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房裡這一會兒當值的是朱福,正在帶着兩個小廝們理文案,聽到外面有腳步聲還以爲是跟王妃的人。
門簾一打進來的卻是朱喜,一臉的神采奕奕:“福哥,”兩個人抱在一起抱一下這才分開。朱喜先問道:“王爺不在?”
“有一批運往軍中的船隻在樑王封地上被扣壓,王爺親自去了。你有事情先候着,王妃一會兒就到。”朱福往外看一看天色,自己去給朱喜倒一碗茶來遞給他道:“王爺不在家,王妃都是這個鐘點過來。”
朱喜這才問出來:“山上打的怎麼樣?”王爺動大軍,已經是人人都知道的事情,朱喜在外面也關心這件事情。
把手中的公文看一眼理一件,朱福這才慢慢朱喜:“歸順的不少了,那個叛逆到底的嘎格頭人,把持一處地勢嚴峻的山頭,上面又有不少相連的山洞,都燒了三次山也沒有把他燒死,王爺命將軍只是在山下守着,一到入冬,困死他。”
然後不由得朱福不笑:“這混蛋想來早就有叛逆的心,困了他一個多月,山下還有糧食吃。咱們的人又混不上去,只看那射箭還有力氣,就不是餓鬼了。想來是在山洞裡早就存下糧食。”所以燒山也不怕,困住不得下山也不怕。
“王爺又是什麼事情呢?”朱喜把薄胎茶碗放下來,問上一句。朱福一笑道:“你想想王爺能是什麼意思,困着他等他來投誠,好爲四方山寨做一個表率。至於他這個人嗎?眼裡沒有王法,也沒有天倫規矩,自己的父親弟弟都不放過。。。。。。”
那位吳龍頭人幸好是命大,不然也差一點兒命喪自己的兒子之手。
朱喜聽到這裡已經不想再聽了,這樣沒有規矩沒有王法的人,活捉以後只能是關在牢裡監禁餘生。
一個小廝走進來:“福哥喜哥,王妃來了。”朱福朱喜往外面看去,沈王妃已經進了書房的院門,兩個人趕快迎到廊下。
看到朱喜在,妙姐兒更高興,道:“起來。”先問若花:“若花好不好?”妙姐兒還是不習慣稱呼若花是你家的,或是朱喜家的,好好的一個女人也有名有姓,爲什麼要稱呼爲誰家的,好象成親就賣給誰一樣。
沒有等朱喜回答,沈王妃自己笑起來了:“看我一見你就只問若花,差一點兒問出來孩子,你也是剛從軍中來。”朱喜也不好意思地笑了,聽着王妃道:“進來吧。”
朱喜跟在沈王妃身後進來,看着她坐在錦榻上,朱福把今天到的信件都送過來。慢慢打開一封信,妙姐兒纔對朱喜道:“王爺不在呢,走的時候還對我說,如果你回來了,讓你就在這裡休息一陣子。
上個月我讓人去京裡告訴若花,京裡的事情收拾一下,交給一個可靠的人,讓她帶着孩子過來,沒有若花在這裡,有些事情還是不太方便。”說到這裡,沈王妃衝着朱喜笑一笑道:“以後讓她還是陪着我,我也着急看孩子。”
想一想出門去的朱宣,妙姐兒只是猜測一下是什麼事情。樑王扣了運往軍中的船隻,一向和樑王關係沒有這麼糟,由樑王不能不想到被關在京裡的樑王世子。
這位世子剛封的世子,還是過年前才封的,是六皇子幫他出了不少力。原來卻是狼狽爲奸。可憐他才當上世子不過幾個月就要關進昭獄。
朱喜趕快謝過王妃,這才從容回稟事情:“軍中沒有太大的戰事,小有騷擾不足爲懼。王爺讓奴才回來的時候從新城裡走一趟,那銅礦這半年來產量不錯。
以往產量忽高忽低,是因爲時有奸細作祟,又貪錢,所以偷運銅錠的事情時有發生,監守自盜的事情也時有發生。”
妙姐兒這才籲一口氣,對朱喜道:“上次舅舅們來信說,要給銅礦上增加伙食,我也同意了,想來總要吃上跟得上纔能有力氣挖礦,後來又說產量上來了,我聽着也高興。”
書房外侍候的瑞雪走進來回話道:“朱大娘來了。”朱子才家的走進來,對王妃道:“新到的一批鋪蓋都到了,請王妃的示下,是不是小樓裡先鋪陳好?”
