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安心急火燎的駕了車,載着青竹回家。縣主府裡頭,醜驢雖然比不上小白,但是依舊是家裡的‘大爺’,除了青竹青衫,別的人休想使喚得動它們。
而且,今天一早送了青竹來一心堂之後,兩頭驢大爺自個兒拉着車,不知道上什麼地方溜達去了,根本影子都找不到。
好在現在府裡頭也準備了馬車,只是馬兒不和醜驢在一起養而已,所以倒是沒有堂堂縣主,回自己的縣主府,也要租小馬車的尷尬。
回府之後,香案已經擺好了,就等着青竹回來接旨。
來傳旨的是,是瑞寧帝身邊的王福海,雖然現在瑞寧帝身體依舊不好,王福海的權柄不如從前,可他畢竟是瑞寧帝跟前的老人,而且也是得臉的老人,能讓他親自傳旨,擱在誰家裡,那都是受寵若驚的事情。
青竹雖然心裡頭平淡,可她也知道,此時此刻,自己最應該做一個什麼樣的表情,才能讓王福海心中愉悅。
要知道這些內侍因爲身體殘缺,便越發的要面子。青竹雖然不怕王福海,卻也不願意得罪他,要不然真被惦記上了,也是麻煩。
所以,一看到王福海,青竹就做了一副受寵若驚的樣子,迎着王福海走了上去,嘴裡說道:“王內監,怎麼是您親自來了?真是抱歉得很……青竹一早就去了一心堂,累了王內監等候,還請王內監見諒。”
青竹的話,王福海自然是受用得很,一張老臉,幾乎笑成一朵菊花,看着青竹就道:“縣主這話,真是折煞奴婢了,奴婢不過是個下人,哪裡當得起縣主如此客氣。”
“王內監這話,青竹可是不贊同得很。”聽到王福海的話,青竹正色搖頭,說道:“俗話說得好,這宰相看門人,勝過七品官,況王內監您,那可是皇上身邊的貼心人,您若都只是個下人,那咱們這上京城,除了皇上、太子殿下和公主,還有宗室裡頭的那幾位之外,可就沒有貴人了,您說是吧?”
青竹的話,自然是讓王福海喜上眉梢,又客氣了幾句之後,才正色說道:“縣主,這天也不早了,奴婢還得回去,給皇上覆命,要不縣主您去換身衣服?奴婢好準備宣讀聖旨。”
聽了王福海的話,青竹眼中閃過一絲異色。
這接聖旨固然是大事,可這宮裡頭的人,到她家裡頭傳旨什麼的,也不是第一次了,一般來說,只要換了朝服就行了,倒是很少要求沐浴的。
而且有好幾次,宮裡頭來傳旨的內侍都是說了,瑞寧帝有口諭,讓她不用麻煩,只作便裝接旨即可。
不過詫異貴詫異,青竹臉上還是沒有表現出來,很快就笑着點頭,衝着王福海說道:“是,那就請王內監再稍等片刻,青竹這就去沐浴更衣。”
“不礙事,奴婢就在前廳等着縣主就是。”王福海笑呵呵的說道,說着又頓了頓,說道:“縣主府的茶可是極好的,奴婢還想着,多吃兩盅呢。”
青竹倒是不知道,自己縣主府裡頭的茶,什麼時候就變成極好的了,要讓王福海這樣的人,都想着多吃幾盅。不過青竹也不是那種不諳世事的小姑娘,所以,一聽到王福海的話,青竹就笑着應道:“若是王內監喜歡,一會兒回宮的時候,就帶一些回去吧。”
王福海也不推脫,直接笑嘻嘻的點了頭,說道:“多謝縣主,那奴婢可就厚顏領下了。”說話間,王福海臉上露出一些歡喜。
青竹看得真切,王福海臉上的歡喜似乎是真的,自己這縣主府,什麼時候有能入王福海眼的茶了?
這樣一想,青竹心中忍不住的就有些疑惑。
所以,還在回內院的路上,就讓人去問,今日給王福海泡的,究竟是什麼茶了。
等青竹沐浴更衣之後,去打聽的人就過來給青竹稟報了。
原來今天王福海來的時候,下人們拿錯了茶,把給青衫準備的安神藥茶給送到了王福海的面前。
王福海吃着覺得有些不同尋常,就問了青衫,青衫便把這安神藥茶的功效,給王福海說了。
哪裡知道,王福海一聽說了這安神藥茶的功效,就如獲至寶,直說要多吃幾盅。
聽了下人的回報,青竹略微一想,也就明白了王福海爲什麼會中意這藥茶了。
這安神藥茶是她特別配製的,用了當歸、百合、合歡花、薰衣草,有補血益氣,養心安神的功效。最是適合因爲過度疲勞而導致心脾兩虛、入睡困難的人。
想王福海在宮中,是伺候瑞寧帝的貼身人。雖然說地位是有了,可畢竟是伺候天子,怎麼能不小心翼翼,如履薄冰。雖然說,他王福海不勞力,可是卻勞心啊。
勞心,纔是最容易導致過度疲勞的,難怪他會喜歡這藥茶。
只不過,這藥茶她做得也不多,主要是前段時間,她和青衫,都勞心得很,所以特意做出來的,別的東西還好,那薰衣草還是她好不容易,在東市的胡人商家手裡頭買來的,通過也就那麼一點……
不過,雖然藥茶做得不多,可既然已經允諾了王福海,要給他帶一些回去,青竹自然也不會吝嗇,當下就吩咐人,去拿了兩罐,一起帶着,去了前廳。
王福海看到青竹身邊的人,用托盤託了兩個陶瓷的小罐子,心知這個多半就是青竹允諾給自己的安神藥茶,頓時就有些喜上眉梢了,只恨不得馬上,就把那兩個陶瓷罐子接過來,讓跟着自己來的內侍收了。
別人看他王福海風光,可他是自家人知道自家事,不管是從前皇上還是寧王的時候,還是後來皇上登了基,他在皇上身邊伺候,睡得總是很不安穩。
尤其是這半年多以來,就算不是他當值守夜的時候,他也總是輾轉反側,難以入眠,覺也淺得很,一有點響動就得驚醒過來,然後久久的無法入眠。
一個晚上下來,能有個一兩個時辰的熟睡,那都是僥倖得很的事情了。
當真是苦不堪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