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楊晟昊聽了那一聲聲的萬歲千歲,笑得自然是愜意無比。
楊樂兒在一旁,也是滿臉笑容,眼睛都快成一條縫了。
只有青竹微微低着頭,有些遲疑的小聲說道:“好像有些過了……”
“青竹,你在說什麼?”楊樂兒的眼睛雖然是落在太子楊晟昊和諸君將士的身上,耳朵卻挺尖,居然聽到了青竹的嘀咕聲。
“沒什麼。”青竹勉強搖搖頭。
阿墨和太子都是聰明人,應該只是自己多想了吧,青竹一邊搖頭回答楊樂兒,一邊暗暗想到。
“噢。”回師將士的聲音太大,青竹的聲音本來就小,楊樂兒只是隱約聽到了青竹似乎在嘀咕什麼,卻沒有聽清楚,加上她這會兒挺興奮的,也就沒怎麼在意。所以在聽了青竹的話之後,並沒有刨根問底,只是應了一聲,算是揭過了這小小的插曲。
只可惜,她們把這事情揭過了,有人沒把事情揭過。
……
“初次獨自領兵,便取得如此大捷,鎮西侯一脈後繼有人,相信裴老將軍在天之靈,也會異常安慰,我大瑞再添中流砥柱一般的強將,朕也欣慰得很啊。好了阿墨,平身吧,擡起頭來,讓朕好好的看看你。”
瑞寧帝坐在皇極殿高高的蟠龍椅上,臉上的神情威嚴而又慈祥,慈祥裡還帶着滿意,看着跪在殿中謝恩的裴子墨的樣子,像極了在看自家的子侄。
任誰也不知道,就在一刻鐘之前,他砸了一塊和田白玉雕刻而成的鎮紙,那是他最喜歡的一塊鎮紙。
“謝皇上,此次大捷全賴皇上調度有方,衆將士用命,臣不敢居功。”裴子墨謙遜了一句,隨後站了起來。
瑞寧帝微微頷首,視線落到青竹身上,又道:“朕聽聞此次珈蘭關一役,有一特殊的功臣,那便是仁慧縣主家中的白狼小白。鎮西侯的奏摺上說,那小白領了無數野狼同蠻族狼騎英勇作戰,更是救了朕最心愛的女兒。仁慧縣主,那白狼現在可在殿外啊?”
不知道爲什麼,青竹總覺得瑞寧帝落在自己身上的視線有些讓人不自在,不過此時她卻只能壓下心中的那一份不自在,躬身出列,衝着瑞寧帝深深一禮,恭敬的說道:“回皇上,小白就在殿外。”
瑞寧帝點了點頭,看着青竹說道:“好,傳它上來。”說着,頓了頓,微微擺了擺手,又道:“罷了,仁慧縣主,你去把它領上來吧。朕的禁衛都帶着刀甲,可別把它嚇着了。”
雖然小白不可能被區區刀甲禁衛嚇着,可該做的樣子還是得做,青竹臉上立刻露出感激的神情,躬身道:“謝皇上體恤之恩。”
說着,青竹倒退着退出殿外,直到都要觸及到那高高的門檻了,青竹才轉身,走出殿外,尋到了一直安靜蹲坐在大殿之外的小白。
到了小白身邊,青竹蹲了下去,摸着小白的頭,輕聲說道:“小白,皇上要召見你,同我一起進去吧。”
說着,青竹又伸手攬住了小白,假裝要安撫它,然後湊到它的耳邊,小聲說道:“小白,你乖一點,也小心一點。”
聽了青竹的話,小白把頭放在青竹的手心下面,蹭了蹭,然後低嗚兩聲,算是給了青竹迴應。
得了小白的迴應,青竹知道它聽懂了自己的話,邊拍了拍它,然後站起來,準備帶着小白進殿。
這個時候,一個明顯有些戰戰兢兢、畏畏縮縮的內侍走了過來,衝着青竹一禮,然後雙手捧着一個金色的綢帶樣的物件,小心翼翼的說道:“仁慧縣主,陛下乃是九五之尊,萬萬衝撞不得,您這白狼畢竟是……請縣主給它套上項圈吧。”
一聽內侍的話,青竹的臉色就不好了,狠狠的瞪了內侍一眼,生氣的說道:“皇上召見外臣的時候,可曾要求過外臣帶上枷鎖?這是皇上的意思,還是你們自作主張?”
隨着青竹的話,小白也站了起來,惡狠狠的看着內侍,同時還露出了嘴裡的尖牙,口中發出明顯帶着威脅的嗚嗚聲。
內侍嚇得發抖,好一陣之後,才結結巴巴的說道:“仁慧縣主,這是總管大人的意思,縣主,這,這皇上他老人家可不管這些小事的,但是,但是……您這白狼它,它畢竟,畢竟不是人,這,萬一要是……要是……驚擾了聖駕,大家,可都沒好日子過啊。縣主,縣主您向來仁德,求您,求您,體諒一下我們這些做奴婢的吧”
“體諒?我體諒你,誰來體諒我家小白?”青竹扳着臉,一臉生氣的繼續說道:“我家小白可是在珈蘭關立過功的,既然連皇上都沒有要求小白要帶上項圈,你是什麼東西,居然敢讓他帶上項圈!”