沈王妃這纔想起來,每天事情實在是太多。那幢藏嬌的玉石小樓,總覺得是一件奢侈品,今年回來一路上看到多少窮苦人,妙姐兒更是不忍心住到那小樓去,只是命裡面收拾了,與朱宣在有興的時候就跑去住一夜。
園子裡本就涼快,妙姐兒還是對自己成親前住的地方情有獨鍾。當下妙姐兒對朱子家的道:“小樓裡先鋪陳好吧,今年秋老虎熱得不行,也許王爺回來會到小樓裡去住,再在樓下把毅將軍和顧姑娘的房間也收拾好,孩子們要是願意去住,還是隻管去就是。”
朱子才家的這纔出去,妙姐兒繼續和朱喜在說話:“表哥說你要請戰去軍中當將軍,我一聽打仗就心裡有幾分怕,你的賣身契已經賞了,我想着在家裡當差不是更好。你去軍中,若花也會擔心的。”
福祿壽喜的奴籍都已經脫籍,朱喜提起這件事情,卻是幾分自豪地對王妃道:“若花,她是同意奴才的意思的,她也願意奴才去軍中當將軍。”
既然這樣說,妙姐兒也沒有什麼好說的。和朱喜說完話,看着他出去,妙姐兒才專注地看一看來往的信件。
朱福重新走進來,對王妃也是帶笑道:“那位桐花夫人在王府門前求見王妃?”這個人又跑來了,不由得朱福不笑,害死那麼多人,沈王妃一提起來這件事情就恨得不行。
就是妙姐兒也微微吃驚:“她又來了?”真是讓人不敢相信,她還敢出現在我面前。想上一想,妙姐兒冷冷地笑道:“問她有什麼事情,讓她說明白了。”
等朱福出來,沈玉妙從榻上站起來,這個人真的還敢來?一定是有事情。不由得沈王妃不挑高眉頭冷笑一聲,在房裡來回踱步走上一走,這才冷笑自語道:“燒了三次山,困了一個多月,就是有糧食看他能撐一年還是能撐半載?
哼,又想來花言巧語,人人都知道我心腸軟。。。。。。房裡獨步的妙姐兒等着朱福過來回話,一面恨恨不已,至少還在病榻上調養的小陳大人,從山林裡吸多了瘴氣,一直還沒有完全好。正在想着,朱福進來回話:“她在府門前長跪不起,說一定要面見王府。”
心到底是慈軟的妙姐兒這才慢慢道:“帶她大殿外去,我在那裡見她。”然後走出房去,回房去換衣服。
再一次來到王府的桐花這一次纔是進到王府裡,一路之上看到房閣寬大,有凜然之氣,屋脊上吻獸也是怪相怪異,一向生長在山寨裡的桐花也對這漢人住處的精美在心裡讚歎不已。
引路的是一個清秀的青年,也是板着臉異常地冰冷,而且態度也不怎麼客氣,朱福看着這個美麗的女子四處張望,心裡其實是在好笑。
引她到大殿外站定,桐花更是有驚歎的神色,更是高閣飛檐華麗無比,殿下站定的都是一排排衣甲鮮明的侍衛,目不斜視的手按在鋥亮的刀把上。
想一想南平王的大軍在山頭下一圍就是一個月多,又連續燒山把這一塊兒燒得寸草不生,再看此處軍士威武,府內氣氛毅然,沈王妃特意選在大殿這裡見她,就是給她一個心理威懾。
讓桐花在殿外候上一時,等得她心焦的時候,才聽到殿內走出兩個女官來:“宣桐花夫人殿內進見。”
兩個女官也是衣帽嶄新的引着桐花夫人進殿來,殿內地面上全是亮閃閃可以照人的金磚,大殿之上的寶座上,居中是空間,一側的座位上端坐着一個俏麗的人,正是沈王妃。
女官宣禮:“行禮,”桐花到了此時,是不得不隨着女官的話而行禮,仍是不肯叩頭,只是彎腰行禮,但是心裡已經對這威嚴有所寒噤。
“有什麼事情嗎?”可容百官的大殿上只有殿上侍衛和女官,沈王妃慢慢的一句話說出來隱隱然有迴音。
桐花已經到此,而且膽大才敢第二次過來,當然要把話說完,先解釋那次的事情:“。。。。。。是我的頭兒兄弟之爭,不想牽連到大人們,此事是一個意外。。。。。。”
妙姐兒聽完只能微笑,這個人不僅是膽大能辨,而且很會狡辯,決定不同她廢話:“你說吧,這一次見我是什麼事情?”
“我的頭人想同王妃面談一次,你們燒了我們一個山頭,殺了我們兩百多人,想來你們死的人也抵過來。”桐花不懼不怕,站在那裡侃侃而談。
原來這樣的人命帳是這樣算的,你們死了幾十個人,他們死了兩百人,這帳就可能消掉,沈玉妙不怒只能繼續微笑,眼前這個人不知道是什麼思緒。
“見我也沒有用,事事要聽王爺的,王爺又是聽京裡的王法,你們不守王法,以兄弒弟,子欲弒父,難道就沒有血脈親情。”沈王妃慢慢道。
桐花這一次態度和軟,稍有下氣,道:“漢人的書都是有好生之德,”她把上天有好生之德弄成都是有好生之德,然後繼續道:“我們頭人決定歸順,我們只服有能耐的人。現在我們決定歸順了,你們也有得利的地方。”
“哦?”妙姐兒不得不關注一下,明亮的大眼睛在大殿內猶如兩顆明珠:“我們有什麼便利之處?”
