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奇濤在看守所的牢房等了兩天,終於等到了期盼已久的錢鶴庭。相比李奇濤,錢鶴庭的精神顯得更飽滿。
李奇濤覺得,錢鶴庭再不來的話,自己真快堅持不住了。錢鶴庭的到來,好比給他打了劑強心針。
李奇濤費力的側過身子,聲音嘶啞得連自己都聽不出來:“新來的,犯什麼事了?”
此時他很欽佩胡孝民,如果不對自己狠一點,怎麼會有這麼逼真的聲音呢?如果他聲音洪亮,一開口就會露餡。
錢鶴庭看了李奇濤一眼,又別過頭,不想多看他一眼:“到了這裡還能有什麼事?跟日本鬼子作對了唄。”
不是他不想跟李奇濤交流,而是擔心自己會忍不住嘲笑對方。李奇濤身上散發出陣陣惡臭,顯然,爲了迷惑自己,他還真下了血本。
李奇濤嘟噥着:“日本人早晚得完蛋!”
錢鶴庭揹着李奇濤問了一句:“你是什麼事進來的?”
李奇濤嘆息着說:“76號要抓人,我給他們指了相反的方向,人跑了,把氣撒到我頭上。”
錢鶴庭轉過身子,打量了李奇濤一眼:“沒想到你也是個有良心的中國人。”
李奇濤沒好氣地說:“他們以爲我是抗日分子,早知道要挨毒打,老子早應該殺幾個東洋鬼子。”
錢鶴庭緩緩地說:“你既然不是抗日人員,還是有機會出去的。”
李奇濤唉聲嘆氣地說:“家裡在給我疏通關係,據說要花不少錢。”
錢鶴庭勸道:“命比錢重要,在這裡待久了,會死的。”
李奇濤問:“你的事不重要吧?有人幫你疏通嗎?”
錢鶴庭搖了搖頭:“我的事較嚴重,恐怕疏通也沒用。”
兩人都在演戲,兩人都很投入,只不過錢鶴庭已經知道了奇計劃,而李奇濤還在進奇計劃進展順利而暗暗得意。
第二天上午,錢鶴庭被拉出去審訊,回來時,是被人架着扔進牢房的。
李奇濤掙扎着走到錢鶴庭身邊,關心地問:“怎麼樣,能挺住嗎?”
錢鶴庭長長的吐了口氣:“死不了。”
審訊時,是小野太郎動的手,胡孝民在旁邊觀看。兩人只能用目光無聲的交流,胡孝民用目光鼓勵他,而他則自信的告訴胡孝民,自己能挺住。
嘴裡雖說死不了,錢鶴庭卻重重地咳嗽了幾聲,嘴角流出了血。爲了逼真,他只能咬破舌頭。
李奇濤急道:“你這身體怎麼受得了啊,都流血了,這幫天殺的。”
錢鶴庭有氣無力地說:“以後自然會有人來收他們。”
渾渾噩噩地睡了一晚,第二天早上,錢鶴庭發燒了。這是真發燒,他確實受了刑,又沒得到醫治,不發燒纔怪。
李奇濤一摸他的額頭:“這麼燙?”
錢鶴庭如果死了,奇計劃也就無疾而終,李奇濤大叫着,讓看守送點水來,並“強烈”要求,他們給錢鶴庭治病。
“大家都是中國人,何必爲難呢?”
很快,有個醫生過來,給錢鶴庭打了一針,還給他的傷口上了藥。
李奇濤看得很是羨慕,自己身上的傷口,有些都化膿了呢,他也想上點藥。可身爲一名職業特工,就應該對自己狠一點,如果這點苦都吃不了,還怎麼潛伏呢?
打了針上了藥,錢鶴庭在下午終於清醒了。
錢鶴庭望着天花板,喃喃喃自語:“看來我是出不去了。”
李奇濤安慰道:“你是抗日英雄,一定能出去的。”
錢鶴庭突然問:“你什麼時候能出去?”
李奇濤隨口說:“就這兩天吧。”
但心裡卻涌出一陣狂喜,錢鶴庭這口吻,是準備託他辦事啊。
果然,錢鶴庭沉默了一會,問:“老弟出去後,能否幫我辦件事?放心,絕不讓你白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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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奇濤堅定地說:“什麼白跑不白跑,我知道你是跟日本人對着幹的,你的事我樂意幫忙。”
錢鶴庭緩緩地說:“你幫我寫張紙條,就說我被捕了,可能會死在裡面,來世再當兄弟,一起喝酒殺鬼子!”
李奇濤安慰道:“倒也不會這麼悲觀,興許只是嚇嚇你,說不定能出去呢。”
錢鶴庭搖了搖頭:“我已經作了最壞的打算,你我投緣,多謝你照顧,這份情來生再報。”
李奇濤問:“紙條交給誰呢?”
錢鶴庭說道:“不用交給誰,就放到靜安寺偏廳的香爐下面就行,自然有人去取。”
傍晚時,李奇濤也被帶了出去審訊。在審訊室,只有小野太郎一人。李奇濤連忙向他報告了錢鶴庭的交待,這是奇計劃最重要的進展了。
小野太郎嘆息着說:“接觸不到軍統的人,總是不放心。”
李奇濤說道:“先放紙條,如果抓不到軍統的人,到時候再另想辦法。”
小野太郎狠狠地說:“他們還真是狡猾,靜安寺旁邊就是靜安寺捕房,就算髮現軍統,我們也不能抓人。”
李奇濤急道:“那怎麼辦?”
小野太郎輕聲說:“放錢鶴庭出去!”
“什麼?這不太好吧,一旦他跟軍統接觸上,就會甩掉我。”
小野太郎冷冷地說:“我要的就是他跟軍統接觸上,撬不開他的嘴,還撬不開其他人的嘴麼?”
李奇濤眼中露出冰冷的目光:“既然如此,得讓錢鶴庭離不開我才行。至少,不能讓他行走自如。”
胡孝民也沒料到,李奇濤會如此狠毒。爲了方便監視錢鶴庭,也爲了他更好的“照顧”錢鶴庭,竟然把錢鶴庭一條腿打斷了。
胡孝民到梅機關找到小野太郎,不滿地說:“小野先生,你這樣搞是要出事情的。”
小野太郎冷笑道:“八嘎!我的決定,什麼時候輪到你來質疑?”
胡孝民低下了頭:“我只是擔心會出問題。”
小野太郎生氣地說:“有什麼問題我會負責,從現在開始,你不許再過問奇計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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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孝民無奈地說:“嗨!”
“三哥,日本人異想天開,竟然提出要放錢鶴庭出去,可別魚沒吃到反惹一身腥。”胡孝民回到情報處後,向陸實聲報告。
陸實聲不以爲然地說:“既然梅機關要插手,看他們表演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