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孝民接到了中共中央的最指示,《關於向北發展,向南防禦的戰略方針》,中央決定華中局北移山東,和山東分局全並,改稱中共中央華東局。
同時,在新四軍原駐地,即以兩淮爲中心的蘇中、蘇北、淮南、淮北地區,建立中共中央華中分局。
原華中局城工部長劉堯同志,擔任江蘇省委書計,在上海領導地下黨秘密情報工作。碼頭情報組,依然由劉堯直接領導。
原江蘇省委的很多同志,也都撤回了上海,繼續從事地下工作。
胡孝民是上海新區的區長,藉着職務之便,給他們安排公開身份。胡孝民希望,趁着國軍立足沒穩之際,儘可能多做安排。
胡孝民回到區部時,湯伯蓀一臉欣喜地給他帶來了一個人。胡孝民一見,馬上笑着迎了上去:“組座,這是哪股風把你吹來的?”
來人正是錢鶴庭,原軍統新二組的組長,也是胡孝民剛到上海時的直屬上司。胡孝民就算地位再高,在錢鶴庭面前永遠都要放低姿態。
錢鶴庭與胡孝民來了個熱烈的擁抱,大笑着說:“當然是抗戰勝利的東風。”
旁邊的湯伯蓀說道:“老長官這次調上海工作,接收並整頓原來的警察局。”
他和盧義剛也都是錢鶴庭的下屬,自從錢鶴庭身份暴露後,就回了重慶,與新二組再也沒有聯繫。自那之後,新二組由胡孝民當組長。
說句心裡話,湯伯蓀覺得,胡孝民當了組長後,他無論執行什麼任務都很順利。這與胡孝民當時的身份有關,也與他縝密的計劃有關。
胡孝民驚喜地說:“哦,這麼說,以後就是錢局長了。”
僞警察局有上萬的警察,這是一支不可忽視的力量。
錢鶴庭說道:“警察局與軍統局,歷來就是一家人,以後,你們的行動,警察局也會大力配合。”
胡孝民佯裝不滿地說:“大力配合可不行,必須全力支持。”
錢鶴庭笑着說道:“以後上海警察局任你調遣,這總可以了吧?”
胡孝民轉頭吩咐道:“這還差不多,湯伯蓀,你去華懋飯店定個包廂,今天給老長官接風。”
錢鶴庭擺了擺手:“今天不行,我是來找你談事的。”
胡孝民的熱情,令他很是欣慰。他從上海回到重慶後,一直在總部任職。雖然無驚無險,但也沒立什麼功勞。
胡孝民擔任新二組組長後,又擔任上海新區的區長,級別比他還高了。要不然,他回來能當區長,可胡孝民在上海,他當區長無法服衆。錢鶴庭也想回上海這個花花世界,戴立就給他弄了個警察局長的位子。
來上海前,戴立跟錢鶴庭談過話,上海的事情,特別是關於反共方面的事情,要以胡孝民爲主。
在戴立心目中,胡孝民在反共方面比錢鶴庭更有經驗,他又是軍統直屬上海新區區長,錢鶴庭這個警察局長,必須配合軍統的工作。
錢鶴庭剛上任,馬上來找胡孝民,也是想表明自己的態度。
胡孝民連忙說道:“辦公室請,我那裡有點上好的明前茶,你去嚐嚐看。”
其實錢鶴庭不說,胡孝民也能猜到。幾天前,日商大康紗廠的日本老闆宣佈停工,遺散所有工人。日本的工廠停工,這是必然的,但上海地下黨工委,早在大康紗廠建立了組織,地下黨組織工人與日本老闆談判,停工可以,必須發六個月的工資以維持生活。
日本都投降了,那個老闆當然不幹,他沒有這個能力,也沒有這個權力,讓工人到警察局解決。
錢鶴庭沒來之前,上海警察局與日本人一直是穿一條褲子的,工人找警察局幾次商談都沒有結果。
胡孝民給出了個主意,讓黨組織發動滬東各個日商紗廠的工人,都提出發給生活維持費的要求。警察局如果不答應,就堵住警察局的大門。
抗戰勝利了,國共正在談判,不要說共產黨沒有出面,就算真出面了,警察局也不敢怎麼樣。
原來的局長在工人去警察局堵門後,就沒再去警察局上過班。錢鶴庭來後,馬上交接工作,把這個爛攤子交給了錢鶴庭。
錢鶴庭說道:“最近日本人的紗廠都停工了,沒工作的工人要飯吃,要復工,說肚皮吃不飽,要求發給生活維持費。他們有組織有計劃,我看背後有共產黨的影子。”
胡孝民嘆息着說:“工人是共產黨最爲看重的一個階級,他們當然不會錯過這樣的機會。共產黨一方面在大喊和平民主,另一方面又在加緊備戰,他們的隊伍,放棄了華中華東的大城市,現在都開往東北,這是需要警惕的。”
錢鶴庭誠懇地說:“孝民,你覺得應該怎麼辦?這是我接手警察局長的第一件事,必須處理好。接下來還要更重要的事情,這麼多警察,必須一一甄別之後纔敢使用啊。”
胡孝民說道:“所有警察都要甄別?這可是個很繁重的工作。”
警察局裡有不少我黨的同志,還有一些傾向同情我黨的警察。這些人當中,不少是經不起甄別的。
錢鶴庭說道:“不僅要甄別,所有人還得有鋪保。警察局是執法機構,不能再讓無業遊民混在其中。這件事,你的上海新區得幫忙才行。這是以後的事,先說日商的工人。”
胡孝民沉吟道:“談肯定要談,好幾萬工人,不能不顧他們的死活。否則,共產黨再暗中推波助瀾,搞不好能來一個幾十萬人的大罷工大抗議,搞不好能傳到委員長的耳朵裡。”
錢鶴庭問:“怎麼個談法?”
胡孝民微笑着說:“他們不就是要錢嗎?讓日本人了,反正他們賺了這麼多,吐點出來也是應當。你先找這些日本商人談話,讓他們準備半年工人的工資,日本人肯定不會答應,但只要他們出錢,事情就好辦了。”
錢鶴庭擔憂地說:“日本人會出錢嗎?”
日本人一向蠻橫無理,搞不好還要讓國民政府賠他們的損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