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樂郡主打量那跪着的女兵一眼,淡淡的開口說道:“本郡主已經答應過夏醫官,不會再責罰你,所以,你若是真心請罰的話,找夏醫官就可以了。”
說完這話,安樂郡主看看青竹,自顧自的走開了。
安樂郡主這一走,其他人也就都散開了。
“請夏醫官責罰。”那女兵膝行幾步,跪倒青竹的身前說道。
青竹的沒有扶那女兵起來,只是看着跪在面前的女兵,有些艱澀的開口問道:““爲什麼?”
說這話的時候,青竹的語氣很是複雜,臉上的神情,也在瞬息之間,變了好多次。
原本青竹只是以爲是自己少說了幾句話,所以才害得這女兵身處高空受到驚嚇之後,突發癲癇,但是現在看她這一跪,頓時就明白了,她是故意欺瞞。
雖然不明白,自己明明已經講得很清楚了,爲什麼還會有人故意隱瞞自己身體的狀況,將自己置於危險的境地,甚至完全不顧是否會危及他人。
青竹有些憤怒,因爲眼前的人太不尊重自己和旁人的生命了。
女兵小心翼翼的看了看青竹,臉上帶着濃濃的愧疚,嘴裡說道:“小的有罪,害夏醫官陷入危險的境地,請夏醫官責罰。”女兵的聲音還是有些顫抖,她一邊說,一邊將頭重重的磕在地上,幾下之後,額頭就是一片殷紅。
“你現在只會磕頭了嗎?”青竹有些煩躁的開口:“我原本沒有要責罰你的意思,只是問你,爲什麼這麼不要命?”
說着,青竹頓了頓,又道:“我想,在你登上熱氣球之前,我已經把話說得很清楚了畏高和有癲癇之症的人不能上去。因爲,萬一在高空上面突發癲癇,那可是會死人的!而且,之前熱氣球上面還有其他人,一不小心,你就會連累其他人,你就沒有想過嗎?”青竹搖搖頭,看着面前的女兵,重重的開口道。
“夏醫官明鑑,小的並不是想死,也不想連累其他人,都是小的的錯,請夏醫官重重的責罰我吧,這樣,也能讓小的心裡好受一些。”跪着的女兵一邊說,一邊繼續磕頭。
“我且問你,既然你說自己不想死,那爲什麼要隱瞞病情,執意登上熱氣球?”青竹說着,半蹲下去,用手扳正那女兵的肩膀,讓她平視着自己,不再繼續磕頭。
“因爲,小的想上戰場,想立功,想多得賞錢,想給……想給我阿兄娶一個嫂子回家。”跪在地上的女兵說着,聲音悲傷了起來。
青竹的看着眼前的女兵,眉頭緊緊的皺了起來,開口說道:“紅妝營的女兵,大多是家境貧寒的人家出身,窮人家娶妻,幾兩銀子就可以了。”
“你在加入紅妝營之前,應該也拿到了郡主給的安家銀子的,那個銀子,讓你家阿兄娶親,應當是綽綽有餘的吧。
“另外,你到紅妝營的時間應該也不短了,只要有心,餉銀和賞錢都存起來,也應該有個幾兩了,何必再要冒這個險?”
“再有一個,這什麼時候阿兄娶親,要做妹妹的豁出命去賺賞錢了?”
