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老爺元正林在蘇氏說出這話時,臉上有光,仰頭撫着鬍鬚微微笑了笑,覺得這回二弟妹倒也懂事,雖然他也是不願意將自己的私房全掏了與元湘蓮做嫁妝,不過旁人有這份兒心,他心裡還是很舒服的,但半晌沒聽到二老爺的反應,心裡有些不爽快,臉『色』就微微沉了下來:
“二弟,不過是『婦』人家的閒話而已,也不用在意。”雖說是如此,不過元正斌也算了解這個兄長的爲人,知道他是心裡有些不舒服了,連忙咬了牙,硬着頭皮笑:“大哥說的是哪裡話,蓮姐兒也是我侄女兒。”雖然臉上笑得歡暢,不過心裡的苦,唯有自己才知道,王氏一聽他答應了這事兒,不依要鬧,元正斌惡狠狠瞪了她一眼,警告她不準再輕舉妄動,王氏氣得七竅生煙,卻是不敢當衆逆了元正斌的意,只能心裡發苦,將這事兒給硬吞下來,不過對蘇麗言又更增添了憤恨,卻又多了些忌憚。
成功的叫王氏吃下這塊黃連偏偏還哭不出來,蘇麗言心底冷笑了兩聲,臉上卻是『露』出理解而溫柔的表情來,看得王氏心裡更堵,一口氣提不上來,乾脆讓兩個兒媳扶了自己坐到了角落裡去,尤在心疼着那失去的銀錢。
元鳳卿嘴角微微翹了翹,看着站在人羣中恭敬無比的妻子,心裡倒是越來越覺得有些意思。王氏的事情只是一個小『插』曲而已,太夫人看兩個兒子較勁兒,心裡到底心疼小的一些。就存了要補貼他一些的心,不過卻是半挑事兒的蘇麗言更恨得深了些,再想到她那一句,往後二房的姑娘出嫁。大家一同補貼的話,又不捨又憤恨,感情大家的銀子。被這死丫頭三言兩語的,卻是用她來作了順水人情,往後人人都記得她的好處,知道她提了這意思,誰要來領她們這些長輩的情?
蘇麗言也看得出太夫人餘氏的不滿,不過她本身對自己不滿的地方多了去,再多添幾樁也無礙。反倒是這王氏,三番兩次的爭對自己,如今給她一個苦頭吃,算是讓她長下教訓,下回再這般。便沒這麼輕鬆的事情了。
太夫人尤自心疼那些無端放出去的財產,便沒了心情留大房的人吃飯,將元正林一家子給弄走之後,獨留了元正斌一家下來,第二日,王氏據說就身子不適,令身邊信任的丫頭金柳過來送了一兩支上好的白玉手鐲以及一條珍珠鏈子作罷。徐氏看得清楚,這兩樣東西都是蘇麗言嫁妝裡頭的,當初單子她也是過目了的。如今看到這東西,哪裡還有不明白的,當下恨得咬牙切齒,看着太夫人的梅院時,目光都是陰滲滲的,帶了些說不清道不明之意。
天氣很快熱了起來。元湘蓮的婚事也是要近了,偏偏在喜事前一個月,徐氏又因『操』勞婚事病倒了,大老爺對於妻子認真替自己的骨血『操』持,十分感動,命人稱了一些燕窩送過來,徐氏病了,幾個兒媳『婦』與閨女等自然也就要輪流的侍候,這侍疾一事是必須要做的,不然傳了出去,人人都要戳脊梁骨罵晚輩不孝的,在這個時代,名聲就是一個女人全部的命,郭氏等沒孃家依靠的,自然不敢有違,每日白天黑夜的,兩天下來,熬了小臉兒臘黃,連正等着出嫁的元湘蓮,也不可避免的來守了兩回,直守得她嬌美如花的臉上,因爲快要成婚的喜悅紅潤臉『色』都褪了幾分,變得憔悴了起來。
這樣的情況下,蘇麗言自然也是免不了的。這件事情上頭,元鳳卿是幫不了她的,自然,她也沒有要元鳳卿幫,更何況這兩日不知道爲何,元鳳卿特別的忙,每晚就算回了房,半夜也總是會出去一會兒,他像是有把握蘇麗言不會透了口風出去般,每回出去時,都正大光明的,絲毫沒有遮掩的意思,自然,也沒有要解釋的模樣,蘇麗言也總是不問,侍候他穿了衣裳,直接將人安靜的送了出去就是,連院裡的人都沒驚動,更別提太夫人等人會得知了。
去大房裡侍候了兩天,每日活兒特別多,蘇麗言再是能吃苦受累,也懷疑是不是這徐氏有意惡整自己了,不過這樣的話卻是不能說出口,不然一個大不孝,就能要了她半條命!這個時代賦予女人的悲哀,不是現代時的人能想像得到的,婆母丈夫就是女人的大半邊天,剩餘的一半,也是屬於子女,女人一輩子,也就是個生兒育女侍候公婆丈夫,照料一家大小吃喝拉撒的苦命!
