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邊站着侍候的婆子見了他這個動作,連忙上前了一小步,有些恭敬的說道:
“殿下,讓奴婢來剝吧。”
周臨淵搖了搖頭,下巴上繫着的明黃色帶子也隨着他的動作晃了晃,繩子尾端串着兩顆晶瑩剔透的明珠,碰撞在一起清脆的響了兩聲。
太子府上的水果自然不會差,這水蜜桃是精心挑選過的,每隻個頭都是差不多大,而且個個都長得飽滿漂亮,瞧着就讓人心喜,輕輕一掀,那桃子皮就落了下來,又不用費什麼功夫,沒兩下週臨淵就將桃子剝好了,遞給明繡。
見這丫頭臉蛋還有些迷糊,忍不住彎了彎嘴角,將桃子放到水晶盤裡頭,先抓了帕子將她手擦了一下,這纔將桃子又放到她手上。
明繡心裡突然很柔軟了起來,見着眼前這個尊貴不凡的少年,十分細心認真的替自己張羅着一切,從他身上,總是能很輕易的感受到他對自己的寵愛,這種感覺同葉明俊不一樣,雖然哥哥也是很關心寵愛自己,但是那種感覺就是不同,好似周臨淵這麼做,能讓她心眩爲之一顫,整顆心都是滿滿的。
她眼神溫柔了許多,之前雖然朦朦朧朧的知道周臨淵心裡是喜歡自己的,可是自己對他卻始終感覺有些不溫不火,就好像是知道年紀到了,應該是找個人定下來了,但是現在男人都一樣,婚後也都是三妻四妾,這個世道又不可能讓她自由戀愛,相比起來,周臨淵是她熟識的,雖然地位尊貴,可是並沒有在自己面前擺過架子,自己對他也不是很反感,相比起其它陌生男子,和他在一起也並沒有什麼不妥。
這麼一想之下,好像太過現實了一些,雖然心裡對他有一分好感,可那好感卻是夾雜着類似親人朋友以及兩人幼時相處的情誼上頭,再加上週臨淵長得不差,甚至比她所見過的所有男子都要好看許多,至少比上次莫名上門來要見自己的於舒晉,不論哪一方面都要好多了,嫁給他至少視覺不會虧。
明繡想起這些,心裡突然開始覺得有些對不起周臨淵來,他喜歡自己,可是卻從來沒有用過權勢逼自己答應他什麼,他雖然話語間對自己是志在必得的樣子,但行動上卻又是溫柔細膩,連幫自己哥哥也是不遺餘力。
兩人之間的相處,有可能一開始不是因爲一見鍾情,或者是其它原因,可是相處久了,卻最是容易日久生情,面對這樣一個俊美而又紆尊降貴的少年,在和自己相處時,一舉一動一投足,無一不是以自己爲中心,圍着自己轉,甚至許多關於她的事情,都不願意假手旁人,她就是鐵石心腸,也該融化了。
更何況,要喜歡上週臨淵真不難,他雖然貴爲太子,多的是女人想要親近他,可是他卻算得上是潔身自好,對旁人根本不假以辭色,當時藍玉萱的事件發生時,明繡只顧着害怕了,可是現在想起來,那些女人嫉妒而又眼紅不甘的神色,她真的得承認,那種感覺,非常的爽快,知道旁人求而不得的少年,對自己另眼相看呵護有加時,整個人都好似有種飄飄然了,難怪後宮女人爭來奪去,皇帝寵幸哪一個妃嬪,除了權勢之外,那種凌駕在衆人之上,被人捧在手心的感覺真是非常的好。
這麼一想之下,好似又有些別樣的滋味了。
周臨淵不知道明繡心裡的想法,只是專注的看着這姑娘,見她臉上神色一會兒迷濛一會兒又糾結,表情豐富得讓人打從心底裡對她生起憐愛。
好似就這麼想好好的寵着她,將一切美好的東西都捧到她面前,恨不能將心也掏出來給她瞧瞧般,他知道這姑娘對他只是有些喜歡,加了一些類似親人似的感情,原本兩人要成爲夫妻,這樣的感情已經足以維持一世情緣了,可是不夠,他想要的好似不止這樣。
周臨淵自己也說不清楚,可是心裡卻知道他想要的不止這些,他甚至有時候希望明繡能像後院的女人那般對他撒嬌,可是這姑娘偏偏同別人不一樣,想起這些時,這個天之驕子的少年不是沒有氣餒過,不過他骨子裡卻有一種別樣的執着,使得他根本就不會想到放棄兩個字。
不得不說,女人告訴自己要好好對一個人,和她打從心底骨子裡喜歡一個人,那種感覺是完全不同的。
明繡以前覺得周臨淵對自己好,因此要自己將他當作男朋友看待,可是那種感覺是不同的,兩人平時雖然偶爾也會有靠近說話的動作以及拉下手等,但她心裡是將周臨淵當作親人朋友,就算他偶爾會有其它親密的神情動作,她心底多少也是有些尷尬的。
可是現在她好似突然間,發現這個少年另外的一面,不可遏制的突然心跳快了些,連耳旁都好似有風聲般,他剛剛說了什麼明繡沒有聽見,只是看他如玉般清朗的面容,越看越是覺得深受吸引,連下巴處明黃色繩子栓着的那兩顆玉色的珠子,也相映得他下巴尖潤光滑,十分好看。
“繡兒,怎麼了?”
