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竹這一跪,讓大家都愣住了,在所有人反應過來之前,青竹繼續說道:“既然食物能養人也能救人,那麼同樣的,毒物也是能害人,也能救人。”
“我們中醫歷來就有以毒攻毒的說法,毒用好了,是良藥,藥用差了是毒藥。”
“更何況,蜈蚣、全蠍、白花蛇,誰然都是毒物,可是並非全身都是毒。”
“有些人對毒物瞭解太少,所以盲目害怕,自己見識淺薄,卻說別人用心不良,當真是可笑至極。”
青竹說道這裡,便已經是很明顯的有所指了。宋思文一聽到青竹說的,臉色就不好了。當下往前站了一步,說道:“皇上,微臣不服。微臣自幼習醫,行醫數十載,又是皇上親封的太醫院醫監……怎麼到了仁慧縣主的嘴裡,微臣便一文不值了呢?”
“夏青竹的話,不僅對微臣而言,乃是奇恥大辱,微臣心中實在激憤,求皇上替微臣做主,爲正名。”
青竹故意隱射“宋思文學藝不精,這會兒看他站了出來,便容他把話說完了。
不過,等宋思文說完之後,青竹還沒來得及開口,楊樂兒就開口了:“宋思文,你好大的膽子,明知道我父皇現在言語不利,你卻要我父皇替你正名,你是不是想故意羞辱我父皇啊?”
等楊樂兒說完,宋思文的臉色微變,瞬息之後,就連連搖頭,說道:“微臣不敢,只是微臣實在委屈……”說話間,宋思文撲通一聲,就跪了下去。
楊樂兒冷笑一聲,原本打算再諷刺宋思文兩句的,不過青竹馬上就衝着楊樂兒搖了搖頭。看青竹搖頭了,楊樂兒便把自己的話給收了回去,人也退了半步,只等着青竹開口反駁宋思文。
等楊樂兒退回去之後,青竹看向宋思文,說道:“宋大人所言不假,青竹的確是指的你。”
聽到青竹的話,宋思文的臉色越發委屈了。
青竹微微一笑,朗聲說道:“白花蛇,又名五步蛇,其毒素確實是厲害無比。可是,宋大人莫要忘記了,但凡蛇類,其毒素均在毒腺和毒牙之中,取了毒腺,拔了毒牙,這白花蛇也就沒什麼毒性了。”
“再說蠍子,宋大人就算是再怎麼孤陋寡聞,也應該知道,這蠍子的毒,在尾巴上面,只要拔了毒刺,也就沒事了。”
“至於說蜈蚣,這個就要好好的同宋大人說道說道了,這古書有云,蜈蚣走竄之力最速,內而臟腑,凡氣血凝聚之處,皆能開之。”
“性有微毒,而專擅解毒,凡一切瘡瘍諸毒,皆能消之。其性由擅搜風,內治肝風內動,癲癇眩暈,小兒臍風;外治經絡中風,口眼歪斜,手足麻木。”
“爲其性能制蛇,故而可治療蛇症以及毒蛇咬傷。”
青竹說道蜈蚣外治經絡中風,口眼歪斜的時候,瑞寧帝的眼睛忽然亮了,原本因爲病重難醫而帶來的失落,彷彿一下子,就消散了許多。
宋思文沒有注意到瑞寧帝的眼神,聽了青竹的話之後,自覺抓到了青竹的把柄,猛的將頭一擡,衝着青竹說道:“夏青竹,你的這些,是什麼醫書上面記載的?我宋某人自幼習醫,至今看過的醫書無數,可從來沒有一本醫書上面,記載過你說的那些話!”
這是後世醫家編著的醫書,你要是知道了那還得了?
青竹心中偷笑,臉上卻一點都不顯露出來,只是說道:“那是宋大人看的書太少,我夏青竹一個農家女子都看過的醫書,你卻沒有看過,怎麼敢說自己看的醫書無數?”
青竹的話音剛落,楊樂兒就特別給面子的笑出了聲來,直把宋思文笑得面紅耳赤。
不過,宋思文還是不服,說道:“那你說,你是從什麼書上看到的?”
“醫學衷中參西錄。”青竹想都沒想,就看着宋思文說道。
“杜撰,你這是杜撰!我宋思文活到這麼大,別說沒看過你說的什麼醫學衷中錄,便是連聽都沒聽過!一定是你爲了脫罪,杜撰出來的!”宋思文指着青竹,神情激動的說道。
“杜撰?”青竹冷冷一笑,看着宋思文說道:“宋大人自己孤陋寡聞,卻要說別人杜撰,這究竟是什麼道理?莫非只有你懂的,纔算是正確的醫術,只有你看過的,纔是真正的醫書?宋大人,您是天王老子啊?怎麼這麼霸道?”
“你,你,你……”宋思文被青竹這一諷刺,連話都說不清楚了,指着青竹你了半天,沒說出來接下來的話。
青竹又笑了笑,看着宋思文說道:“再說了,我有什麼需要脫罪的?我本無罪,何須脫罪?咱們這是在皇上面前分說,連皇上都還沒有定我的罪,宋大人幾級幾品?怎麼就給我訂起罪來了?莫非,你還想越過皇上去?”
青竹的話,實在是有些誅心,尤其還是當着瑞寧帝說出來的,當下宋思文就急了,連忙朝着瑞寧帝磕頭,連聲說道:“皇上,微臣絕無此意,請皇上明鑑。”
瑞寧帝似乎有些不耐煩,嘴裡又嘟囔了起來,錢通財離得近,又大部分精力都放在瑞寧帝的身上,所以馬上就發現了,連忙將耳朵湊到瑞寧帝的嘴邊。
好一會兒之後,錢通財點點頭,看着瑞寧帝說道:“是,皇上,微臣明白了。”
說着,錢通財將身體重新直了回去,看着青竹開口問道:“夏醫官,本官有一事詢問,還望夏醫官能據實告知。”
聽了錢通財的話,青竹連忙點點頭,說道:“錢大人請問,青竹一定知無不言。”
“好。”錢通財點了點頭,看着青竹說道:“夏醫官,本官想問的是,你所開的方劑,如果是一個正常人吃了,可會中毒,甚至死亡?”
“不會。”青竹搖了搖頭,看着錢通財繼續說道:“青竹所開的藥方,雖然含有毒物,但實際上用量非常的小,並不足以使人中毒。”
“不過,這藥方正常人不可多服,因爲就算是毒性微小,可卻還是會在身體裡面留下隱患,尤其是對原本沒有生病的人而言。”
“藥是用來治病的,若是沒病亂吃藥,本來就會出問題,這個自然也是一樣的。”
“就好像,一個人餓了,要吃飯,那是應該的,可如果已經吃得很飽了,還想再吃一些下去,那就會撐壞了。”
“原來如此。”錢通財瞭然的點了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