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若妍微微一笑:“多虧了弟妹那些點子,加上葉家大舅爺的提點,明則自己也很用心,生意還算過得去,我看明則做生意倒比做官舒心。”
“舒心就好,其實,也不是一定要做官,做官多累,上要奉承,中要團結,下要盡心,一言一行都得謹慎小心,不能出一點錯,如果樂在其中還好,若是覺得勉強,還真是痛苦。”林蘭感嘆道。
“明則也是這麼說的。”丁若妍笑道:“我也想開了,只要他高興,隨他做什麼,只是我家中父母,總嘮叨,明則開茶葉鋪子後,他們越發看不上明則了。”丁若妍想到來自父母的壓力就倍感頭疼。
“你父母也是心疼自己的女兒,慢慢的,他們就會理解的。”林蘭安慰道,她能想象的出丁家父母現在有多懊惱,多後悔,本以爲結了一門如意親事,沒想到,李家這麼快就倒竈了,天底下的父母沒有一個不自私的,看女兒淪爲商人婦,心裡能好過嗎?
回到落霞齋,林蘭開是給李明允寫信。
寫信這種事,真的很久沒做過了,前世都是發短信,打電話,能發個伊妹兒算不錯了,可這個時代哪有這麼先進的東西,寫封信,對方能收到就該謝天謝地了。給明允寫信又不同於給別人寫,有太多的話想要跟他說,怎麼寫呢?林蘭咬着筆桿子望了半天房樑。
親愛的明允……親愛的相公……親愛的允……
林蘭打了個哆嗦,自己都覺得惡寒,有些話從嘴巴里說出來不覺得肉麻,怎麼一寫出來就這麼彆扭呢?
算了,彆扭就彆扭吧!林蘭在這個稱呼上糾結良久,終於落筆……小允子。
明允看到這個稱呼會不會雞皮疙瘩掉一地?林蘭越想越開心,繼續惡作劇。
我今天終於到家了。家裡的人好親切,家裡的牀好柔軟,家裡的飯菜好香,我想着你遠在邊關享受不到這些。所以,特意多賴了一會兒牀,多吃了一碗飯,算是替你那份一併享受了……
老巫婆已經被趕回老家了,父親也重新踏上了遠去黔地的征途,他的傷據說恢復的很好,但是少了的東西是接不上了大哥開了茶葉鋪,生意還算興旺,大嫂知道你喜歡碧螺春,已經給你準備了一大包,我讓她少準備點,或者弄些茶葉末給你就好了,免得你在那邊太享受就不會想家了。
你一定想問我有沒有想你,我很坦白的。我睡覺的時候想了一下,吃飯的時候又想了一下,現在給你寫信不得不又想了好幾下。那你呢?你想我了嗎?如果你想我沒我想你多,以後就不給你寫信了。
北方還下雪嗎?京都的迎春花都開了(我猜的,沒親眼見到),跟突厥談的怎麼樣?某些人是不是還一副哈巴狗的慫樣?你得小心提防。
我哥他有沒有叛變?那老傢伙沒去騷擾他吧?我在鄭重的提醒你,不許趁我不在跟老傢伙套近乎,你遠着他點。
呀!桂嫂給我送夜宵來了,我已經聞到雞絲麪的香味,就先擱筆了,放心,我不會吃撐了的。你不在,沒有人給我揉肚子,好了,就這樣吧!再想你一次。
林蘭收了筆,很滿意自己的傑作,特意折了個心形。塞到信封裡,爲防止有人偷看,林蘭在信封外封上火漆。
忽而想起得警醒一下明允,又把火漆扣了,打開信紙添了一句。
如果你發現信封上的火漆被人動過手腳,你就把送信的人抓起來打他四十大板,叫他不會辦事。
寫完後,林蘭重新把火漆封上,全然忘了自己剛纔是在火漆上動了手腳之人。
第二天一早,林蘭就去了回春堂,
大家都知道二少奶奶回來了,早就做好了迎接工作。藥鋪裡打掃的乾乾淨淨,纖塵不染,還很喜慶的擺了幾盆山茶花,福安帶着一干夥計列隊歡迎,見到林蘭下馬車,福安忙上來請安:“二少奶奶,您可算回來了,大傢伙都盼着您呢!”說着朝身後揮揮手,後面一干夥計齊聲道:“恭迎二少奶奶回來。”
切,這是誰想的花點子,真俗,不過林蘭心裡挺受用的,笑嗔道:“你們看看,把這裡整的跟酒樓似的,來看病的都不敢進門了。”
銀柳笑道:“奴婢覺着,這排場還是小了點。”
林蘭嗔她一眼:“是不是還要弄幾個炮竹放一放?”
