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隔了一日,竹器營那邊就過來了,說是已經編好了藤筐。
安樂郡主這一次就帶了幾個貼身的親衛,就和青竹一道,去了竹器營那邊查看。
藤筐方方正正的,長寬都是六尺,高四尺,用粗粗的麻繩繫了,吊在一個大木架子上頭,裡面裝了三百斤重的石塊。
“吊多久了?”安樂郡主指着藤筐問道。
“回郡主,前日韋小哥回來,就連夜帶了我們編好了這個藤筐,編好之後一直吊着,這都一天一夜了。”答話的還是之前那個老篾匠。
安樂郡主看青竹一眼。
青竹點頭,笑道:“不錯,如果後面的都能這麼結實,那就夠了,只是不知道這藤筐有多重?”
“吊上之前,我們上秤稱過了,這騰筐不過八斤七兩。”老篾匠恭敬的回道。
青竹再次點點頭,安樂郡主便說道:“好,就照這個編吧,編上六十個,也就夠了,編好之後,讓人送到紅妝營來就是。”
“是。”這一次,應聲的是輜重營的主官餘長順。
“好好做你們的事情,本郡主虧待不了你們。”要看的已經看到了,安樂郡主說着,就要轉身離開。
看安樂郡主離開,青竹也打算離開了。
“郡主娘娘,夏醫官。”一直站在一旁的韋志恆開口喚住了安樂郡主和青竹。
青竹和安樂郡主扭頭,並不開口,只等着他自己說話。
“這藤筐若是浸上幾日桐油,再放陰涼處陰乾,雖然不如藤甲一般堅硬,但是也可以抵禦一般的弓箭,爲何不能浸泡桐油呢?”韋志恆看着二人,有些不解,也有些不甘。
青竹沒打算直接告訴韋志恆不讓浸泡桐油是爲了防火,只說道:“東西嘛,夠用就行了,不用刻意的去追求盡善盡美,否則很可能是畫蛇添足。”
“可是……”
韋志恆還想開口說上幾句,安樂郡主就一揮手,有些不耐煩的說道:“行了,咱們的吩咐你聽着就好,好好做事,這裡事情了了之後,本郡主自然會向父王舉薦你的,到時候,你到父王那裡,去盡善盡美吧。“
“是。”韋志恆心中雖然有些不甘,但是看安樂郡主都這樣說了,也只能低下頭來,應了。
見此情形,安樂郡主忽然有些興趣缺缺的,拉了青竹走了好遠,這纔對青竹說道:“你說得沒錯,這小子,一點都不像青衫。”
“青衫可從來不會反駁你的話,也從來不會我讓閉嘴就閉嘴,一點不像!”
說到後面,安樂郡主居然有幾分不開心的模樣。
“郡主你這是怎麼了?”青竹這會兒也開始覺得有些不大對了,繞到安樂郡主面前,看着她問道。
“沒什麼,就是沒人吵架不開心,你要同我吵架嗎?”安樂郡主眨巴着眼看着青竹,眼底隱約可見一絲煩躁。
青竹皺起眉頭,伸手摸了摸安樂郡主的額頭,在她扭頭之前將手收回來,說道:“好端端的,我同你吵什麼?你最近這是怎麼了?是不是看天氣越發涼了起來,擔心咱們不能及時將熱氣球做起來啊?”
“是啊,最近天氣涼得厲害,這北風都快來了,咱們現在還沒什麼影子,能不着急嘛。你說父王要是在咱們出場之前,就把上京城拿下來了,那咱們不是白忙活一場了麼。”安樂郡主幹笑兩聲,看着青竹說道。
“放心吧,大家都在加緊做事情,昨天他們不是還來回復了麼,火爐都已經做好模子了麼,明日竹器營把編好的第一批藤筐送來,咱們就可以先組裝一個出來試飛,然後選出人手分別練習,一定能夠趕得上的。”青竹看着安樂郡主笑笑說道。
只可惜,青竹的笑同安樂郡主一樣,都不曾抵達眼底。
不過,只能是這樣的理由啊,不是麼?
“嗯,我不急了,反正,有你幫我不是。”安樂郡主深吸了一口氣,看着青竹扯開一個笑容。
“嗯。”青竹點點頭,又說:“要不,我再去做火爐的那邊看看?催促一下?”
“好,你去吧,我隨處走走。”安樂郡主點點頭,第一次打破這些日子以來,她同青竹焦不離孟、孟不離焦的狀態。
“好。”青竹點點頭,囑咐了安樂郡主身邊的人,好好照看郡主,自己往另一邊走了。
看着青竹一個人走,安樂郡主微微皺了皺眉頭,吩咐身邊兩個親衛跟上,聽候青竹差遣,自己則翻身上了馬,一夾馬腹,駕的一聲,往外跑了,看方向,並不是回紅妝營。
青竹心裡頭也有些亂糟糟的,耳畔只覺得嗡嗡作響,可現在她不敢多想什麼,只是將腳下的步子邁得越來越快了些。
“夏軍醫,要不您騎馬走吧,這還有好一段路呢。”安樂郡主指派給青竹的兩個親衛之一,看着青竹的步履有些慌亂,忍不住的開口說道。
製造火爐的地方,原本也是在輜重營的,後來匠人們提議,以銅鐵陶三種東西混搭一起做火爐,他們就搬到了營地數裡之外的一處廢棄沒多久的小瓦窯,走過去至少得要兩刻多三刻鐘。
“不用了,我就走一走。”青竹搖頭,婉拒了親衛的好意。
走一走,才能將心靜下來。
瓦窯雖然不近,可其實也並不是太遠,從前在山中採藥的時候,往往一走就是一天半天的,不過因爲走走停停,所以並不覺得累。
但是今天,青竹走得太快,這幾里路下來,倒是有些氣喘吁吁了,不過這時候,青竹也已經看到了瓦窯所在的地方。
因爲走得有些累了,青竹將腳步放緩了一些,慢慢的走了來,腳步慢下來之後,她的心裡頭,卻有些想開了。
青衫要到年底,才能真正的滿十二歲,她現在想這些事情,也未免太早了一些。
再說了,雖然長姐如母,可有些事情,她還是不想太過干涉。
就像之前她常常說的一樣,青衫有自己的路要走,作爲阿姐,她能夠做的,就是適當的給他一些指引,可更多的事情,還是得他自己去選擇和麪對。
而她,只需要尊重他的選擇,並在自己的能力範圍之內,儘可能的,給他一些幫助就是了。
沒有誰,可以安排別人的人生,哪怕是骨肉血親。
自己的路,只有自己纔可以決定,究竟要怎樣走下去。
對與錯,自己承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