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等青竹開口,裴子墨接着又道:“你既然已經發現了珈蘭關有內奸,以後萬萬不可以一個人單獨出入了,必須要讓親衛跟着。要不然,萬一讓內奸鋌而走險,將你拿了,我改怎麼辦?”
原本青竹還以爲裴子墨是發現了西北軍中流行的疫痢的蹊蹺之處,結果沒想到是這個,想想也是,裴子墨是珈蘭關的主帥沒錯,但是他也不可能事無鉅細,面面俱到的。當下,青竹就看着裴子墨說道:“阿墨,放心吧,我以後會小心的。不過,我過來找你,不是爲了這個事情。”
“不是爲了這個,那是爲了什麼?”裴子墨眉頭微皺,看向青竹問道。
青竹咬了咬脣,看着裴子墨說道:“我先前一直就覺得,西北軍的這場疫痢,來得太過蹊蹺,我讓楊十三他們,幫忙去調查源頭,結果十多天了,他們才告訴我,源頭是珈蘭山上面的水源裡頭,有幾隻死物。”
“如果他們乾脆告訴我說,他們也查不到,我應該還不會多想,可是他們偏偏告訴我那麼簡單到可笑的一個理由,就不由得讓人不遐想了。你說,這病源真是這麼簡單的話,他們怎麼可能要查十多天,而且軍中的調查人員爲什麼查不到?”
“所以我就想,這事情是不是皇帝弄出來的。”
“有了這樣的結論之後,我再往會反推,然後發現之前所有的疑點都迎刃而解了。”
……
說話間,青竹將自己所有的猜測都告訴了裴子墨,最後,憂心忡忡的看着裴子墨說道:“阿墨,我真怕,我怕皇上的真實目的,是要你的性命……”
“雖然說,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可是阿墨,你不會那麼愚忠的吧?”
“放心吧,我不會的。”裴子墨抱了抱青竹,輕拍着她的後背,安撫的說道。
說着,裴子墨心中閃過一個念頭,又道:“這一次西北軍無恙,皇上他,投鼠忌器,更不會對我怎樣。倒是你……如果皇上他的本意真是要削弱西北軍的力量,而你這一次讓他功虧一簣,我只怕,他不會善罷甘休,到時候若是遷怒於你……”
“不過,我不會讓他如願的。”
“我沒事。”青竹靠在裴子墨的懷裡,微微搖頭,說道:“是他派我來的,不管真實目的是什麼,至少他在明面上的目的,是讓我來襄助珈蘭關的軍醫,替這珈蘭關的將士們治病。我奉旨而來,不管他心裡頭是什麼想法,明面上,不僅不能處罰我,還得要好好的獎賞於我,要不然,他怎麼能服衆。”
“嗯。”裴子墨點點頭,用力的捏了捏青竹的肩膀,將她抱得更緊了一些,說道:“不管怎樣,以後你要小心行事,我再給你派一隊親衛吧,這樣我也能安心一些。”
“不用了。”青竹搖搖頭,將臉貼在裴子墨心口上,說道:“現在蠻軍氣勢洶洶,你每日裡雖然不用親自去殺敵,但又不能不去外城,總要更危險一些,你纔要多帶些親衛在身邊,要不然,我就算是在替人診病,也會擔憂的。”
“我不會有事的,你知道我的功夫可是不弱於任何人,不用擔心的。”裴子墨笑笑,輕輕吻了吻青竹的頭頂,說道。
“那也要小心。”青竹稍微加重了一些語氣,說着還不輕不重的拍了裴子墨一下。
“好,聽你的。”青竹關心自己,裴子墨心中自然是熨帖,一邊撫摸着青竹的秀髮,一邊在她耳畔輕聲說道。
兩人又靠在一起,說了一會兒閒話,青竹有了睏意,裴子墨雖然捨不得她,卻還是將她送回了房間。
等送了青竹回房之後,裴子墨回到前面,沉聲一喝:“來人!”
只是一眨眼的功夫,一個身着普通親衛服侍,長相也很普通的人就出現在了裴子墨的面前,單膝跪地說道:“侯爺請吩咐。”
看着來人,裴子墨沉聲吩咐道:“從今日起,你去貼身保護縣主,不得離開縣主半步,還有,不要讓她察覺了,明白嗎?”
“是!”來人重重點頭。
“去吧。”裴子墨揮手說道。
來人又是一禮,然後像出現的時候一樣,悄然退了下去。
待人下去之後,裴子墨盯着桌上燭臺燃出來的燈花看了一陣,隨後冷冷一笑,眼中一絲精光閃過。
接下來的幾天,蠻王軍依舊不痛不癢的攻擊着珈蘭關,雷聲大,雨點小的打上一陣,丟下一些屍體,然後就鳴金收兵。
彷彿兒戲一般。
如此又過了三天,那蠻王不知道是終於沉不住氣了還是怎麼的,居然毫無預警的就發起了猛攻,一架架的雲梯、破城車被推了出來,羽箭如同飛蝗一般的,往城牆上射,更有幾架重弩極其刁鑽的,專往守城的軍官身上招呼。
一時間,這珈蘭關裡面上上下下,無論是前面奮勇殺敵的將官也好,還是後面的軍醫醫兵,壓力都驟然加劇,不過鬆懈了幾天,青竹就又忙得腳不沾地了。
這一天,青竹剛剛替一個重傷的士卒縫合包紮完畢,還在洗手,原本同他一樣,忙得暈頭轉向的陳本生憂心忡忡的過來了。
“夏醫官,有些不妙啊。”一看到青竹,陳本生就直截了當的開口說道。
“怎麼了?”青竹一邊一絲不苟的用皁角和草木灰水洗手,一邊看看陳本生問道。
陳本生眉頭緊皺,看着青竹說道:“咱們的金創藥不夠了,已經催促快馬催促了無數次,那後續的藥物還沒有送來,再這樣下去,不出三天,咱們的金創藥就要告罄。”
“這個簡單,咱們就地取材,自制金創藥就行了。”青竹用流水衝乾淨手上的泡沫,看着陳本生說道。
“自制金創藥?這用什麼制?”陳本生看着青竹,疑惑的問道。
青竹看着陳本生笑笑,說道:“咱們做血餘炭,這軍中這麼多人,將他們的頭髮收集起來,能做不少,怎麼也能撐到後續的藥物送來。”
聽到青竹的話,陳本生的眉頭依舊沒有鬆開半點,看着青竹遲疑着開口說道:“這……身體髮膚,受之父母,只怕,沒那麼容易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