話未落音,就聽見噼裡啪啦的聲響,莫子游當真在放鞭炮,那些個坐堂大夫也跑出來湊熱鬧。林蘭愕然,這名堂搞的也太那個了,好似歡迎專家蒞臨指導的陣仗。
“行了行了,趕緊打住,再這麼弄,我都不敢進屋了。”林蘭笑道。
衆人歡歡喜喜簇擁着二少奶奶進屋。
天色尚早,鋪子裡還沒有病患,林蘭看着整潔的鋪子,心情舒暢,莫子游和王大海請林蘭到雅間,莫子游樂呵呵的拿出一疊賬本,神情得意的遞到林蘭面前:“師妹,瞧瞧,這是你走後鋪子裡的收入。”
林蘭接過來,翻看了幾頁,訝然道:“不錯啊!我還以爲這鋪子在你們幾個手上要虧本呢!”
莫子游自豪道:“師妹真是小瞧我們了,我們可是很用心的,這幾個月咱們回春堂的生意已經超過了德仁堂和京城其他幾家藥鋪的總和,厲害吧!”
林蘭嘖嘖點頭:“真不錯,哎?你們沒有賣假藥吧?”
莫子游差點吐血。
林蘭笑道:“好了好了,不跟你開玩笑了,你們做的很好,以後再接再厲,到年中我給你們分紅利。”
莫子游頓時又喜形於色:“那師兄就先謝謝師妹了。”
福安親自端了茶來。
林蘭問他:“玉容還好嗎?”
福安笑的有些靦腆,支吾道:“玉容她……有了身孕,聽說二少奶奶回來了,她本想過來看二少奶奶,只是這陣子害喜害的厲害,我娘不放心她出門……”
真是又一件大喜事,林蘭高興道:“讓她安心養胎,等我得空了,我去看她。”
敘了一番話,林蘭拿出一份藥單交給莫子游:“我這趟回來,是專門爲邊關籌備藥材的,邊關將士傷亡衆多,藥材又缺的厲害,你按着單子抓緊準備一下。”
莫子游一看那單子臉就垮了下來:“要這麼多?師妹不會是想捐這麼多吧?”
林蘭莞爾道:“這只是其中三成,回頭我還要去德仁堂找華掌櫃,先跟她合計一下,再進宮面聖,若是朝廷出錢購買,你懂的……”
莫子游怔了下,旋即喜道:“那就是一筆大生意了,行,我馬上就去辦。”
隨後林蘭又去了德仁堂,華文鳶現在是德仁堂的主事,華家的男子都在太醫院任職,德仁堂的就交給了華文鳶。聽說李家二少奶奶來訪,華文鳶連忙出來相迎。
“林大夫,你什麼時候回來的?”華文鳶驚喜道。
“昨兒個剛回,找你商量正事呢!”林蘭說明來意。
華文鳶爽快道:“邊關有需要自然是要先滿足,不過這批藥材數量不小,我還得先跟兄長商量商量,儘快給你回覆。”
“嗯,一定要快,如果朝廷旨意下來,咱們就能拿的出貨。”林蘭道。
辦完了正事,林蘭又去了葉家,給大舅爺報平安。
二舅母戚氏已經回豐安去過年了,沒見到二舅母,林蘭有些遺憾。大舅爺和大舅母聽說明允在那邊一切平安,都鬆了口氣。
林蘭發現幾個月不見,大舅母清減了許多,那眉頭也是時不時的不自覺的蹙着,大舅爺雖然爽朗依舊,但說話間也是心不在焉。不覺暗忖,葉家是不是遇上了麻煩事。
出了葉家,林蘭回到回春堂,把福安叫來問話。
“葉家是不是有什麼麻煩?”
福安怔了怔:“二少奶奶知道了?”
林蘭心一沉,果然有事。
“你且說來。”
福安道:“小的也是聽家父說的,今年葉家綢緞入貢的事怕是要黃。”
林蘭訝然:“爲何?”
“小的也不是很清楚,似乎是宮裡娘娘嫌葉家的綢緞色澤不夠豔麗還是什麼的,反正就是不喜歡的意思,以前入貢的沈家現在可活絡了,到處找門路打點關係。”福安把自己知道的說給二少奶奶聽。
林蘭感覺這是有人故意在爲難葉家,去年葉家進貢的綢緞,宮裡可沒人說不好,不管是質量還是花樣色澤都比沈家的要好很多,現在又嫌這嫌那,分明就是想剝奪葉家入貢的資格。葉大舅爺爲了葉氏綢緞入貢一事,可費了不少心力,入貢才一年就被剝奪入貢資格,傳出去,葉氏的生意必定一落千丈,難怪大舅爺心事重重,大舅母人都瘦了一大圈。
如果說這是有人在故意刁難,那肯定是太后和皇后,明允得罪了太后,得罪了秦家,太后和皇后一時拿明允沒辦法,但是給葉家穿穿小鞋還是易如反掌的。這可怎麼辦呢?難道就沒有別的辦法了嗎?林蘭想來想去,決定先去裴家見見裴芷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