“因爲我阿兄的腿在他還很小的時候就斷掉了,他是爲了救我……”跪着的女兵眼睛紅紅的,看着青竹繼續說道:“所以,我要幫他娶個最好的姑娘。”
青竹微微沉默了一下,雖然覺得話似乎有些偏了,可最後還是看着那跪着的女兵說道:“你自己就是個姑娘,你應該明白,最好的姑娘,並不是只用銀子就可以娶到的。”
“只要有人能拿銀子給我,讓我拿給阿兄,那不管他是瞎子、聾子、傻子,我都嫁的。”女兵看着青竹,無比認真的說道。
聽了女兵的話,青竹只覺得兩邊太陽穴突突突的跳着,她用力的揉了揉,覺得自己不應該將時間浪費在這個事情上面,她只需要問清楚原因就可以了。
至於其他的,我雖然是紅妝營的醫官,可卻沒有連心病一起治的義務,當然,她也沒那個把握。
所以,在揉了一陣太陽穴之後,青竹自己用手,將已經皺得有些發疼的眉頭碾開,然後看着面前的女兵說道:“既然你要自請責罰,那麼回去之後自己去領二十軍棍。”
“是。”跪着的女兵低頭應了。
“領完責罰之後,自己去找郝校尉報道吧。”青竹接着又說。
“是……什麼?請夏醫官開恩!請夏醫官收回,小的只是想繼續跟着您訓練。”女兵原本準備點頭,結果猛的像是聽錯了一樣,看着青竹,隨即又重重的磕起頭來。
“原來你過來自請責罰是爲了這個啊?”聽到女兵的話,青竹氣得臉都變色了,指着她罵道:“你不把自己的命當回事是你自己的事情,但是我卻不能罔顧包括我自己在內的其他人的性命,更不會讓你白白的糟蹋了大家的心血,你若是不去郝校尉那裡報到,那就自己收拾鋪蓋捲回鄉去吧,郡主那裡,我給你說去!”
紅妝營的輔兵不多,平日裡,也就是做做雜事,雖然和其他軍營輔兵地位低下不一樣,可待遇和立功受賞的機會,卻還是比正兵要少很多的。
而紅妝營裡頭,姓郝的校尉不多,能讓大多數人知道的,也就是負責管理各種雜務輔兵的郝萬芳了。
跪着的女兵一聽青竹的話,頓時就有些慌亂了,起來,連忙說道:“不,夏醫官,您聽我解釋,我一定不會再犯病的,我都好多年沒有犯過病了,先前那是個意外,我只是太緊張了,下一次我一定會控制住的。求您再給我一次機會吧,就一次就可以了,求您了。”
跪着的女兵一邊說,一邊還要準備去抱青竹的腿。
青竹自然不會被那女兵抱着腿,她有些被氣壞了,指着女兵大聲喝道:“來人啊!”
雖然青竹只是一個小小的醫官,可從她還不是醫官只是軍醫開始,她說出來的話就被很好的執行了。這不僅僅是因爲她的醫術高明,其實更重要的,還是安樂郡主對她的看重。
所以青竹一開口,很快就有人跑了過來。
青竹指着跪着的女兵說道:“把她給我押回去……”
原本青竹想說重大二十軍棍的,可是想到她才發了癲癇,不宜再受傷,所以又把打軍棍的話吞了回去,只說:“將她押去給郝校尉,就說,以後她就是郝校尉手下的輔兵了,讓郝校尉好好磋磨磋磨,叫她明白一下,什麼叫量力而行!”
跪着的女兵越發的慌亂了起來,連忙喊道:“不,夏醫官,求求您,我不能去做輔兵啊……”
“那麼,我這就去求郡主開恩,讓你離開紅妝營。”青竹邊說便轉身往安樂郡主那邊走去。
雖然輔兵的銀錢會少了一些,但是總比什麼都沒有好啊。所以,一看青竹的架勢,跪着的女兵就連忙搖頭擺手,嘴裡說道:“不……夏醫官,我去,我去郝校尉那裡。”
聽了跪着的女兵的話,青竹的臉色纔好了些,微微一點頭,說道:“帶她下去。”
“是。”跑過來的人一邊應了,一邊架起地上跪着的女兵,往馬兒吃草的地方走去,一邊走,一邊還在心中暗暗抱怨,自己剛剛不應該跑那麼快的。
因爲,要回紅妝營一趟的話,勢必會耽擱許多時間,她明日還不知道有沒有機會出來,再看着夏軍醫帶着人訓練了。
不過,既然已經領命了,她肯定是不會不從命的就是了。
誰讓這裡就有個現成的例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