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知道。”明繡老實的搖了搖頭,一說到這個事情,心裡頭又煩了起來:“我哥也不知道心裡有沒有個主意,這都快二十五了……”說到這兒,有些遲疑了起來,開始懷疑周臨淵的想法,要不他怎麼會突然開始問起這事兒來了?一想到這些,明繡看周臨淵的小眼神兒就開始有些不善了起來:“你怎麼會突然問起我哥的事兒?”黃鼠狼給雞拜年,一般都不會安什麼好心,周臨淵雖然不是黃鼠狼,不過這人的性子,可當真稱得上狼了,而葉明俊雖然不是雞,但任誰對上週臨淵這麼強勢的人,也不得不弱了下去,要是這人真打了什麼主意,明繡除了同他鬧,還真是沒什麼辦法,越想,她越是有些着急了:
“臨淵哥哥,你可不能亂來啊,我就這麼一個哥哥,下半輩子要是毀了,我可沒法兒向我娘交待啊。”
周臨淵原本是想要問她有什麼安排,看自己能不能幫得上忙,就算是周敏那邊,也不是一點兒辦法也沒有,畢竟如今周敏只是一個人,任她再有通天之能,可也翻不出什麼大花樣兒來,可沒想到明繡心裡不知道想了些什麼,自己還什麼話都沒說,她指不定心裡就已經給畫出事情的前因後果了,一時間有些哭笑不得:
“我有什麼主意可打的,本來是想問你,你哥和周敏那點事兒要不要我出手,現在看來,可是我多管閒事了。”說完,站起身來,一副生氣了要走的樣子。
明繡知道自己之前是關心則亂,說錯話了。這人一向在對葉明俊的事情上,有些吃味兒小心眼兒,如今一見他生氣,不由將好話都說盡了,這纔看周臨淵板着臉,不情不願的任由她拉了坐下來。小心的賠了不是。明繡殷勤的替他倒了杯茶遞到他手上,這才順勢坐到了周臨淵身邊,溫柔的擡起頭,笑眯眯的看他:
“夫君。你說的出手,是要怎麼樣呢?”
看妻子笑靨如花的模樣,周臨淵眼裡閃過一絲溫暖。也不喝手中的茶,明繡這份兒心,就令他足以感動了。難得看到她這麼溫柔的模樣,聽她溫柔的稱呼,聽慣了她喚臨淵哥哥,平時覺得挺好的,如今偶爾換換口味兒也不錯,因此逗她:
“再喚一聲。”
微微紅着臉,又小聲的喚了一次。明繡這才連忙催促道:“你趕緊說啦,別賣關子了。”
周敏的事兒一天不解決。就如同懸在她頭上的一把劍,讓她不得安寧,周敏如今雖然落魄,可再落魄,那也是帝王的女兒,相比起宮中得意的人來說,她是落魄了,可那是看與誰比較,她就是再差,也比許多官宦人家的女兒來得要尊貴多了,要是隆盛帝想起了這個女兒,又想到幾年前周臨淵提過的事兒,說不定一時興起,還真會將他這個要忘不容易,可是看着卻硌心的女兒丟給葉明俊去。
“如今你不願意周敏跟大舅子的事兒,爲的就是怕周敏的身份壓了葉明俊一頭,往後你哥哥沒了出頭之地吧?”周臨淵直言不諱的提了出來,看明繡有些不好意思的點了點頭,目光有些心虛的樣子,大概是猜出了一些她心裡的想法,無非就是覺得她與葉明俊是兄妹,而自己跟周敏也是兄妹,有些不自在罷了,不過她卻是不知道,這皇家,要想找出多少令人感動的親情來,還真是挺不容易的,這麼多年了,明繡還沒真正感受到過,也是自己其實已經將大部份齷齪的事兒隱瞞住的原因。
頓了頓,周臨淵接着道:“這周敏如今已經不同以前,如今你哥也算是替父皇解決了一塊心病,父皇還沒想過要怎麼獎賞他,想的就是……”說到這兒,周臨淵看了明繡一眼,顯然是在指隆盛帝有意要將葉明俊的功跡,變相的獎勵在明繡身上,這一招兒已經是帝王玩兒得熟爛的了,畢竟明繡如今已經是他兒媳婦,就是獎勵得再多,那也是自己人,可是另一方面,也顯示了隆盛帝不願意給葉明俊更大權勢的心,他怕培養出另一個馮氏來,給往後自己的子孫帶來無盡的煩惱。
這些話,隆盛帝還沒有和周臨淵說過,不過知父莫若子,相伴在這位帝王身邊許多年,周臨淵對於隆盛帝的性格與做法,也是十分了解的,甚至爲了太子之位,鑽研了許久,隆盛帝沒說,不過他卻是敢肯定,皇帝陛下就是這麼一個心思,估計葉明俊也是察覺到了,所以這些日子並沒提江浙的事情,連回了葉家時,也沒借着近水樓臺的勢而靠近隆盛帝說什麼。