“縣主……”內侍撲通一聲跪了下去,差點都要哭出來了,看着青竹說道:“小的若是做不好這事情,總管大人一定會重重的責罰小的的,縣主,求您繞小的一命吧。”
內侍的話讓青竹的臉色越發難看起來,緊緊皺着眉頭,看着那內侍不善的說道:“你這麼說的意思是不是,我若是不照做,就是爲難你,是故意要你的小命?”
內侍完全不敢看青竹,一邊顫抖着磕頭,一邊顫抖着說道:“小,小的不敢,求縣主饒命……”
“饒命!哼……”青竹冷冷的看着內侍,輕哼一聲,又道:“既然如此,我不做惡人……”
“謝縣主,謝縣主!”內侍聽青竹鬆口了,頓時鬆了一口氣,連聲謝道。
誰知道,青竹卻忽然話鋒一轉,接着說道:“你去給殿上那些立了戰功回來的將軍們,送上軟枷,只要他們有一個人帶了,我就給我家小白帶上這項圈,要不然,別想羞辱我家小白!”
內侍聽青竹改口,整個人都急了,連怕都不顧上了,連忙看着青竹,急切的說道:“縣主,縣主,這,這不是羞辱,不是啊,只是以防萬一,以防萬一啊,縣主……你這,畢竟是狼,野性難馴,驚擾了陛下,那就是死罪啊縣主……”
“以防萬一?”內侍的話讓青竹心火直冒,忍了好久,才忍住沒有一腳踢翻那內侍,只是帶着厲色怒道:“你去問問,我家小白在千軍萬馬之中,可曾誤傷過一個大瑞的將士,可曾驚嚇過一匹大瑞的戰馬?別說是我家小白,便是那些聽命於我家小白的野狼,也不曾傷過我大瑞的將士,也不曾驚嚇過我大瑞的戰馬!”
“在充滿血腥的戰場上,我家小白尚且如此,這離了戰場,沒了血腥味,我家小白反倒是野性難馴了?真是怪哉!”
青竹越說越生氣,說話的音量就有些控制不住,隱隱傳到了大殿之內。
裴子墨耳力超乎常人,自然聽得一清二楚,臉色也不是很好。
在青竹的聲音忽然提高了,殿內的大臣們隱約聽到一二之後,都小聲的議論了起來,這樣一來,連瑞寧帝都下意識的皺了皺眉頭。
看瑞寧帝有些皺眉了,裴子墨當即就站了出來,朗聲說道:“皇上,微臣斗膽,請皇上准許微臣出去看看,畢竟當初那白狼乃是微臣和仁慧縣主共同救下的,有什麼事情,微臣也能處理。”
瑞寧帝這會兒心裡面也有點起火,他就是讓青竹去帶那白狼入內,這麼久都還沒帶進來,是不是也太藐視他這個皇帝了?
所以,裴子墨一開口,瑞寧帝就點了點頭,淡淡的說道:“去吧。”
“謝皇上!”裴子墨說着,轉身走出大殿,將殿內文武大臣的竊竊私語,丟在了腦後。
很快,裴子墨就出了大殿,看到了殿外一側,還在同青竹糾纏的內侍,把臉一扳,黑着臉走過去,冷聲道:“怎麼回事?”
“阿墨,你來得正好。”青竹看到裴子墨過來,連忙開口,指着仍舊戰戰兢兢的跪在地上,捧着項圈的內侍說道:“這狗東西,口稱是受了什麼總管大人的指示,要我給小白帶上項圈,你說,有他們這樣侮辱功臣的嗎?我們小白那可是皇上金口說了,是特殊的功臣,他們這樣,不僅僅是侮辱小白,便是對皇上,那也是大不敬!”
裴子墨本來在殿內就聽清楚了外面的事情,這會兒聽到青竹重新說了一遍,眼神越發冷冽起來,冷冷的掃了那內侍一眼,低聲喝道:“好大的膽子!說,究竟是誰派你來的?究竟是那個總管大人?”
“小的,小的不敢隱瞞鎮西侯,是,是,是……王大人,王總管,是,是,是淑妃娘娘宮中的總管……”內侍越發的抖索了起來,費了好大的勁,才把話說清楚。
裴子墨之前一直在珈蘭關,隱約也知道一些後宮的事情,知道現在有個淑妃,似乎還挺受寵的,當下冷笑一聲,說道:“淑妃娘娘?什麼淑妃娘娘?什麼時候開始,後宮的娘娘也管起陛下前朝的事情來了?當真是稀奇得很!”
說着,裴子墨從那內侍手上把那項圈拿了,然後也不看那內侍,直接衝着青竹說道:“你先帶着小白在這裡等一等。”
說着,裴子墨就轉身,重新往大殿走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