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天早上,卻有許多妃子來明月殿請安,李月荷只得陪着說了老半天的話。
等衆人退下後,李月荷轉轉脖子說:“可累死我了,整天耗在我這裡,也不知圖什麼?”
蘭蘭笑着說:“娘娘受寵,她們當然是來巴結的,只恨自己沒什麼東西可以給你圖的,那裡還敢圖你什麼!”
李月荷令宮女上來捏脖子,一邊嘆道:“想來巴結我?不日紀將軍的孫女進得宮來,看她們還會來我這裡不?”
原來唐子儀已下了旨意召回紀魁,同時準備接紀魁的孫女進宮,擬加封爲淑妃。
唐子儀爲加封紀魁孫女爲妃這件事猶豫再三,終是敵不過太后的勸說這才下了旨意。太后有太后的打算,畢意她和紀魁之間有不可化解的怨恨在其中,若是納了紀魁的孫女進宮,一來可以籠住紀魁的心,二來他有孫女在宮中,不怕他不爲國出力。但無論如何,紀魁不可能再象當初那麼風光了,他必須只是一顆穩住國家的棋子,而不是左右政治的風雲人物。
紀府內,紀魁正和孫女說:“蒙皇上恩典,我得以回朝中,不至於屈死於這僻遠之地。不日你也將進宮侍候皇上,旁人看來,你這次是平步青雲,烏鴉變鳳凰,殊不知前途未卜,死生繫於太后一人手中。但,人生於天地間,死生有命。富貴在天,有得必有失,只能居安思危,卻不能畏縮不前。此去局勢難測,你好生爲之,記下了嗎?”
紀菀點點頭說:“爺爺地訓導,孫女定牢記心中。”
紀魁又說:“當今皇上睿智。你當好好侍候,將來有你的結果也不一定。李貴妃穩坐後宮,也有太后撐腰,但她畢竟是北順之人,論手段。她比不上當年的太后。論靠山,李復起只是她的族兄,不比太后當年有個親哥哥撐腰來得強。因此李貴妃民望雖高,封后的機會卻少。你既是入了宮,當斷就斷。不能再步你姑姑的後塵了。”
紀魁爲人正直,雖也爲自己謀功名,卻大多爲國。並非爲了自身就不擇手段的人,就因爲如此,纔會在政治爭鬥中敗下陣來。但手中地親信無日不盼他回朝,朝中之事自有死忠於他之人傳遞,因此對局勢還是瞭如指掌。如今痛定思定,卻怕孫女會步了女兒的後塵。只得訓導了半天。
紀魁囑咐完。這才令家人緊着整理行李,全家準備回京城。
如今且說嚴關山。自從得知紀魁將回朝的消息就坐立不安,這一天正在嚴秋水的殿內踱來踱去的,很是煩燥地說:“如今要召回紀將軍來,卻置我於何處?爲將者若沒有兵權,將何以自處?當年我只是紀將軍手下一個小小地副將,不得已站在太后一邊,卻是狠狠的得罪了他,經自一役,他未必沒有怨氣在心。彼時回朝,必欲除我而後快,所謂欲加之罪,何患無詞,無論我們怎麼做,總有把柄捏在他手中,到時候落了口實,我等只怕吃不了兜着走。如今不想任人魚肉,卻必得有所行動。”
嚴秋水說:“紀魁閒置這麼多年,爹爹何須害怕?”
嚴關山沉着臉說:“紀魁一回朝,朝中局勢誓必生變,爹只怕再也說不上話了。而且,紀菀一進宮,你又多了一個勁敵,憑着紀家人的威信,封后的機會卻是不弱於你。只能想法子不讓紀菀太得勢了。”
嚴秋水低聲說:“爹不是說過,擒賊要先擒王,毀樹要先毀幹嗎?毀了紀宛這片樹葉,紀魁還有其它的樹葉,只有毀了紀魁這枝樹幹,才能永絕後患。”
嚴關山“哼”了一聲說:“女兒,你以爲紀魁是那麼容易毀地嗎?太后當年與多少人聯手,也只把他逼到邊遠之處,如今皇上召回他,正當大用之際,你以爲爹還有機會對他下手嗎?說句犯上的話,只怕太后見了他也得繞道走。”
嚴秋水默然半晌說:“姓李的越來越得寵,皇上竟是隔天就宿到她那裡,就算紀菀進宮了,只怕沒那麼容易得寵!”
嚴關山冷冷說:“糊塗!寵愛是一回事,封后卻是另外一回事。李貴妃一向有太后撐腰,正值兩國締結盟約之初,當時又懷了龍胎,自然有封后地機會。如今兩國關係緊張,大戰在即,正是要籠絡紀魁的當口,那裡還顧得李貴妃,她能保得姓命就算萬幸了。”
嚴秋水愁悶的說:“那爹有何高見?”
嚴關山沉吟道:“爲今之計,只得與梅儔連成一線了,其餘方法皆爲死路。”
兩個人計議已定,嚴關山這才退了。
梅府。梅儔正觀賞錦鯉,忽聽人報嚴將軍來訪,不由笑了說:“終是按捺不住了。”一邊令快請,一邊令人於後花園僻靜處設下一桌酒菜。
酒過三巡,梅儔還是隻說些風花雪月之事,嚴關山有點不耐,緩緩說:“梅宰相眼光深遠,今日卻一昧說些虛應景兒的事,實實讓人失望,若如此,恕我不打擾了,告辭!”
梅儔聞言,這才離席挽留道:“將軍言重了,請入坐,此事還是慢慢計議纔是。”
嚴關山這才重歸於座中說:“紀魁此人一回來,你我皆失色啊!”
梅儔搖搖頭說:“雖如此,目前手中握有兵權的還是將軍你啊!”
嚴關山搖搖頭說:“不然,我雖握有兵權,若是兩國開戰,皇上一個令下,只怕這個兵權就得迴歸紀將軍手中。你也素知紀將軍爲人,眼裡揉不得半點沙子,要不然,憑着他當初的功勞,一字並肩王也封得,爲何會被貶到邊遠之地。此處回來,莫說我,就連你,只怕也討不了好去。”
梅儔說:“紀將軍一回來,李復起只怕還得觀望一下,諒他不敢那麼快打過來。若是李復起不進犯,這個兵權是握在誰手裡還有得商量,你別忘了,太后可是顧忌着紀將軍。”
嚴關山點點頭說:“如此,我還得讓密探假扮成大清地奸細,散佈一些流言,就說大清虎視眈眈,只待兩國交戰,就來個漁人之利,從後撒網。到時,就算李復起不信流言,也多了一份顧忌。再加上他手下地將軍也有明智之人,自能借機勸說於他。若能壓下這場戰爭,紀將軍想握有實權,就沒那麼容易了。”
梅儔對嚴關山的話也深表贊同,兩個人計議了許久方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