周臨淵說了幾句話,只是見着這姑娘呆呆的,沒有回答也沒有動作,忍不住略提高了些聲音,以爲她剛過來這一趟路上中暑了或者哪裡不舒服,伸手摸了摸她飽滿光滑的額頭,又微微探了下自己。
明繡感覺到他的手碰到自己額頭,好似渾身血液一下子都衝到臉孔上頭一般,他的手比起自己的體溫來說,微微有些冰涼,雖然因爲出身地位等,手保養得還算很好,可是指頭以及手掌處有些薄繭,想來是因爲平常練武以及拿兵器的關係。
“沒,沒什麼事兒,就剛剛突然走神了。”
周臨淵點了點頭,見她眼神微微有些閃躲,心裡一緊,沒有再說什麼,只當是信了她的話,可是心底卻打定主意等下要將自己送她的春夏秋冬幾婢叫來詳細問過,但是現在卻沒必要說了惹她不悅。
他心裡絲毫沒意識到,自己現在是被明繡牽着情緒走,以往囂張任性,我行我素慣了的人,這時候面對她時說話做事不免多了幾分思考,深怕自己做了哪些惹她不高興的事,還很是快樂的將自己剝好的桃子遞到她手上,見她咬了一大口,面頰鼓鼓的可愛模樣時,嘴角下意識的彎了起來。
明繡心裡一甜,嘴裡原本就甜蜜的水蜜桃越發的香甜可口,吃起來滿嘴生津不說,還夾雜着桃子特有的芳香,連心情也莫名的愉快了幾分。
周臨淵等她吃完了,這纔拿了一旁早就準備好的溫熱水和帕子,將她手擦乾淨,這些事他沒假手旁人,等到衆人將東西收拾下去了,他這纔將幾個婆子揮了出去,春夏秋冬幾個丫頭極有眼色的也跟着退了出去,那些護衛則是早在進屋時,就留守在了外頭。
這樣的情況原本應該是極爲熟悉的,兩人相處時,都不愛太多人跟在一旁聽牆角,也避免了一些人將主子的私事往外頭傳去,可是明繡多少覺得有些不自在,擡頭望了那慵懶的少年一眼,卻見他裝作漫不經心的模樣,輕聲問了句:
“繡兒,那於光左使人向你提親了?”
明繡點了點頭,禮部侍郎於光左的事情,她也是聽說了,要說其中沒有周臨淵的功勞,打死她也不會相信,可是現在想起來時,卻微微覺得有絲甜味。他這麼做,不就正是證明了看重自己的原因麼?於光左使人來提親,他惱了,因此給了他一些苦頭吃。
說到這個話題,周臨淵就有些火大,雖然於家現在情況比起以前來說,已經算是淒涼了,可是他心裡卻依舊有把火燒得很旺,現在見這姑娘並沒有維持於舒晉的意思,心裡纔好受了一些,不然怕是忍不住又要使人找於家的茬。
“那小子沒什麼好的,於家現在又降了官職,我長得可比他好看多了。”
明繡忍住笑,脆聲聲的答應了一聲,見少年臉上露出一絲狼狽,忍不住彎了彎嘴角,眼睛裡露出一絲笑意,嘴角邊兩個梨渦甜美可愛,臉蛋上露出一絲俏皮的神色,衝他揚了揚下巴,回答道:
“那是當然的,誰也沒有臨淵哥哥長得好看。”
她這話帶了揶揄,可是卻因爲很少這麼親暱的稱呼周臨淵,因此這少年俊美的臉孔上頭好似有些得意,可是又有些不自在,沒想到自己也有靠美色取勝的一天,心裡又是有些竊喜,又是覺得自己這麼同那於舒晉相比好似落了下乘。
只是見明繡答應得爽快,少年臉上神色好看了許多,想了想也不在意她的打趣,反正是理直氣壯的說道:
“那是,那小子什麼也是比不上我的。”
明繡忍着笑意答應了他一聲,卻聽他又接着說道:
“不過於光左是吃了熊心豹子膽,敢同我搶,這次也算是他命中有此一劫。”明明是他乾的好事,現在竟然厚着臉皮說這樣的話,明繡聽他這麼一說,忍不住一下子笑了出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