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事?”一個頗具威嚴的聲音從船艙裡頭傳來,跟着聲音變成了驚喜:“咦,夏小大夫,您怎麼在這兒。”
青竹擡頭一看,可不是老熟人麼。
原來,這大個子工頭嘴裡的福管事乃是朱家的小福子。
“小福子,原來是你啊。”青竹笑看着小福子說道。
“小姑娘,可不能怎麼叫。”工頭嚇得不輕,連忙低聲道。
“無妨的,王老大,這就是我給你提起過的夏小大夫,她的醫術是這個。”說着,小福子豎起了大拇指。
“原來您就是夏小大夫啊,瞧我……”工頭不好意思的撓了撓頭,憨憨的笑道。
“你可別這樣說,你這樣說,我倒是要不好意思了。”青竹連忙擺手說道。
“您當得的。”小福子說着又問:“怎麼?是夏小大夫有什麼事情嗎?”
“嗯,我有急事要去寧州府一趟,帶着小白船老闆不讓上船,就過來看看,你這邊方便不方便。”青竹一邊說,一邊指着蹲在自己旁邊裝乖寶寶的小白說道。
“方便,當然方便。”小福子笑得歡天喜地的:“只要夏小大夫不嫌棄我們這船艙裡頭都是貨物,擁擠得慌就好了。”
“那我可上來咯。”青竹看着小福子,挑挑眉,說道。
“您請,您請。”小福子連聲說道。
有了小福子的照應,青竹這一路去寧州府倒是暢快了許多,小福子甚至還巴巴的拿了一根雞腿給小白吃。
雖然小白同學表示對這種滷製的熟食無愛,但還是非常賞臉的吃了下去。
這一路順風順水,到寧州府的時候,不過申時初(下午三點)。
青竹謝過小福子之後,也沒有去尋什麼客棧,直接在碼頭僱了一輛車,奔州府而去。
其實青竹也想過,要不乾脆直奔寧王府的,但是她一個小小民女,只怕是連寧王府府門三丈都靠近不了,所以也就只能先往州府去了。
畢竟州府衙門雖然也不好進,但總比王府好一些。
到了州府,不出意外的被州府的官差給攔住了,青竹塞了銀子,倒是見到了四老爺。
所謂四老爺乃是寧州司馬,三老爺則是寧州長史,二老爺是別駕,至於大老爺,自然就是刺史大人了。
司馬大人雖然只是這州府衙門的四老爺,長得也有些賊眉鼠眼,但是官架子還是擺得相當足的,看到只福禮不下跪,當初就冷眼相對了。
旁邊的官差更是大喝一聲:“大膽,見到司馬大人還不下跪。”
青竹很憋屈,她到這大瑞朝三年多快四年了,可骨子裡其實還是一個現代人,跪天跪地跪祖宗,除此之外,她是壓根不想給任何人下跪的。
但是形勢比人強……
罷了,就當自己高尚一次,爲解萬千黎民之災,忍辱負重一把。
青竹硬着頭皮,雙膝着地:“民女見過司馬大人。”
“堂下所跪何人?家住何方?要告什麼狀啊?”老鼠眼山羊鬍的司馬大人慢條斯理的開口,把個官威擺得足足的。
實際上,作爲這州府衙門的四號人物,司馬大人苦啊,誰叫他不是寧王的人呢……所以逮着任何一個可以樹立官威的機會,他都不會放過。
“回大人,民女姓夏,乃是永寧縣青山鎮人士,另外民女不是要告狀,民女是想……”
司馬大人小眼一瞪,看着青竹喝道:“胡鬧,你永寧縣人,有事都應該去找你們本縣的父母官,更何況你沒事,沒事你來我州府衙門做什麼,當這兒是你家的菜園子嗎?還不速速離去!”
“回大人,民女是不告狀,並非無事啊。”青竹看着司馬大人說道。
“唔,倒也言之有理。”司馬大人摸着下巴上的幾縷鬍鬚,點了點頭,不過跟着又搖了搖頭:“可是你一個小小女子,能有什麼事情值得上這州府衙門呢?罷了,本大人明鏡高懸,姑且聽聽你這小女子有什麼事情吧。”
“多謝大人。”青竹連忙說道:“小女子乃是一個大夫,近日在山中採藥,發現天有異象……”
“等等,你別說了!”聽到天有異象幾個字,司馬大人頓時如遭雷擊,差點沒從椅子上摔下來,連忙一邊扶住案桌,一邊衝青竹喊道。
青竹聞言倒是將剩下的話暫時停了下來,擡頭看着司馬大人,一臉的不解。
“吶,你呢,是個小女子,不懂事,本官也不怪你,今兒個你什麼都沒說,本官也什麼都沒聽見,你趕緊的回去吧,別在這衙門裡頭逮着,這州府衙門可不是你一個小姑娘能來玩的地方。”司馬大人扶着自己的官帽,衝着青竹說道。
“可是大人,您誤會了,小女子說的異象不是……”青竹心中明白這四老爺是想岔了,連忙開口想要解釋。
“別說了,什麼都別說了……本官還很忙,有很多事情要處理,沒空陪你一個小丫頭胡鬧。”司馬大人慌亂的喊道。
“不是,大人您聽我解釋,您真的誤會了……”青竹聞言,連忙擡頭看着司馬大人喊道。
可惜這個時候,司馬單大人是看都不看青竹了,只衝着左右喊道:“來人啊,將這丫頭給我帶出去,不轟出去,快!”