桐花偏了偏面龐,象是不願直接面對這珠光一樣的明眸,這才道:“王爺的意思是想四方山寨一起聽他的,這個,”說到這裡,桐花驕傲地道:“只有我們頭人才能做到,吳龍頭人年紀大了,以前服他的人只會服從他強壯的兒子。”
妙姐兒含笑看着桐花的眼睛明亮了,說以強壯的兒子這句話就更亮了,嘎格頭人在過去幾年裡,殺了自己的其它幾個兄弟,不管大小都死在他的刀下,野心早就表露出來。
殿內只響起來沈王妃一陣輕笑聲,有如玉珠泄地,笑得站着的桐花有幾分不知所措,過上一會兒,沈王妃才收住笑容,吩咐一旁的女官道:“去請來給桐花夫人看一看。”
女官出殿去,沈王妃才悠閒地對着桐花道:“聽說你是在這山林里長大的,想來認識的人不少。”
“是的。”桐花不明白這句話是什麼意思?聽着沈王妃又繼續說道:“聽說你以前也是經常往吳龍頭人那裡去,只是成了公公,反而不去了。”當然是因爲父子不和睦的原因。
桐花漲紅臉道:“這是我們的家事,我們的家事是不喜歡外人管的。我此次來,只是想把頭人的事情對王妃說過就是。”
“你不用覺得不好意思,我不管你們的家事,不過只是讓你見一個人。”妙姐兒見到女官進來,身後還帶着一對母子進來,一起在下面行禮:“見過王妃。”
桐花睜着眼睛打量這一對母子,耳邊聽着沈王妃悠然的聲音:“金尼夫人,這是一位認識你的舊朋友,所以請你出來見上一見。”
“啊”桐花吃驚地喊上一聲,她幼小之時常往吳龍的寨中去玩,卻是認識這位金尼夫人,一旁站的那個孩子有十一,二歲左右,眉眼和吳龍頭人很是相似,當然也象他的哥哥嘎格頭人。
一閃念間,桐花完全明白爲什麼這幾年在南平王的眼皮子底下,吳龍的其它兒子一個一個身亡,卻不見南平王有一點兒動靜,這個愛管閒事的漢人,一向喜歡別人樣樣都要聽他的纔好,只有這幾年卻是不聞不問,由得山林裡自相殘殺。
難怪放火燒山,全然不怕把人都燒死,在這幽深的宮殿之中,還有一個吳龍的血脈,“天啊”桐花不能不雙手抱住頭驚呼一聲,再看一看大殿上坐着的沈王妃,還是一臉的微笑,當然她生的好看,這笑容看起來更是雨後紅花上的露珠,又象是春風裡和熙的春風。
這露珠春風只是對着金尼夫人,沈王妃含笑道:“你們下去吧,”至此至始,金尼夫人和兒子一句話也沒有說,只是冰涼地看着桐花。
大殿上重新只餘下沈王妃和桐花兩個人,妙姐兒脣邊當然是含笑,而且嫣然:“如何?你以爲只有你的頭人才是王爺要用的人?”真是太天真,就是沈玉妙也是在一個月前,才知道朱宣幾年前就收留了金尼夫人,然後派了人暗夜裡把她的兒子接到王府裡。這幢王府佔地不小,可以藏人的地方倒是多的是,養上個幾十年也不會被人看到。
朱宣做完這一切,再看着山林裡殺來殺去,當然是不聞不問,任由着他們去劣存優。桐花至此才知道最後一條可以用來和南平王談條件的籌碼也沒有了。
聽着沈王妃徐徐地道:“想當年,你的公公吳龍頭人也是一條漢子,在四方山林裡至今尚有威望,所以他要是西去,能在這山林裡重新威望衆人的只能是他的兒子。”
看着桐花的臉越來越白,妙姐兒手裡輕輕把玩着絲帕,淡淡道:“聽說吳龍頭人快被兒子氣死了,這山林裡換頭人也不遠了。”
“天吶,”桐花身子搖搖欲墜又輕聲痛苦的喊了第二聲,沈玉妙這個時候臉才慢慢繃起來,隱然有怒氣:“你還來同我談什麼條件,你以爲你還能回去嗎?”
