農曆六月的天氣,十分火熱,可宮裡的宮女、太監們,卻都瑟瑟發抖。
剛纔一個太監被拉了出去,直接杖斃,原因就在於他給世家傳遞了宮裡的消息。
大殿裡,吳公公將一杯放涼了的花茶端到趙晤面前,勸道:“皇上,您喝口茶吧。”
趙晤雖然仍十分生氣,卻不會對跟了自己十幾年的吳公公亂使脾氣。
他接過茶盞,吩咐道:“宣齊伯昆覲見。”
不一會兒,齊伯昆匆匆進了宮,給趙晤行禮問安。
趙晤不等他說話,就嚷嚷道:“你說這些世家過不過份?平時在朝堂上一副好說話的樣子,結果呢?涉及到一丁點利益,就給朕下起絆子來。他們把朕當成什麼了?”
也不怪趙晤生氣,原先趙晤將軍權慢慢握在了手裡,世家就擺出一副聽話的樣子,在朝堂上趙晤要施行什麼政策,他們攔一攔擋一擋就放過去了。
可現在,關樂和去了南方後,開放了路引,繁榮商業,經過一年的時間,已經取得了很明顯的成效。趙晤想在相鄰的兩個省逐步推廣,就遭到了世家的反對。趙晤這一次沒打算跟他們多說,直接下令施行,結果後宮就出了事。
當初趙晤上位,爲了獲得世家的支持,納了不少的世家女進宮做妃子。而這一次,世家設了一個極周密的圈套,直接朝他的六歲多的長子下手,將其毒倒。齊慕遠這些tèwùjīgōu的人查了半天,也只查到一些無關緊要的人頭上。
這讓趙晤憤怒之極,卻又無可奈何。他忽然發現自已手中的力量根本沒用,人家直接就抄了他的後花園。
今天發現一個太監往宮外的世家遞消息,他這纔沒控制住自己的脾氣,直接發作。
“大皇子如何了?”齊伯昆問道。
“已經沒有性命危險了。”趙晤揉了揉眉頭。
“查出來真與世家有關?”齊伯昆又問道。
趙晤點了點頭:“表面上就是宮妃爭風吃醋,手下的宮女忍不住替主子出頭。其實內裡如何,朕又怎麼不知道?只是……”
他搖了搖頭,不願意再說下去。
後宮的事,十分複雜,這不是齊伯昆能插手的,畢竟鄭太后也是世家的人。
他問道:“南邊的事,是不是稍緩一緩?”
“緩,緩到什麼時候去?”趙晤用力一錘桌子,恨恨地道,“商業繁榮不好嗎?他們非得只許自己賺錢,不許百姓賺錢,不許朝堂稅收豐盈,這是什麼道理?我恨不得把這些蠹蟲一個個殺死纔好。”
“哼。”他冷笑一聲,“航海這種有好處的事,他們就跟聞到腥味的蒼蠅,全都飛過來了。”
齊伯昆默然不語。
齊慕遠買下了杜錦寧手裡的茶園,不可避免的佔了遠航的一份,份量還不小。爲了這事,世家對他很有意見。只是因他是趙晤面前第一紅人,他們又不願意因爲這個跟趙晤鬧僵,便容忍了齊伯昆佔的那一份子。
趙晤大概也因此而想起杜錦寧了,問道:“要不,我宣杜錦寧進京一趟,看看他在南方的事上有什麼好辦法?那小子聰明,沒準能給咱們出個好主意。”
“皇上就不怕杜錦寧跟大皇子一樣嗎?”齊伯昆卻不同意。
他可不想讓杜錦寧進京來,跟世家對峙。就杜錦寧那小身板,能跟世家抗衡嗎?趙晤這是病急亂投醫了。
擔心趙晤堅持已見,他又道:“再說,現在又是一季稻子成熟的季節。聽說他現在種的就是新稻種,產量極高,這種時候叫他進京,新稻穀怕是要受影響。”
趙晤點了點頭:“行吧,先不進京。”想了想,他又道,“等稻種收割,下一季的禾苗栽種下去後,朕再宣他進京。”
想了想杜錦寧要是爲了新稻種進京,世家應該不會將矛頭指向她,齊伯昆便沒有阻攔。到時候,她也要來跟趙晤談一談丹書鐵券的事,總要進京一趟。
“明日朕就派工部尚書去潤州,看看新稻種的收割情況。”趙晤又道。
“是。”齊伯昆道。
想了想,他問道:“陸九淵他們什麼時候去日苯?”
“據鴻臚寺官員來報,說渡邊大師的身體還未好,所以繼續往後推。”趙晤道。
本來陸九淵等人打算四五月份氣候最好的時候前往日苯的,但臨啓程前,渡邊山野卻一下病倒了,休養了一個來月才悄見起色,所以行程就耽擱下來了。
齊伯昆又跟趙晤商議了一些事,這才退了出去。
潤州,宋莊頭等人看着被沉甸甸的稻穗,一個個欣喜若狂。
不用稱量,憑眼睛所見,他們就知道這一季的稻子絕對比去年晚稻的產量還要高。至於有多少,那還得收割的時候稱重才知曉。
近來一段時間,杜錦寧再不像以前那般呆在莊子上了,而是在在城裡忙其他事。
宋莊頭跟有經驗的幾個老農商量了一陣後,便騎了驢子,去了城中尋杜錦寧:“東家,稻穀可以收割了。咱們什麼時候開鐮?”
“要等京中來人。”杜錦寧道,“我已寫了奏摺送去京城了,最多一兩日便有人來。你們先準備好。”
“好嘞。”宋莊頭咧開嘴笑,“東家您真是厲害,研究出來的這新稻種,沒準能畝產五石。”
杜錦寧笑道:“希望如此。”
“要不我們交五成租子吧?”宋莊頭又道。
像這樣的產量,而且一年兩季,杜錦寧也才收兩成租子,這讓宋莊頭心裡不安。
杜錦寧研究出新稻種,就是整個大宋的莊農人家的大恩人。宋莊頭覺得,不說交五成租子,便是交八成,他們也心甘情願。
就算交八成,他們的收穫也比以前要強。
“不用。”杜錦寧搖搖頭,“多謝宋老爹你的好意,我既跟大家說過交兩成,那就兩成。”
“東家真是大好人啊。”宋莊頭給杜錦寧發了一張好人卡,千恩萬謝地告辭離開了。
第二日,工部的人就到了潤州,仍是吳尚書帶着官員過來。隨行的,還有一個老熟人金公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