“是,大人。”左右差役倒是應得快,直接拿着水火棍將青竹架了出去,丟在了州府衙門之前。
“你們……”青竹狠狠一跺腳,用眼神安撫住守在一旁想要衝過來的小白,牙一搖,衝到州府衙門大門旁邊的大鼓旁邊,咚咚咚的擊起鼓來。
這一次,青竹倒是如願到了州府大堂,見到了寧州府最高長官,刺史張辰光。
要說從賣相上來說,大老爺張辰光比那看上去賊眉鼠眼的四老爺要好許多,至少人家看着白淨富態,一看就是養尊處優的。
只是眼圈有些烏青,不知道是不是……唔,果然大夫都有職業病。
青竹微微搖了搖頭,暗自自嘲。
因爲已經有了先前的那一遭,這次青竹心裡頭倒是沒有那麼糾結了,被帶到堂上之後,直接跪下,口稱:“民女叩見刺史大人。“
“堂下所跪何人?有何冤屈?”大老爺張辰光的問話和四老爺非常的接近,不過說話卻乾脆利落很多。
“回稟大人,民女乃是永寧縣青山鎮大夫,並無冤屈。”青竹回道。
“哦?無冤無屈,你敲我州府冤鼓是何原因?若是說不出來一個正當的理由,本官可不會憐惜你是個小小女子。”大老爺驚堂木一拍,喝道。
“回大人話,民女敲響冤鼓,是爲了請大人救救我寧州府萬千百姓。”有了在司馬大人哪裡的經歷,青竹當然不會再直接說出什麼天有異象的話來。
“哦?莫非這寧州府百姓正在水深火熱之中而本官卻不知道?你這小小女子是在諷刺本官不理民情麼?”大老爺目光直刺青竹,語氣嚴厲的喝道。
“回大人話,民女不是這個意思。”青竹連忙說道。
“那你是什麼意思?速速道來!”大老爺喝道。
“是。”青竹點點頭,說道:“幾日前,民女發現月色有異,擡頭觀望發現月亮周圍雲霧繚繞,狀如長了一層絨毛,使得月光朦朧……”
“月光不是一直朦朧嘛?這有什麼好大驚小怪的?”張辰光不以爲意的說道。
青竹的嘴角忍不住的直抽抽,爲什麼這些大老爺們都這樣喜歡打斷別人的說話呢?不過青竹也只是心裡頭默默的吐槽一下,嘴上卻依舊給恭敬得很。
“回大老爺話,民女曾經老輩人說過一句諺語‘月亮長毛,大水滔滔’,所以民女認爲,不日我寧州府甚至整個大瑞朝,都將降下暴雨。”
“這老天爺旱了咱們大瑞朝這麼久,也該下雨了。這天降甘霖是好事嘛,你這小丫頭,先前說得那麼嚴重做什麼?”張辰光聽了青竹的話,臉上的嚴厲倒是鬆懈了一些,語氣也好了很多。
“回稟大人,自古以來,這久旱必伴久澇,民女是擔心暴雨變成澇災,而澇災往往伴發瘟疫,所以想請大人防範於未然,救我寧州百姓。”說完這話,青竹咚的一聲將頭重重的磕在了青石板上,真心實意。
“你的意思是,本官就這麼倒黴,就這麼不得天意民心?爲官一任,遇到的不是乾旱就是澇災,不是澇災就是瘟疫?說!是誰派你來蠱惑本官的?這大瑞朝還有王法麼?這麼個小女子也敢在這裡妖言惑衆,蠱惑人心,到底是誰指使你的?”刺史大人翻臉如同翻書一般,雙目通紅咬牙切齒的指着青竹厲聲喝道。
“大人,民女不是這個意思啊……”對於刺史張大人的反應,青竹實在是懵得很。這堂堂一個刺史,怎麼看上去像是一個躁狂症患者呢?
“說!到底是誰派你來的?本官乃是進士及第、天子門生,一步一步升上這刺史之位,豈是你們能夠污衊的!”張辰光滿臉通紅,臉上青筋暴露,看上去非常的狂躁,一邊將驚堂木拍得啪啪作響,一邊指着青竹厲聲喝道。
躁狂症加被害妄想症?
青竹非常佩服自己在這種情況下居然還能像這些事情,不過嘴裡卻不敢閒着,連忙爲自己喊冤:“大人,民女真的不是這個意思,民女冤枉……”
“你不說是吧!”張辰光指着青竹,狠狠的說道:“本官有的是法子讓你說!來人,將這妖女給我拉下去打,狠狠的打!”
【不算字數的自言自語:打還是不打呢?這是個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