桐花蒼白着面孔道:“我不回去,我來了就沒有打算這一次能回去,如果王妃願意再給一個商談的機會,我留下來不走,頭人他一定會來接我的,能在這山林裡讓人人心服的,只有我們頭人。”
“好,”沈玉妙立即應聲道:“只要他來接你,我就聽他再說一次,如果他不來。。。。。。”妙姐兒只是淡淡一句:“現在是曉諭他綁縛下山來,還可以饒他一命,再作頑抗,就不能留着他了。”看着桐花道謝:“多謝王妃。”話一說完,就一下子暈倒在地上。
讓妙姐兒倒是驚愕一下,難道我還能嚇倒人不成?不是人人說我心慈軟。看着女官去檢查過,纔回稟道:“她背上有刀傷。”想來是在朱宣大軍攻山的時候被砍傷的。
“請醫生來給她診治,”沈玉妙覺得那位見過一面的嘎格頭人也足夠混蛋,讓一個受傷的女人來爲他傳話,對朱福道:“把她安置在二門外面,東小院的廂房裡,讓人好好看着,給她治傷,別讓她死了。”
做完這一切,看着殿內重新歸於平靜,妙姐兒一個人坐在空蕩蕩的大殿上猶在生氣,害死那麼多去商議的人還敢來見我,又生氣一個受傷的女人這樣的膽識,可憐她身邊沒有人憐惜,那位死守在山洞裡的男人就任由一個受傷的女人來作這樣的事情。
步出大殿,殿外烏珍牽着自己的馬在等候,如果是走着過來,那倒不是有意怠慢桐花夫人,她要等更久的時間才行。
妙姐兒對着一地的大太陽在心裡作一個鬼臉,我一點兒也沒有讓桐花等,我換好衣服再過來就是這個時間了。
回到房裡,顧冰晶迎上來幫着服侍換衣服,換過金鳳冠小心地捧在手上看一看,顧冰晶對妙姐兒道:“伯母,這個珠冠真好看。”
一頂黃金打造的小巧束髮金冠,鳳凰樣式,上面鑲嵌着珠光寶氣,各色珍珠各色寶石倒有上百顆,第一次妙姐兒戴上時只是一個感覺,千萬別從頭上掉下來砸到腳纔是,砸一下子不是好玩的。
看着顧冰晶小心地把珠冠放到打開的盒子裡去,又用自己的絲巾小心地擦了擦,象是愛不釋手的樣子,妙姐兒只是微笑,人的際遇真是難說,自己遇到了朱宣,而朱宣又如此能幹,纔能有現在的生活。
而顧冰晶,一開始顧家是想許給世子朱睿的,那這頂金鳳冠以後就將是她的了。再想一想睿兒,妙姐兒在心裡嘆一口氣,表哥這個也不行那個也看不上眼的,世子到底是要許婚給誰,就是太夫人也說不上來。
擦拭好金鳳冠,顧冰晶從趕快把茶給妙姐兒端上一碗來,就是房裡的丫頭也會對着王妃說一句:“顧姑娘很是孝順。”
兩天沒有來請安的石姨娘和易姨娘一起進來請安,也幫着服侍王妃,妙姐兒再一次注意到,一看到兩位姨娘,顧冰晶就先是一抹不屑的表情,讓妙姐兒想起來京裡太夫人的來信,說這一次顧冰晶之行倒是原因多多。
怕和毅將軍太生分是一個原因,還有一個原因就是顧家也是妻妾爭寵的厲害,原來許給毅將軍的是顧家的妾生女兒,是顧夫人去宮裡德妃面前哭求過,這才送來見的是顧冰晶。
妙姐兒只能笑一笑,表哥雖然沒有說過重嫡庶,可是自己和姨娘們的待遇從成親前就相差太多,顧家送一個妾生女兒來訂親,只怕表哥惱怒起來,覺得顧家誠意不夠,那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母親,”毅將軍從外面進來,手裡提着兩個蟈蟈籠子,進來看到顧冰晶也在,道:“你也在這裡,你要好好服侍母親纔是。”
然後把手裡的蟈蟈籠子給母親看:“父親不在家,我送這個來陪着母親。”蟈蟈在籠子叫得正歡,毅將軍徑直把籠子掛在房裡,回頭問母親:“好不好聽?”
妙姐兒對兒子招手,讓他近前來,用手撫着毅將軍一頭的汗水,對兒子嗔怪道:“就是功課好,也不能就是玩,鬥過蛐蛐兒鬥蟈蟈,你說你去薛家鬥蛐蛐兒,我問過寶絹了,她說你沒有去呢。”
“和女人鬥什麼蛐蛐兒,”毅將軍嘿嘿對着母親笑一聲,才道:“我是怕母親讓我帶着冰晶去,才這麼說的,鬥蛐蛐兒,是在趙大人的家裡。”
看一眼顧冰晶,毅將軍道:“你今兒晚上陪母親,免得母親一個人睡不着。”妙姐兒用手指點一下兒子的小腦袋,嗔道:“你這個孩子,又滿口裡女人男人的了,看你父親回來,我告訴了,讓他捶你纔是。”
毅將軍這件事情上不怕父親,反而對母親道:“父親纔不爲這個捶我,只是我想哥哥了,怎麼哥哥還不來,難道不和我們一起過年?”