“三少夫人,大夫人醒了,這會兒正叫您進去呢。”說話的,是大夫人身邊貼身侍候的丫環金紅,大夫人午時過後用了飯就一直身子不爽利睡到這會兒,她人沒發話,蘇麗言自然是走不了的,這會兒聽到這些,忍不住就撐着疲憊的身子點了點頭,她已經在這兒大半日了,早晨時徐氏就鬧着睡了一晚有些不舒服,讓她侍候着擦了身子,又重新換了衣裳。
徐氏動也不動的就躲在牀上,旁邊又沒人要幫她的意思,蘇麗言如今就算身體再好,搬這麼大個人,侍候她洗漱穿衣也是受不了的,大半日下來,午飯時光侍候她了,自個兒根本吃不下什麼,到這會兒早已經有些撐不住了,偏偏今日任務還沒完,徐氏依舊得要她守着,直到傍晚時分纔算交班。
強撐着精神往內室走去,蘇麗言看到屋內徐氏已經在丫環的服侍下坐起身來,靠在牀頭柱上,整個人臉『色』有些臘黃,也不知道是不是幾天沒下牀的原因,她看起來兩眼無神,眼袋又深,整個人十分憔悴的樣子,頭上包着匾額,脣『色』微微發白,有氣無力的樣子,早已經沒了當初見面時那慈祥無比的模樣。看到蘇麗言進來時,她微微笑了笑,衝蘇麗言招手:
“麗言怎麼沒有歇一會兒?”徐氏的內室裡窗戶是開着的,雖然是四月的天氣,不過已經暖和了起來,並不太冷,屋裡沒有燒火爐,也不太悶,更沒有古怪的味道,與太夫人的房間相比,徐氏屋裡清清爽爽的,還點了檀香,聞着就是一股好聞的味兒,這兩日侍疾下來,她都聞習慣了,從開始的不適,到後來的雖然聞不慣,可勉強能忍耐。
“婆婆身子不適,麗言又哪裡敢去歇着,婆婆的身體爲重,怎麼不多躺一會兒?”蘇麗言微微笑了笑,細白的臉頰就如同上好的玉瓷般,散發着柔潤的光澤,一雙眼睛顧盼生輝,倒是一副好風情,纖細的腰身由湖綠『色』串了金鑲玉的珠子吊着,此時垂在牀邊,徐氏看她小心翼翼的站牀邊侍候着,低垂着頭,沉默了半晌沒說話,垂下來的眼皮一片冰冷。
蘇麗言今日時隱隱覺得肚子有些不適,好似有些陰陰的疼,就像是葵水要來前兩天時的情況,不過這幾個月以來,她常喝空間水,身體調理得已經十分順暢了,這女兒家的私事,就算每月來時,也並不像以前疼得死去活來,反倒是輕便了許多,倒是許久沒有這樣的感覺了,不過按理說,這葵水也推遲了好幾日了,許是因爲這原因,所以來時才疼了一些。她皺了皺眉,覺得有些不妥當,可是又有些『迷』糊,這眼前的大夫人還沒侍候利落了,只想着趕緊將她侍候好了,自己回去時,進空間喝一些空間水纔好。
到了傍晚時分,侍候大夫人用晚膳時,她肚子越發疼得厲害了起來,開始早晨時是隱隱的不舒服,下午是開始疼了,到這會兒,已經疼得厲害了,有什麼東西像是要流了出來一般,她有些驚慌,本能的覺得不對勁兒,替大夫人佈菜時,筷子抖了一下,徐氏原本安靜沉默的臉,眉頭一下子皺了起來,擱了碗筷,擡頭看她:
“這是怎麼了?不願意侍候我就自個兒回去,不用在這兒給我擺這臉子。”
蘇麗言一聽這話,勉強笑了笑,只是還沒說出話來,就感覺自己雙腿間一股熱流淌了出來,迅速浸溼了褻褲,還在順着大腿往下流,她夾緊雙腿,臉『色』一下子蒼白了起來,一雙秋水似的大眼染了些慌『亂』之『色』,看着徐氏:“婆婆,兒媳好像……”說完,小腹處一股劇痛襲了過來,她伸手連忙捂住肚子,嘴裡逸出一串呻『吟』來,手裡的筷子掉在了地上,發出響亮的聲音。
徐氏原本滿臉的冷『色』,不過看着她這模樣,倒不像是裝的,冷汗都沁了出來,比她這個原本病了好多天起不來牀的人還像要病得厲害的模樣,她心裡不滿,聲音一下子就冷了下來:“沒料到你這麼嬌貴,本來是要你來侍疾,這會兒就鬧騰,反倒是要我來侍候你了吧?”她話沒說完,一旁的林嬤嬤突然之間捂着嘴驚叫了起來:“三少夫人,三少夫人,您……”她一邊說着,一邊手抖個不停,指着蘇麗言的裙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