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淑珍與胡孝民表面上是丈母孃與上門女婿的關係,同時出現在九風茶樓,一點也不令人意外。
兩人前期談的都是工作,到後面,開始聊生活。王淑珍對胡孝民越來越滿意,胡孝民思路清晰,潛伏敵營,英勇果斷,這樣的女婿打着燈籠也找不着。
王淑珍臨出門時,突然正色地說道:“孝民,我和慧英的父親,都希望早點能抱上孫子。”
她的意思很明顯,你和顧慧英是假夫妻,可我希望你們變成真夫妻。
胡孝民爲難地說:“這個……不是我一個人願意就行的。”
王淑珍馬上說道:“慧英那邊我去說。”
其實,她早就知道顧慧英在特工總部情報二科,甚至也猜到她可能也有特殊使命。從小到大,顧慧英與家裡的傭人就不怎麼親熱,自從劉媽來了後,兩人好得跟姐妹似的。知女莫若母,豈能看不出來?
胡孝民輕輕搖了搖頭:“以後再說吧,我們的身份,誰也不知道明天和意外哪個會先來。”
他行事,總是先考慮最壞的結果,隨時作好身份暴露的準備。如果有一天他的身份暴露,希望不要影響到顧慧英。
王淑珍勸道:“你們朝夕相處,又有名分,總會處出感情的。誰知道這場戰爭會打多久,或許我們這一代拼光了都不行,必須培養下一代,甚至是更下一代。”
胡孝民覺得王淑珍的態度發生了一百八十度的變化,這是用抱孫子來變相催促他與顧慧英成爲真正的夫妻,他連忙站起來:“我還有點事,先走一步。”
王淑珍在身後叮囑道:“以後要多回來吃飯,最好每天晚上都來,至少兩天要來一次。”
與胡孝民的這層關係,以後她與胡孝民的情報傳遞,會變得極爲方便。胡孝民雖是她的女婿,可更是長官。在胡孝民面前,她的語氣不知不覺沒有了原來的尖酸刻薄,多了幾分溫情。
胡孝民回到特工總部後,與嚴青山見了一面,跟他說起了最新任務:刺殺和平建國軍第五路總指揮陸雨亭!
嚴青山急道:“陸雨亭?是條大魚啊,這個任務得給我!”
胡孝民調侃地笑道:“你剛殺了山口墨子和小林,這次輪也輪到我了。”
接到任務後,他就在考慮,這個任務應該由誰來執行。顯然,在新二組中,嚴青山是最佳選擇。
嚴青山幾乎是哀求地說:“兩個日本人,能跟第五路軍總指揮比嗎?寧一,求求你,把這個任務讓給我好不好?我最近盯上了姜文質,他經常去愚園路,你先幹掉他如何?”
姜文質原來是軍統南京區專員,與陳明楚一起叛變投敵、出賣組織。目前在特工總部擔任專員,繼續與軍統作對,被軍統列入了黑名單的。
胡孝民板起臉,嚴肅地說:“嚴隊長!這裡可沒有什麼‘寧一’。”
嚴青山輕輕扇了自己一個嘴巴:“對不住,嘴快了。孝民,算我求求你好不好?”
胡孝民緩緩地說:“陸雨亭可以交給你,姜文質也能給你當下酒菜,但什麼時候動手,必須等我通知,能做到嗎?”
嚴青山啥都好,就是心高氣傲,畢竟一身的本事。要不是他認可胡孝民的謀略,胡孝民的本事也不比他差,恐怕會自行動手。
嚴青山眉開眼笑:“你是長官,一切行動聽指揮,你怎麼說我怎麼做。”
論軍銜,他比胡孝民還高一級,他是中校,胡孝民纔剛剛升爲少校。可論級別,他只是新二組的副組長,必須聽胡孝民的命令。當然,確實是因爲他覺得胡孝民的計劃很精巧,才心甘情願接受胡孝民的指揮。
胡孝民叮囑道:“我們在敵人內部活動,哪怕說錯一句話,都會帶來殺身之禍。以後,‘寧一’、‘長官’這些話,可千萬說不得。”
嚴青山斬釘截鐵地說:“放心,以後就算是沒有外人,也絕對不會再說。”
劉炳元在情報一組,只是走馬觀花的看了看,整個情報一科都知道,範桂榮是胡孝民的人。自己在情報一組放個屁,範桂榮都會告訴胡孝民是臭還是香。
但他還是跟範桂榮約好,中午在滬西大旅館請情報一組和六組的兄弟們吃個飯。晚上如果大家有雅興,可以去伊文泰舞廳,全場消費由他買單。
劉炳元與袁佩瑜碰頭後,纔是真正的老友重逢。看到劉炳元,袁佩瑜領着他到了自己的住所。
袁佩瑜感慨地說:“劉科長,你早點來情報一科就好了。”
他們這些情報一科的老人,在胡孝民來後,處處被打壓排擠。
劉炳元得意地說:“現在來也不晚嘛,上頭已經答應,只要拿到胡孝民的把柄,就會把他撤職查辦。到時候,情報一科就是兄弟們說了算。”
袁佩瑜問:“要什麼樣的把柄呢?”
胡孝民當了情報一科的科長後,先將所有的情報組長對調。這一手很毒,現在情報六組的組員,可不是他的人。就算想跟胡孝民作對,也得小心翼翼。
胡孝民的資歷,不要說跟情報組長比,就算比普通的情報員比,也是不夠格的。但這一手,讓下面的情報組長,對他生出了敬畏之心。
再加上將情報組分區放權,現在的情報組長,相當於小小的情報科長。他們在自己管轄的區域辦事,有很高的自主權。這讓那些情報組長覺得,比原來更受重視。
還有讓各情報組解決經費的事,雖然聽起來很荒唐,可各個情報組都有了來錢的渠道。特別是胡孝民搞的五福公司,更是給他們樹立了榜樣。
範桂榮對轄區的賭場、煙館、舞廳下手,每個月弄到的錢,據說非常可觀。其他情報組,已經在有樣學樣。
如果說這些,都是胡孝民的把柄,恐怕上面並不會將他撤職查辦。
劉炳元問:“在特工總部,什麼樣的罪名,能把人踩到泥潭裡,永遠沒有翻身的機會?”
袁佩瑜已經有些明白劉炳元的意思:“當然是抗日分子了,誰跟他們沾上邊,準沒好下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