剛纔想過世子朱睿,次子又來提起長子,妙姐兒一陣心傷,瑞雪趕快對毅將軍道:“小王爺快別提起來,王妃天天想着傷心呢。”
“傷心作什麼?”毅將軍覺得自己才應該傷心纔是,對母親道:“我只傷心我養的鳥兒,都留在京裡了,只怕死得不剩幾隻了。”然後再嘆氣:“哥哥什麼時候來,我有好蛐蛐兒給他。”
是夜,顧冰晶是睡在妙姐兒房裡陪她,看着熟睡的小小的面龐,妙姐兒只是輕聲的嘆氣,想兒子想女兒,也想在外的朱宣,迷迷糊糊地才睡過去。
第二天一早,先是朱祿來回話:“桐花夫人夜來起了燒,一直不褪,她醒過來的時候還是昏迷中,只是要見王妃。”
妙姐兒站起來,顧冰晶已經快手快腳地把衣服取過來,呈給妙姐兒。妙姐兒微笑披上衣服,對顧冰晶道:“你先吃飯吧,不用等我。”
隨着朱祿一同走出二門,東小院是派駐不少士兵看着,桐花住在廂房裡,兩個醫生出來迎接王妃,對王妃細說這位女子的病情。
先是刀傷,想是淋了水,一路不容易才進到城裡,又是急氣攻心,一下子夜裡起了燒自此不退。
“王妃。。。。。。我要見王妃,”昏迷中的桐花仍在喃喃,坐在牀邊的妙姐兒,一向是心軟的妙姐兒,很有母性地接上一句:“我在這裡。”
桐花仍然是喃喃着,全沒有醒的樣子。坐上一會兒的妙姐兒也沒有等到她醒來,只能先回房裡去。
顧冰晶迎出來,豐年跟在後面解釋道:“顧姑娘還沒有用早飯,說要等着王妃。”沈玉妙一笑,從剛纔的一心鬱悶中解開來,對顧冰晶溫和地道:“你這個傻孩子,說了不用等我。”
再看一看廂房裡,也沒有毅將軍讀書的聲音,想起來今天史敬功是給孩子們放假的妙姐兒對顧冰晶道:“我們進去吃飯吧。”毅將軍回過母親,已經出去了。
吃過早飯以後,顧冰晶看着這位未來的婆婆還是有幾分不高興的樣子,忙道:“伯母這一會兒沒有事情,不如去後面池子裡看魚,我最喜歡那魚,都有尺把長,一看到有人來不躲着反而往水面上來。”
看着桐花病成這樣的妙姐兒心裡只是難受,打仗不是男人的事情,聰明大膽能言善辨就應該衝鋒陷陣嗎?
聽着顧冰晶哄自己出去走走,妙姐兒領會這一番殷勤:“我也有一段日子沒有去看魚了,”魚池就在房後的一條小路上,石子小路上走過去,兩邊也是種上各樣的花,枝葉搖晃爭相迎人。
路盡頭是一座小亭子,一羣大魚在水裡看到人影子就往水裡上浮,引得妙姐兒也是一笑,這才把桐花夫人從心裡抹開。
“伯母,”顧冰晶從丫頭手上接過魚食,看着這一帶池水,恭敬地道:“這園子真好,如果是冬天,梅林裡掛霜一定更是絕色。”
看着顧冰晶包含祈望地看着自己的眼睛,妙姐兒不能不感動一下,或許是別人在這個時候都會覺得顧冰晶太有心計,把自己引來池邊上說這句話,只爲着在這裡留下來。
可是一向心慈軟的妙姐兒只是心潮澎湃,這樣一個小小的姑娘,就能說出這樣的話來,想來是家裡呆得太過不開心。
妻妾紛爭有如硝煙四起,人心之忿遠比戰場上的敵人更讓人難過。幫助過趙若南,又幫助過秋巧的心軟沈王妃,含笑看着顧冰晶,這是自己以後的媳婦,自從來了以後,這個小小孩子每日晨昏定省,從不放過。
就是表哥都感動一下,說一句:“這孩子也算懂事。”下一句就不中聽了:“比端慧應該懂事吧。”南平王太想女兒,想着想着就反過來,力數女兒各種不聽話,不懂事,似乎這樣就可以不用想端慧。
雖然知道端慧在高陽公主府上是如魚得水,高陽來過幾封信,都喜歡的不行,端慧如何的懂事,如何的討人喜歡,讓妙姐兒和朱宣看過以後都是納悶,這還是自己家的端慧嗎?
