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炳元其實也很焦急,如果劉仲英把一切痕跡全部抹掉,還真拿他沒辦法。
劉炳元沉吟着問:“你覺得,劉仲英是不是軍統?”
袁佩瑜篤定地說:“當然,百分之一百!”
劉炳元說道:“咱們直接去上海市民協會,亮明身份,拿到口供後,再向憲兵隊報告。”
如果一定要報告的話,他不希望是胡孝民,也不能是情報處,最好是向憲兵隊報告。有憲兵隊出面,胡孝民就搶不走自己的功勞。
但必須先行動再報告,如果先向憲兵隊報告,又沒他什麼事。
袁佩瑜猶豫道:“這行嗎?”
劉炳元瞪了他一眼:“想翻身嗎?想翻身就得冒險!”
袁佩瑜說:“我們可以先向憲兵隊報告,由他們把人來抓人。”
劉仲英不比一般人,上海市民協會總幹事,這是日本人親自委任的。動這樣的人,不提前跟日本人打招呼,似乎有些不妥。
劉炳元問:“先報告憲兵隊,人抓到憲兵隊後,跟咱們還有關係嗎?”
袁佩瑜想了想,還真是這個道理:“這個……”
劉炳元悠悠地說:“劉仲英跟日本人關係好,到時候他如果反咬一口,說我們誣陷他,我們一無人證二無物證,恐怕出事的怕是我們了。”
袁佩瑜說道:“幹了!”
劉炳元冷聲說:“你讓廖新民集中所有兄弟,今天下午動手。”
劉仲英身邊確實有幾個保鏢,但他不比阿玲,劉仲英的住處跑不了。再說了,他們有特工總部的身份,能輕易進入劉仲英的住處。
廖新民原本就很擔心,死了個兄弟,怎麼向胡孝民交差啊。接到袁佩瑜的通知後,終於稍稍平靜下來。
劉炳元膽大包天,竟然要對劉仲英動手。
胡孝民沉吟道:“下午在上海市民協會動手?劉炳元的膽子,還不是一般的大。”
廖新民說:“他認定劉仲英是軍統,急着想拿到口供。”
胡孝民說道:“你要暗中保護劉仲英,至少,不能讓他們傷及劉仲英的性命。”
站在他現在的位置,只能說這樣的話。事實上,他希望劉炳元能讓劉仲英承認是軍統的身份。從表面證據分析,劉仲英是軍統的可能性確實很高。
下午,劉炳元、廖新民和袁佩瑜等人去了上海市民協會,其他人在外面接應,劉炳元帶着他們兩人拜訪了劉仲英。
得知是特工總部的人來拜訪,劉仲英雖然不高興,但還是見了他們。
“你們怎麼沒完沒了?”劉仲英靠在椅背上,也沒準備請他們坐下的意思。
劉炳元徑直坐到對面的椅子上,冷冷地說:“劉仲英,你的事犯了。”
他手一揮,廖新民和袁佩瑜一左一右走過去,袁佩瑜拿出一副手銬,將劉仲英雙手反扣在椅背後。
劉仲英怒吼道:“你們這是幹什麼?還有沒有王法?我是維新政府的人,是日本人的朋友。”
劉炳元朝袁佩瑜使了個眼色,後者將自己的臭襪子脫了下來,塞到了劉仲英嘴裡。
劉炳元說道:“新民,你去外面守着,任何人不得進來。”
聞着袁佩瑜的臭腳丫子味,劉仲英一陣作嘔,可吐又吐不出來,到了口腔還是得咽回去。有些來不及的,從鼻孔裡噴了出來。
劉炳元點了根菸,冷冷地望着劉仲英。兩人雖都姓劉,可他現在沒有一絲憐憫。他以後能過什麼樣的生活,可以說由劉仲英決定。在銬上劉仲英的這一刻,他就賭上了自己的身家和前程。
此時的劉炳元,不管對方眼中射出何等的怒火,他都視若無睹。他已經沒有退路,只有一個辦法:拿到劉仲英的口供。
只有劉仲英承認替軍統做事,他纔算翻身了。
等煙抽完後,劉炳元將菸頭扔到地上踩熄,輕聲說:“如果你敢再喊叫,就沒這麼客氣了。”
劉仲英氣得渾身顫慄,像篩糠一樣哆嗦着。他怎麼也想不到,嚐嚐特工總部的人,竟然會對這種方式對待自己。
可此時他不能吃眼前虧,只是嗚嗚着點了點頭。
“好好的襪子,被你弄髒了。”袁佩瑜將襪子拉出來,嘆息着說。
“嘔!”
聽到袁佩瑜的話,劉仲英胃裡一陣翻江倒海,將早上吃的東西都吐了出來。辦公室裡頓時瀰漫着一股又酸又腥的味道,非常的不舒服。
劉炳元似乎沒看到,好整以暇地問:“你是什麼時候開始爲軍統做事的?”
劉仲英將嘴裡的污物吐掉後,深呼吸了幾口,緩緩地說:“我從來沒替軍統做過事,抗戰前我就替日本人做事,現在也是。你要不信,可以給日本領事館打電話。”
劉炳元又拿出根菸,含在嘴上,一邊劃燃火柴一邊說:“你之前確實是替日本人做事,但上次收到軍統的信後,你就被啓用了。軍統很快派來聯絡員,你的太太黃女士擔任你的交通員,由她負責轉交情報,我說對了嗎?”
劉仲英怒極而笑:“哈哈,太可笑了。我太太平常也就喜歡打打麻將,從不過來政治,更不會做特務工作。”
劉炳元冷笑道:“不要以爲你太太能跑掉,告訴你吧,她已經在我們手裡。”
劉仲英淡淡地說:“我太太只是和朋友去香港玩幾天,根本不是逃跑。她如果真在你們手裡,請你們馬上放人,否則,我會向清水董三先生報告。”
劉炳元將槍拿出來,擺到桌上,槍口對着劉仲英,冷冷地說:“看來你是敬酒不吃吃罰酒。”
劉仲英突然說:“我能打個電話嗎?”
他問心無愧,只要有日本人在場,纔不害怕特工總部的調查。
劉炳元搖了搖頭:“不行!”
劉仲英正要說話,突然,外面傳來一陣嘈雜的吵鬧聲。
門口的廖新民迅速進來:“劉仲英的保鏢與我們的人吵起來了。”
劉炳元走到窗口,看到上海市民協會的大門,圍了好些人,他蹙着眉頭說:“怎麼搞的?”
廖新民還沒說話,門口的衝突似乎開始升級,一羣人朝着裡面涌來。
“砰砰!”
驀然,人羣中有人開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