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幫你出氣了。”趙本真放柔了聲音,把離間陳有亮和姦細的事情說了下。
何素雪臉色稍霽,想到丟失的小內內,她欲言又止,真不知道該怎麼開口。難道就這麼嚥下這個暗虧?好不甘心哪。
趙本真暗歎,看來要交出去了,不然往後被雪姐兒得知,自己私下扣留她的貼身衣物,不定怎麼怨恨自己哩。
他伸手入懷,摸到暗袋中的小包,猶豫一息纔拿了出來,偏過頭去不敢看對方的眼睛,“我在陳有亮身上還發現了這個,你看看是不是你的,如果不是,就燒了它吧。”
何素雪驚喜地接過小包,心說難道是我想要的那樣東西?不會那麼巧剛好被趙本真拿到吧。
她捏了捏小包,感覺軟軟的,心中又多了幾分期待,背過身去打開小包,可不就是那件讓人牽掛的小內內。
她心中大定,笑出了小酒窩,“不是我的,陳有亮真是個黑心肝的大色胚,居然偷藏姑娘家的東西,甭管是誰的,留着都是禍害,我去燒了它。”
趙本真瞧着雪姐兒步伐輕快的背影,很想跟她說那手帕是我的,想想還是算了,燒就燒吧,能了她一個心結,一塊手帕又算得了什麼。
何素雪去廚房燒了東西,想想又欠他一個人情,拿什麼還哩,好像最近能拿得出手的就是麥芽糖了。
她找了個裝食品的布袋子,裝了三斤多的苞米糖塊,仔細灑上防潮的苞米粉子,提回房間交給趙本真。
“好香,是什麼?”
“麥芽糖,這粉子是炒熟的苞米粉,能防止糖塊粘連。”
趙本真捏了一塊糖,先讓了何素雪,她自己伸手拿了一小塊放進嘴裡,他才笑着吃了一塊,真是甜到心底去了。
真好,又吃到她親手做的東西了。
“冬生有沒有跟你說,你們幫忙收糧,分兩成股份?”
“收到口信,就出了長樂幫的事,還沒來得及跟他聯繫。哦對了,劫你糧的人也是長樂幫,這個鐵文英,藏得很深,一直在暗裡收購糧食偷渡回草原,他手裡的糧行全是買的多賣的少,不是你提醒常大叔,咱們還被矇在鼓裡,以爲他只是個不起眼的小混混。”
何素雪深表疑惑,“那樣一個老謀深算的老狐狸,這次怎麼會犯那麼大的錯?只要他小心一點低調一點,咱們都沒辦法看出他的破綻。”
趙本真心說就等你問哩,“鐵文英再能幹,他也只是草原王族家的奴隸,你道那鐵雅雅是誰?已經有人供出來了,她就是瓦刺部落現任汗王的大公主薩仁圖雅,翻譯成漢文就是月光的意思。”
“什麼?鐵雅雅,哦不,那個什麼月光竟是韃子的公主?”何素雪只覺頭頂天雷滾滾,異國公主愛上本國英俊小將,這是小古言的節奏麼。
斜睨趙本真俊朗的面容,嘖,是有點鐵血英雄的味道了哈,夠招風的呀,什麼公主郡主的拼命撲過來。
趙本真被何素雪一眼接一眼的看得背心發涼,雪姐兒這是什麼眼神,好像刀子一般鋒利,直刺人心,我有什麼地方做得不好惹她生氣了?鐵雅雅已經解決掉了呀。
望着這個桃花運旺盛的男人,何素雪突然有些意興闌珊,沒了交談的興致,開始趕人。
“你不是要拿書回去交差?別叫上官等久了責罰你,快回吧,作坊的事決定了就叫冬生過來說一聲就行。”
“沒事,天黑之前回去交差就行。”趙本真心裡熱乎乎的,瞧雪姐兒多會關心人,連上官的態度都考慮到了,多細心多體貼。
他從中衣暗袋裡摸出另一個小包,遞給何素雪,“兩成股我要了,這是股金,不夠叫冬生告訴我,再給你送來。”
這人身上藏有百寶袋?怎麼一摸一個包。
何素雪打開小包,裡面是一卷銀票,快速一數,竟有萬兩之多。
這人幹嘛隨身帶那麼多銀票,也不怕被人摸了去,是因爲沒有安全感麼,所有值錢的東西都巴不得隨身攜帶?