可是此時此刻,妙姐兒還是心疼顧冰晶,一個小小的女孩子在未來的婆婆面前這樣的討好,至少沈玉妙從來沒有這樣過,把妙姐兒接來,是朱宣一意孤行的結果。
手裡抓一把魚食灑向水邊,看着水天一色的荷葉荷花,妙姐兒對着顧冰晶道:“這是我最喜歡來的地方,是我成親以前養的這些魚。”
顧冰晶輕輕啊上一聲,沒有想到這位朱伯母會對自己說這個。當下只是靜靜聽她說話,顧冰晶直從認識南平王妃,也和別人一樣喜歡上了她的衣服首飾人品風度,最喜歡的就是這位朱伯母一臉嫺雅,不象母親在家裡時就總是焦躁的。
眼前水天一色,妙姐兒把魚食再拋兩把下去,從瑞雪手中接過絲帕擦拭着手,對顧冰晶溫婉地道:“冬天,你喜歡住在哪一處?”
“是,”顧冰晶一臉喜色行了禮,這才斟酌地道:“冬天我想貼着伯母住。”妙姐兒笑盈盈一口答應道:“好。”
年紀小小的顧冰晶也要在心裡重新思量一下,京裡傳言都說這位朱伯母在未來的公公面前是唯唯諾諾,可是她答應的事情從來都是能辦到。不象自己的母親,偶然答應一件差事,父親不同意只能作罷。
帶着顧冰晶往回走,妙姐兒才慢慢告訴顧冰晶:“冬天我們就搬回王府去,我院子裡有不少梅花,一樣能賞。”
顧冰晶還是喜歡的不行,小心謹慎的接了話:“都說伯母的趣味高,我來了這些日子,也是這樣覺得的。”
如果你未來的媳婦,一個小小的孩子討好你,你會不會覺得她心思太多,其實討好大多是建立在只想討好人,並無其它目的的基礎上。
妙姐兒享受着顧冰晶的討好,脣邊只是微笑,心裡卻只是想着朱宣,又想着重病的桐花夫人。
沒有撐過三天,桐花的病情一天比一天重,刀傷後的傷口感染,又帶傷來到城裡求見沈王妃,已經不是中草藥可以治療得好的。
沈玉妙每天來看一次,如果是清醒時只是看到桐花的淚眼,能說話就會說一句:“請王妃見一見頭人。。。。。。”
如果是昏迷之中,語聲喃喃只是道:“頭人。。。。。。”聽得妙姐兒只想落淚,這必是有愛情纔會這樣甘冒大險來到這裡,不止一次妙姐兒想過,只要那位嘎格頭人他來,爲了桐花也好,爲了山洞裡僅存的幾百人也好,只要他來,妙姐兒決定饒恕他。
可是一天一天過去,也沒有見到他來。桐花卻已經不行了,各樣貴重的藥品都用在桐花身上了,桐花還是到了垂危之際,在回光往照之時,桐花依然是要見沈王妃。
妙姐兒坐在牀上,看着這個美麗的女子幾天光景裡就變得骨瘦如柴,緊緊抓住自己的手,瘦乾的臉上眼睛愈顯得大,只是落淚道:“他,一定會來的。”
“會來的。”眼前這人將死,沈玉妙也是落了淚安慰她道:“你放心,一來我就帶他過來看你。”桐花停上一會兒,慢慢道:“如果他不來,也請王妃再去一次山裡,王爺只想以苗治苗,頭人他是最好的人選。”
看着桐花垂下來的頭,妙姐兒忍不住輕泣出來 ,爲了愛情這樣去死,是值得還是不值得。走出廂房來,猶在用絲帕拭淚的妙姐兒看着一院子九月盛陽,仍然是覺得身上有寒意。
朱祿走過來送上一封信來,笑着回話道:“王爺有信來。”走到這東小院的院門前,妙姐兒停住腳打開信,信中朱宣當然是慰問:表哥不在家,妙姐兒好不好。。。。。。
再回到院裡,顧冰晶的奶媽迎上來道謝:“多謝王妃留着姑娘多住些日子,姑娘在王妃面前也可以多得些教誨。”
院子裡的各式花樹不是花枝招展就是迎風飄香,沈王妃含笑:“我也喜歡她陪着,已經去信給顧夫人,我要留着冰晶過了年呢。”
奶媽道過謝回到顧冰晶的房裡,對着顧冰晶只是唸佛道:“姑娘也不喜歡回去,就是我也喜歡這裡人情都不錯。”
年紀並不大的顧冰晶說出來與她年齡不相襯的話:“誰會喜歡回家,喜歡就是亂得不行。”在這裡多清靜,顧冰晶到底是年紀小,只是不明白爲什麼朱伯母想留下自己來就可以留下自己來,而母親事事要看父親臉色。
天天陪伴着朱伯母,顧冰晶已經聽到這位未來的婆婆在未來公公不見的日子裡,已經罷免了兩個官員,在別人眼裡也是自作主張的,可是她做的若無其事,就象在家裡責備兩個家人。