這樣的情況下,就連周臨淵也對這個大舅子有些刮目相看,能做到面對權勢就在眼前時,還能這般淡定,跟着隆盛帝如同打太極般,像是根本不知道皇帝陛下在怎麼安排自己似的,在葉家這麼長的時間,與皇帝幾乎是天天相處,這麼好的機會,他竟然吭都沒吭過一聲,無疑是讓原本心裡爲難,就忌諱他開口的隆盛帝心裡舒暢,對他印象大好。
如果在這個時候,葉明俊提出要娶公主,而不是成爲公主的駙馬,那樣的話,主動權不是掌握在周敏手裡,而是掌握在葉明俊手裡,甚至要與他多佔些便利與條件,在隆盛帝此時對葉明俊懷有補償心裡,不能升他的官不能給他權,在他拼死賣命以後,更何況這年輕人又討人喜歡,周敏不過是一失了他心的公主,反正在宮中看着也是厭煩,聽到她名字自然能想起馮氏和周臨沂,那麼成全了葉明俊,也不是不可能的。
周臨淵享受着妻子難得一見的溫柔與體貼,將自己心裡的想法與她說了出來,明繡越聽,心裡的大石頭就越發落了地,她以前倒是鑽了牛角尖,只想着公主選駙馬,駙馬日子難熬,倒是沒想過,葉明俊也有可能娶了公主,如果周敏只是以普通妻子的身份,而不是七公主的身份嫁給葉明俊的話,那麼困擾她的問話自然是迎刃而解了。
一想到這些,明繡嘴角不由自主的翹了起來,自從胡夫子等人出現之後,她就有種深深的危機感,如今能看到一絲曙光,也令她心裡放心許多,雖然本朝尚未出現將公主當作普通人一般娶了進門兒的案例,但周臨淵這麼說了,就代表他有一定的把握,他一向不會在重要的事情上隱瞞自己,讓她傷心的,越想,明繡越是高興,拿過之前替周臨淵沒喝的茶,一口喝了大半,又蓄滿了,端到他面前,表達自己的感激之意。
“繡兒光是用茶來謝過你夫君了?”說這話時,周臨淵帶了些戲謔的味道,看明繡瞪了他一眼,含羞帶怒的,說不出的風情,心裡不由一蕩,伸手將她柔荑握在了掌心裡,細細摩挲,這纔開口繼續道:
“不過,咱們這樣光一頭熱,根本就是沒用的,畢竟這是你大哥的終身大事兒,你雖然能插嘴,但是如果真爲了他好,還是要他自個兒做決定纔是。”是決定要爲了妹妹的幸福,就這麼半隱半現的出現在隆盛帝眼裡,不爭權奪利,只是過平淡的生活,關注明繡,還是一次把所以恩典用光,討個公主做媳婦兒,下半輩子靠着明繡的光蔭,也能這麼富貴一輩子,兩種選擇,是要葉明俊自個兒來選,而不是由她來做決定。
鞋合不合鞋,只有穿着的人最清楚,而那個人適合不適合,要做什麼樣的事兒纔不後悔,自然也要葉明俊心裡纔是最清楚的。明繡被周臨淵這麼一提醒,才反應過來,自己確實是有些操之過急了,葉明俊不是小孩兒,他已經是個大人了,萬事由不得自己來做主,更何況是婚姻,往後是要陪伴他大半輩子的人,而不是自己這個妹妹。
明繡一想到這些,不由有些失落,看出了她好似有些鬱郁不歡的樣子,周臨淵一邊逗了她笑,一邊又拿她剛說的話兒調戲她,直將人哄得又羞又怒又好笑了,二人這才收拾妥當讓人熄了幾盞燈上牀。
一夜春光無限,第二日一大早時,明繡還沒來得及讓人給葉明俊遞信,卻是得到了葉明俊要過來太子府拜訪,已經遞了貼子的消息,周臨淵二話沒說,自然是點頭同意了,留在院子裡頭用過早餐之後,他藉着辦公的名義,將明繡也一道帶上了,並中途離開,讓他們兄妹留下來說說話兒,看葉明俊做個什麼決定,而他自己,則是有一件很重要,已經拖了許久的事情要辦。
眼睛裡閃過一絲冷意,周臨淵等出了院子之後,身邊纔不知從何時起,除了一羣十幾人的護衛外,好似隊伍又多了好幾個人,神不知鬼不覺的,連他們什麼時候進的隊伍也沒人瞧見,只是衆人卻根本沒有大驚小怪,好似早已經習慣了這樣的場景般,人人臉上都是淡然之極的神色,彷彿根本沒瞧見這幾個半途才加入進來的人般,只是安靜的跟在周臨淵身往,一羣人往太子府的西北側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