好可憐的娃。
何素雪的心軟下來,撫摸着仍帶着他的體溫的銀票,斜視他,“都給了我,你平時要用錢怎麼辦。”
趙本真感覺到她半遮半掩的關懷,笑得見牙不見眼,“沒事沒事,我一般只帶一半財產出門,營裡還藏有哩。”
果然是安全感鬧的,何素雪眼眸暗了暗,收好了銀票,“兩成股用不了這許多,先放我這吧,多還少補。”
只要雪姐兒高興,趙本真就是貢獻全部身家也在所不惜,哪有不應的。
看看窗外的天色,趙本真縱是有千言萬語,也得留着下回再說了。
他一手提麥芽糖,一手抱醫書,臉上掛着幸福的笑容,這副樣子把手下的軍士們都嚇一跳。
這就是那個冷血無情的趙校尉嗎?還是他們集體出現了幻覺?好像剛從蜜罐裡爬出來的男人,真心不習慣啊喂。
親兵上來接東西,趙本真本能地往後縮,“不用你,都是重要的物件,爺自己來。”
親兵盯着自家校尉手裡的布袋,心裡不住嘀咕,那捆書是重要物件俺信,這隻布袋也是?鬼才信哩。
上官不用幫忙,親兵樂得輕鬆,他退到後面去,眼睛盯着那隻布袋,全力開動腦筋猜測,布袋裡究竟是什麼樣的寶貝,讓校尉大人如此緊張。
趙本真不但拿走了二十本書,還提走了珍珠,這是個重要人犯,既然死不了,就擡回去撬撬嘴巴,看能不能擠點有用的東西出來。
何素雪心知珍珠此去西北軍,是死定了,韃靼公主的女僕誒,落到極度仇恨韃子的軍人手裡,嘴巴再緊也沒活路。
現在是種族仇恨不可化解階段,何素雪憑着醫者的良心,親自給珍珠換了最後一次藥,叫花嬸餵了一碗粥,還讓毛永盛打包三天的藥給珍珠抱着走,其餘的,無能爲力。
趙本真沒有催,鑽進王小九房裡眯了一會,等親兵敲門說準備好了可以回營了,他才爬起來用井水洗了把臉,向小夥伴們告辭。
趙本真向秦世子交差的時候,陳有亮還在艱難地向邊界跋涉,他被小蝶用結實的藤條捆了,像溜狗一樣往前趕。
眼前的環境越來越荒涼,陳有亮的一顆心也碎了一地,他預感到,夢裡水鄉將永遠是夢,他要在這片荒涼的戈壁灘了卻殘生了。
不甘心啊不甘心,憑什麼趙本真可以美人在懷,享盡溫柔,自己卻要落得如此悽慘下場。
憑什麼!同是孤兒,他一個只知舞刀弄槍的武夫,哪一點比自己這個前途無量的大夫好!
“嘁,他說你是個蠢的,果然沒說錯,就我來看,他哪點都比你強。”
聽到小蝶的嗤笑,陳有亮回了神,他剛纔居然把憤怒的心聲吼出來了,而且還被這個狠毒的婊.子取笑了。
陳有亮木然轉回頭,沒有理會小蝶,他望着前方黑壓壓一片帳篷,心說老子就是死也要拉兩個墊背的,老子得不到的東西,你趙本真也別想染指。
半個時辰後,陳有亮見到了鐵雅雅,不,該叫她薩仁圖雅。
這時的陳有亮已是被折磨得奄奄一息,出氣多進氣少了,小蝶把趙本真的話說給奧登王儲聽,他就被收拾了,平時常得貴有什麼重要的事情也不叫他知道,他現在能吐出來的情報都是長樂幫早就收集過的,一點價值都沒有。
聽小蝶說西北軍還有比《五大戰救》更好的醫書,奧登覺得自己被愚弄了,一定是陳有亮搞的鬼,這個貪心的傢伙一肚子壞水。
奧登懷疑陳有亮是奸細,藉口有更好的醫書,叫小蝶送他來這處秘密營地,搞不好屁股後面跟了幾千西北軍,太陰險了。
奧登給陳有亮打上奸細標籤,準備天亮就將他砍頭,腦袋得掛到營門口的圖騰神柱上,叫西北軍的探子都好好看看,膽敢闖進韃靼軍營的奸細,下場是什麼。
陳有亮拼命解釋,但沒有人聽他的,連施刑的人也玩膩了,準備回去睡覺了。
被奧登王儲宣判砍頭的人,生命就一定在太陽升起時結束,不想浪費精神和體力在這個奸細身上了。
刑訊既是技術活,又是體力活,韃靼兵搖搖晃晃走出帳篷,被陳有亮一句“我有重要情報告訴鐵雅雅”,把瞌睡蟲趕跑了。
陳有亮艱難地擡起血肉模糊的臉,告訴韃靼兵:“我有重要情報告訴鐵雅雅,你把她找來,我叫她重重賞你。”
韃靼兵看在賞字的面上,冒險去找了薩仁圖雅公主,沒想到她真的願意見這個漢人奸細,韃靼兵揣着十兩金子,做美夢去了。
深秋夜涼,薩仁圖雅披着厚厚的狼皮走進臨時刑訊室,擡起腳踹醒已經昏迷的陳有亮,小臉蛋繃得緊緊的。
珍珠還在漢人大夫手裡,薩仁圖雅正各種煩躁,從小一起長大的情分,不是說扔下就能扔下的。
“想說什麼就快點!敢騙我就讓人活剮了你!”披上狼皮的韃靼公主,顯示出了她的狼性,惡狠狠地說道。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