步入上房的妙姐兒把朱宣的信看了幾遍,這才放在自己手心裡只是摩挲,甜蜜品味上一會兒才喚了朱祿來:“明兒給我備馬,我要去山裡見嘎格頭人。”
想想桐花爲情而死,妙姐兒決定如果這位頭人有悔改之意,還是決定給他留一條生路。表哥自從把金尼夫人母子接入府中養着,早就不在乎他死不死了。放火三次燒山,全然不管他死活。
朱祿苦了臉,當然是心中明白,王妃又對這些夷人動了測陷之心。“請王妃三思,”朱祿跪了下來:“王爺要是知道了,會把奴才皮剝了。”
“有我呢。”妙姐兒安慰朱祿道:“你放心,我只是去看看,大軍在山下兩個月了,我也應該去看一看了。”
聽完這樣的勞軍的理由,朱祿只能苦笑着站起身來去準備,這樣的事情都應該怪王爺,沈王妃處事越來越果斷,這就是王爺讓她上殿參政的後果。
山林依然是蒼翠的,這纔是秋初,林中的早晨才覺得是冷風。杜威陪着沈王妃出營,心裡不無忐忑,這裡多瘴氣,要是沈王妃生了病,該如何對王爺交待。何況自己是王妃的親戚,該如何回去對夫人交待。
眼前山林寂寂,沈玉妙在這清新空氣中,突然心裡一陣歡喜:“表姐明年一定也是個男孩。”沈玉妙受傳染最深的就是要生個男孩下來,自己有三個男孩人人羨慕,所以一提就是男孩。
“是,”杜威只是這樣回答一聲,心裡當然是高興的。這個時候妙姐兒在馬上回過身來,一雙眼眸看着杜威,笑微微地問道:“如果是女孩子呢?”
萬萬沒有想到王妃此時再問上這麼一句,杜威只卡一下,趕快回答道:“當然也好,末將更喜歡女孩子。”
沈玉妙這纔有幾分得意地打馬繼續往前走,對於自己敲打杜威覺得有幾分有趣,第一胎不生男孩的多的是。
在溪水邊經過時,妙姐兒才重又對杜威道:“女孩我喜歡,男孩當然更好。”杜威趕快答應一聲是,這位美貌年青的王妃還是太稚氣,爲了個男孩女孩也來給自己敲打半天,有時間何不想一想此次去見嘎格頭人真的有必要。
王爺是下了鈞命,死活不拘,死的也行,杜威就沒有客氣過,只是往死裡打。早點兒打死早點兒回家陪老婆,老婆還懷着身孕呢。
直到眼前出現一座光禿禿的山嶺,可以看到山腰中間有無數的山洞。杜威是點了不少能戰的士兵伴着王妃一起來,剛在山下戰定就看到山上有無數利箭射來,這就是歡迎沈王妃的。
盾牌護住沈王妃,杜威才吩咐人喊話:“沈王妃在此,要見你們嘎格頭人。”
如是這樣的喊話,喊上一會兒,山上纔有話傳來:“有話快說?”騎在馬上的沈王妃立時大怒,我來見他,竟然
打馬回身再退兩步,妙姐兒對杜威道:“立即攻山,我也不管山上的人死還是活了。”杜威吩咐人回去調兵:“今天一定要把這個山頭攻下來。”
山下這個時候才喊下來一句話:“桐花在哪裡?”一提這個名字,沈玉妙恨得牙癢癢的,對杜威道:“攻山,我在這裡看着你攻山。”
這樣的一個薄倖人,至少在妙姐兒眼裡是薄倖的,沈玉妙一身的火上來了,決定自己爲情除害,桐花爲情求了沈王妃跑來,迎接的卻是一排冷箭。
坐在山下安全距離良久,看着這一片山嶺上火光沖天,一直打到中午,杜威才一身硝煙地過來:“請王妃回營,山上的山洞俱各相連,只怕是要時間才能打下來。”
一夜喊聲殺聲不絕於耳,一直到第二天中午,纔有兵士來請沈王妃去上山,一天一夜的激戰,杜威把殘餘的一些人堵在一個不相連的山洞裡。
妙姐兒上山時,山上幾步一崗到處是士兵,走到山上的山洞裡時,沈玉妙覺得自己氣喘吁吁,爬山就是偶爾也不是好玩的。
“王妃來了,有話就說吧。”杜威對着幽黑的山洞裡喊話。山洞裡第一句傳來的話仍然是一句:“桐花在哪裡?”聲音嘶啞難聽,不太容易聽得出來是嘎格頭人的。
此時此地還要說這樣的話,沈玉妙怒火滿腔,也不用喊話,自己憤怒地道:“你害死桐花夫人你不知道嗎?她帶着傷去見我,你不知道嗎?”
