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竹越走越偏,漸漸連大營區的影子都看不到了,四目望去,只覺得天地之間茫茫一片,便如她此時的心情一般。
安樂郡主說她是開玩笑的,那就是開玩笑的,可有些玩笑能開得出來,必然是有一些原因的。
捕風捉影也要有風有影才能捕能捉……
所以,從最初的尷尬之後,青竹又漸漸的變得有些擔憂起來。
青衫是要下個月才滿十二歲沒錯,可這個時代的男子,十二歲說親的,也不是沒有。要不,先給青衫定親?
由她出面,只怕不知道會惹來多少的
雖然說長姐如母,但她畢竟也剛剛及笄,還雲英未嫁。
風言風語,哪怕她不在乎,青衫也不在乎,可那些有合適女兒的人家,就不在乎嗎?更何況,從事實上來講,她其實還是在乎的。
所以,要給青衫定親的話,必然要有長輩出面才行。可她那大伯還有舅舅,都是那樣一副德行,一個對着親生的侄兒侄女都懷着仇恨,一個耳朵軟得能拖幾里路,如何能會管青衫?只怕她的‘好’大伯,和‘好’舅母都巴不得青衫不好纔是呢……
不過,好像還有一個人可以出面。
一日爲師,終身爲父,這是青衫親口說出來的,也是這個時代的準則。
青衫曾經給自己說過,師父師母待他如同親子一般,而他,以後也會將師父和師母當成自己的爹孃一樣的來孝敬。
再說,從青衫以前在她面前吐露出來的隻言片語也可以看出來,方先生可不僅僅是一個小山村裡的教書先生那麼簡單……請他們出面的話,沒準真能給青衫定一門好親。
也不行……
這古人的婚約雖然講究的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許多人都是盲婚啞嫁的是沒錯,可她自己同裴子墨都是日漸積累起來的感情,又如何能狠心讓青衫同這個時代的大多數人一樣呢?
對着一個沒有感情基礎的陌生人過一輩子,想想都覺得可怕……她可不能害了青衫。
青竹亂糟糟的想着,越想越覺得糾結,腦子裡嗡嗡作響,雙目彷彿也被眼前白茫茫的雪地給晃花了。
嗯,不能再這樣了,青竹閉了閉眼睛,這雪地裡茫茫一片,除了白色就是白色,什麼別的東西都看不見,呆久了的話,萬一得了雪盲之症就不好了。
青竹這樣想着,便準備打馬回去。
哪裡知道,剛剛準備掉轉馬頭準備上馬,就見到幾個白色的影子迅速的向自己逼過來,還沒等她有所反應,那幾個白影就逼了上來,對她形成了圍三缺一之勢。
青竹這纔看清,那白影是幾個身披白色斗篷,連斗笠上都蒙了一層白布的人。
“你們想幹什麼?”青竹心中閃過一絲慌亂,說出了一句很多人在遇到這種事請都會說出來的話。”一個領頭模樣的人不懷好意的說着,從幾個人當中往青竹面
“想幹什麼?你說我們想幹什麼。
前走了幾步。
青竹越發慌了,抓了馬鞍就想爬上去騎着馬跑路,可惜她本來騎術就不算好,慌亂間,連爬了幾次,都沒能爬得上馬背。
“想跑啊?幫她一把!”領頭的人的話裡,透出冰冷且不懷好意的笑意。
“是!”圍着青竹的人當中,有人應聲,隨即亮光一閃,一把匕首擦在了馬身子上面。
青竹騎出來的馬,就是普通的戰馬,並不是那種會護主的專門的座駕,吃痛之下長嘶一聲,馬蹄一揚,狂亂的向着前方跑了。
而青竹當下就被掀翻,?乖諮┑厴廈婀雋思趕攏講盼茸∩硇危友┑厴嚇榔鵠粗匭掄咀擰?
“你們大膽!光天化日之下,你們就不怕王法嗎?”青竹努力穩定了心神,盯着幾人厲聲喝道。
“王法?哈哈哈哈哈哈……什麼是王法?你夥同安樂郡主殺我侄子,斷我徐家血脈,滅我徐家大半人口,那就是王法嗎?我告訴你,誰強大,誰就是王法。在這荒郊野外的地方,我比你強大,我,就是王法!”那領頭的白衣人說着,再一次向青竹逼近過來。
聽到領頭的白衣人的話,青竹臉色大變,頓時知道了來人是誰。
“你是徐澤!難怪我覺得聲音聽起來有點耳熟。”
“呵呵,不錯嘛,夏醫官居然知道我徐某人,你說我是應該覺得榮幸呢,還是應該怎樣?”徐澤陰陽怪氣的說着,將頭上的斗笠一摘,隨手丟了出去,露出一張充滿恨意的臉。
“徐彥貴在向陽鎮作惡多端,手上不知道染了多少鮮血,本來就死有餘辜,徐家下人爲虎作倀,也一樣難逃罪責,他們都是罪有應得!你身爲叔父,沒有加以管教,本來就是失職,現在你卻要將失職的後果責怪到我的頭上,你不害臊嗎?”青竹強作鎮定,看着徐澤厲聲道。
“他是不是罪有應得,你說了不算,別以爲背靠着安樂郡主,你就可以自以爲是了。
你,你只不過是區區螻蟻而已!我想捏死你,就跟捏死一隻螞蟻一樣簡單。
步一步的,緩緩向青竹逼近。
本來心中害怕的青竹這會兒不知道從哪裡生出來一股勇氣,忽的蹲了下去,抓了一把雪在手中捏緊之後,向着徐澤的眼睛狠狠砸去,乘他用手臂遮擋的間隙,扭頭就跑。
“跑得好!”徐澤看到青竹跑的方向,不僅不怒,嘴角反倒掛起了一絲陰慘慘的笑容,對着手下
咱們慢慢追,只把回頭路給她堵上就是了。
人吩咐道:“讓她跑,跑得越遠越好。
“是!”徐澤手下的人齊聲應了,俱都明白徐澤話裡的意思,那夏青竹跑得越遠,也就離大營越遠,對他們來說,也就越是安全,還能有更多的時間,去做想做的事情。
那麼一個嬌滴滴的美人兒,一刀殺豈不是可惜得很,自從歸順了寧王之後,大家可是好久都沒有嚐到‘肉’味了。
更何況,那還是人人稱頌的女神醫活菩薩,想必那滋味……真是想想就讓人激動啊。
所以,這些人都貓戲老鼠一般的,遠遠的吊着青竹,看她在雪地裡跑得跌跌撞撞的,還時不時的發出一陣嘲弄的笑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