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炳元詳細問了秦修德被跟蹤的情況,得知他是與張守白接完頭後,才被跟蹤,心裡更是吃驚。秦修德這個蠢材,不是被軍統發現了吧?
劉炳元安慰道:“這幾天你不要再與張守白聯繫,沒有命令不要離開76號。”
秦修德得知不用再與張守白聯繫,大大鬆了口氣:“是。”
劉炳元隨後去了對面的梅機關,向秋田俊夫報告此事。
劉炳元一臉慚愧地說:“秋田君,我用人不當,秦修德與張守白接頭,可能引起了軍統的懷疑。”
張守白是他擔任科長之後,接手的第一個案子。秋田俊夫雄心勃勃,他也想借張守白,爲偵破軍統的電訊系統貢獻自己的力量。
秋田俊夫不動聲色地問:“秦修德回來前,甩掉了尾巴嗎?”
劉炳元篤定地說:“甩掉了。”
秋田俊夫問:“秦修德有沒有明顯的體貌特徵?”
劉炳元臉色一變:“他鑲了顆金牙。”
金牙雖好,有的時候卻會致命。
秋田俊夫低聲咆哮道:“八嘎!”
一個特工最不該有的,就是能讓人一眼就記住的特徵。特別是搞外勤的特工,有明顯的特徵,第一時間就會剔除。
劉炳元身爲情報科長,怎麼能犯如此低級的錯誤呢?他厭惡地看了劉炳元一眼,目光似乎要把他生吞活剝。
劉炳元縮了縮脖子,聲音也低了:“秋田先生,此事該怎麼辦?”
秋田俊夫臉上露出猙獰之情:“讓秦修德消失,永遠的消失。”
誰能想到,表面像個謙謙君子的秋田俊夫,僅僅因爲秦修德被跟蹤,就能要了他的命呢?“永遠的消失”,一般來說只有一個結果:種荷花。
秋田俊夫望着劉炳元離去的背影,目光中似乎要噴出火來。如果不是他需要劉炳元,這次會連劉炳元一起除掉。
劉炳元走後,秋田俊夫去了中島信一的辦公室,向他報告此事。
秋田俊夫雙手緊握成一個拳頭,一副恨鐵不成鋼的口吻:“中島大尉,秋田此次犯了不可饒恕的錯誤。低劣的中國人,永遠辦不好一件事。”
中島信一問:“秦修德的暴露,會不會影響移花接木計劃?”
他對秋田俊夫提出的這個計劃也很有興趣,如果能在軍統的電訊系統安插一批己方的諜報人員,以後軍統的電訊網絡盡在自己手裡。
秋田俊夫說道:“應該不會,張守白沒提供實質性情報,我們也沒有其他行動。只要張守白不承認,哪怕軍統對他懷疑,也沒有證據。”
張守白除了自白書,以及領了津貼外,並沒有出賣軍統任何情報。就算軍統有關係秦修德的身份,張守白也有一百個理由解釋。
中島信一叮囑道:“那就好。劉炳元是你提議當科長的,秦修德也是你提議當情報組副組長的,秦修德出了事,你要引起警惕,劉炳元不能再出事了。”
秋田俊夫點了點頭,說:“我會多盯着劉炳元。”
中島信一緩緩地說:“其實,就算你提拔了劉炳元,也不應該疏遠胡孝民,他在情報處根深蒂固,與特工總部的人關係也處得很好。”
秋田俊夫搖了搖頭:“胡孝民能力一般,在情報一科隻手遮天,先晾晾他再說。”
他當然知道情報處當以陸實聲和胡孝民爲主,但他得讓陸實聲和胡孝民知道,情報處不是他們說了算,自己隨後提拔一個人,就能取而代之。
劉炳元用錯了秦修德,但能力還是有的。只要把張守白用好,輸送幾批人進軍統電訊系統後,再想辦法把軍統上海區一網打盡。
劉炳元回到情報一科後,把廖新民叫到了辦公室。讓秦修德“永遠的消失”,只能交給廖新民去辦。
劉炳元看到廖新民進來後,馬上從辦公桌後面走了出來,領着廖新民坐到沙發上,親切地說:“新民,過來坐。”
廖新民受寵若驚:“科長,沒出什麼事吧?”
劉炳元沉吟道:“你是自己人,我就直話直說。有件事,想來想去只有交給你去辦我才放心。”
廖新民驚詫地說:“什麼事?”
劉炳元低聲說:“秋田俊夫的命令,讓秦修德永遠消失。”
廖新民吃驚地說:“永遠消失?秦修德不是……自己人嗎?”
劉炳元冷冷地說:“他可不是自己人,秦修德是柳娜梅的人,這次給他一個任務,讓人發現了身份。不除掉他,會有天大的麻煩。”
廖新民馬上說道:“我是科長的人,科長說啥我做啥,只要科長一句話,秦修德就見不到明天的太陽了。”
劉炳元拍了拍廖新民的肩膀,笑着說:“我就知道沒有看錯你。”
廖新民說道:“這件事我會親自處理好的。”
劉炳元問:“你準備用什麼方式?”
廖新民想了想說道:“毒殺,晚上請他喝酒。”
劉炳元點了點頭:“這是好辦法,記得把屍體處理好,對外宣佈他出了外勤,短期內不會回來。”
廖新民離開後,也不好去胡孝民的辦公室。他離開76號後,給胡孝民辦公室打了個電話,兩人約好在外找個地方見面。
一個小時之後,兩人在法租界霞飛路上找了間小酒館碰頭。
廖新民見到胡孝民後,低聲說:“處座,劉炳元想弄死秦修德。”
胡孝民“詫異”地說:“爲什麼?”
真正想弄死秦修德的,其實是許均鶴。胡孝民不能借軍統之手除掉秦修德,否則許均鶴事後會懷疑。
也不能讓秦修德死得莫名其妙,劉炳元和秋田俊夫會懷疑。
最好的辦法,讓秦修德死在日本人或劉炳元手裡。讓情報小組反跟蹤秦修德,並故意驚動他,果然,秦修德慌張回到情報一科後,給自己敲響了喪鐘。
廖新民說:“聽說是秋田俊夫的命令,應該是秦修德出了什麼意外,我也沒敢多問。”
胡孝民點了點頭:“你做得很對,按照劉炳元指令動手就是,秦修德這種從中共過來的人,死也就死了。”
廖新民說道:“我晚上準備請秦修德喝酒,待他喝高之後毒殺他,再扔進黃浦江種荷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