杜威只是帶着人用盾牌護在沈王妃身前,過上一會兒,山洞裡傳來一陣緩慢的腳步聲。片刻以後,一個面容憔悴鬍鬚拉拉的人出現在衆人視線上,仔細辨認一下,可以看到是嘎格頭人,他帶着傷痛的表情出現在洞口,身後跟着一羣人,都是面容憔悴。
嘎格頭人沙啞着嗓子看着洞口處精兵護衛下的沈王妃,美麗依然如一朵地上的鮮花。嘎格頭人忍住心痛又問一句:“桐花在哪裡?”
妙姐兒看着這個只爲和父親奪權,報復父親,這才把事情演變成這樣的嘎格頭人,淡淡說一句:“她死了。”
嘎格頭人臉容猙獰起來,一下子拔出手上的腰刀,怒聲撲過來:“我要殺了你。”一陣混亂中結束,又有不少人被砍翻在地。
朱祿護着王妃往山下走:“殺人不好看,請王妃下山去。”混亂中妙姐兒回身看過去,正好看到一個人被一劍刺入喉中,只能轉身往山下走。就是這樣,鼻中仍是能聞到淡淡的血腥氣。
一直站在半山腰,朱祿鬆口氣,妙姐兒也鬆口氣,那股子血腥氣聞起來讓人要嘔吐不止。看一眼山嶺下,仍然是一片蒼松綠林,大好景色。
別的山寨在這些日子裡都已經歸順,只有這一座孤守的山頭,今天也可以結束了。山下軍營中突然升起來一面大旗,在風中烈烈作響。
朱祿高興地指給王妃看:“王爺來接您了。”原先只有南平王的大旗和杜威的大旗,現在重新升起來的還是一面大旗,風中一展開,就現出一個硃紅色的大字:“朱”。
朱宣一回到家聽說妙姐兒到了山林裡,沒有休息就趕了過來。
在山洞前的杜威看着又砍倒不少人,只有這位大命的叛父叛君的頭人還活着,只是身上又多了兩道刀口。
“頭人,王爺來了,”杜威指着那碩大的朱字對嘎格頭人笑道:“有什麼話,也不用同王妃說了,到是同王爺說是正經的。”
看着山下朱宣的大旗,嘎格頭人只是黯然,母親自小兒教導,對父親的仇恨讓他覺得活着第一件事情就是先殺了父親。
杜威看着山下王爺的大旗只是心裡想笑,沈王妃在我這裡,當然我護得周全,聽說王爺不在,這一回來就趕過來了,就這麼一會兒到了,也要樹旗立威。
妙姐兒則是心花怒放,表哥到了。看到那碩大的朱字就覺得心裡開心。回到軍營中,在軍帳前下了馬,表哥在這裡,當然是佔用杜將軍的營帳。
就是妙姐兒昨夜,也是住在這裡。杜威一夜都在山上沒有下來,就是下來,也要把自己的營帳讓出來。
“表哥,”沈玉妙奔入帳中,先喊上一聲,帳中卻沒有人,想象中,朱宣應該是戰衣戰袍端坐着,一進來沒有看到人。
後面的軍帳裡才聽到一聲迴音:“在這裡。”妙姐兒輕輕咬起紅脣,提起衣裾奔入後帳中,看到朱宣一身綢衣,在書案後坐得歪歪斜斜的正在打着一盤棋局。
聽到腳步聲,朱宣頭也不擡:“過來。”沈玉妙走過去,高高嘟起嘴坐在朱宣身邊:“表哥,你又在打棋局。”
“是啊,”還是沒有擡頭的朱宣眼睛只在自己的棋局上,回答妙姐兒的話:“表哥來接你。”一面把一個棋子按在棋盤上。
表哥來接你,就是這樣來接的,眼睛也不擡,只是看着自己的棋盤,沈玉妙繼續嘟起嘴,這就是表哥來接我。我只想看一看錶哥身穿戰袍的樣子,讓我養養眼睛。
寂靜了一會兒,朱宣才意識到妙姐兒有一會兒沒有說話,這才擡起眼睛看看妙姐兒,又小臉兒上掛霜了,朱宣詫異地道:“表哥來接你,爲什麼還要不高興?”
“表哥來接我。”妙姐兒開始抱怨:“就是這樣接的嗎?”至少也要一身戰甲迎出營外吧。沈玉妙把自己高高噘着的嘴到朱宣面前:“表哥,你這叫接人嗎?”
然後道:“我要看錶哥銀甲銀盔,就象在京裡看到過的一次,很好看。”朱宣這才明白過來,笑着把手裡棋子丟了,把妙姐兒攬入懷裡,含笑道:“你這個小丫頭,這樣就不叫來接你。”
南平王溫柔地看着自己的小妻子道:“一定要出營把你抱進來纔是接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