親兵認出捉住,直接送入了大牢,男丁全部斬首,女子充官發賣。這處宅子,被官府收回,打算髮賣。而管這個事的人正好是我的好友,我便讓他把這宅子給留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