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柳娜梅登船,範桂榮也想跟着上去。他的人佈置在外白渡橋周圍,船上才應該是重中之重。然而,範桂榮的舉動,卻被柳娜梅制止。
柳娜梅叮囑道:“你們目標太大,我一個人上去就可以,免得打草驚蛇。船開走一個小時後,你們再收隊,如有可疑人員帶回情報處審訊。”
她一個人單槍匹馬,就敢帶着電臺去重慶潛伏,現在只是上船,況且到青龍港後,憲兵隊有人接應,她還要帶人幹什麼?
範桂榮猶豫道:“可是……”
柳娜梅正色道:“不要可是了,沒問題的,你們跟着上來只會壞事。”
她特意化了裝的,一副村婦的打扮,用塊粗布包着頭,外形看着一點都不像特務。
範桂榮無奈地說:“好吧。”
胡孝民的命令,是全力配合柳娜梅,服從她的命令,聽從她的指揮。既然她不讓登船,那不上去就是。
柳娜梅提着一個包袱,踏着小碎步,“怯生生”地上了船。船艙裡是一排一排的座位,她也不去找陳佐成,在角落裡坐了下來,抱着包袱,靠着船艙,不時驚慌地張望着四周一下,又迅速低着頭。
柳娜梅在觀察陳佐成,以及尋找他可能的同夥。一個交通員,會帶五六個,甚至十來個人走這條線。他們這些人一個跟一個,像串糖葫蘆似的。
船開之後,船艙的燈也關閉,除了門口有個幽暗的燈光後,船艙一片漆黑。快半夜時,柳娜梅感覺身邊多了一個人,藉着昏暗的光線,她看清正是陳佐成。
柳娜梅順勢靠了過去,船上馬達的轟鳴聲,外面的風浪聲,能很好的掩蓋他們的說話聲。況且,他們靠得很近,就算是前後排座位的人,也聽不見他們在說什麼。
陳佐成在柳娜梅的耳邊輕聲問:“你帶了幾個人?”
柳娜梅吐氣如蘭,在陳佐成耳邊說話時,故意靠得很近,嘴脣碰到了他的耳垂:“就我一個,你們有多少人?”
陳佐成察覺到了異樣,全身一個激靈,身體突然變得僵硬。
陳佐成輕聲說:“四個人。”
柳娜梅詫異地說:“我怎麼沒注意?”
陳佐成悄聲說:“他們就在你後面。”
柳娜梅大驚失色,剛要說話,發現雙手被陳佐成扣住。而身後突然冒出一塊手帕,突然捂住她的口鼻。柳娜梅聞到了一股熟悉的味道,她想掙扎,但身後的人力氣很大。而旁邊的陳佐成,也死死地扣住她的手腕,她絲毫動彈不得。
柳娜梅眼中滿是驚恐和疑惑,她似乎明白了什麼,卻又更糊塗了。陳佐怎麼成了共產黨的人?他跟自己發生了男女關係,共產黨能容得下他?他老婆華蒙梅能容得下他?
可現在,這些都不重要了。幾秒鐘後,她感覺眼皮越來越重,很快就昏迷。
範桂榮在客輪開走一個小時後,帶隊撤離。回到特工總部後,給胡孝民家裡打了個電話,向他報告外白渡橋的情況。
他是胡孝民的人,這一點到哪裡都不會改變。只有緊跟胡孝民,他纔有未來。
胡孝民問:“你看着柳處長上了船沒有?”
劉堯要“了結”柳娜梅的事情,他並不知道詳情。但他知道,只要柳娜梅上了客輪,就凶多吉少。
我黨一般不惹事,但也不怕事。如果柳娜梅步步緊逼,最終的結果是自掘墳墓。
範桂榮說道:“上去了。”
他擅長盯梢,眼睛是很厲害的。如果這一點都做不到,目標跑了都不知道。
胡孝民有些不滿地說:“爲何不派人跟着?”
範桂榮連忙解釋道:“柳處長不讓跟。”
胡孝民不滿地說:“你啊,柳處長不讓跟,你就真的不跟了?你想過沒有,如果她在船上遇到危險怎麼辦?一個女的,孤身一人在船上待一個晚上,能讓人放心嗎?算了算了,你也辛苦了,早點回去休息吧。”
船已經開走一個多小時,不管是誰都追不回來。這個時候,對柳娜梅的安全表示擔憂,時機非常合適。
顧慧英等胡孝民掛了電話後,從臥室披着衣服走了出來:“怎麼啦?”
胡孝民一臉擔憂地說:“柳娜梅沒帶人,就上了去青龍港的客船。這要是路上出了什麼事,那可怎麼辦?”
顧慧英安慰道:“柳處長能獨闖重慶的龍潭虎穴,坐船去青龍港算得了什麼?那條船上,都是普通老百姓,難道說,柳處長連普通老百姓都不如?”
她心裡清楚,胡孝民這麼說,一定有其用意。或許,柳娜梅今天晚上會出意外。又或許,柳娜梅真會有危險。
不管如何,這一切都與胡孝民脫不了干係。
胡孝民不說,她也不好多問。想必,明天就會有結果,也能再次見識胡孝民的手段。
胡孝民自嘲地笑了笑:“這倒也是,我可能太緊張了,睡覺吧。”
胡孝民躺在地板上,很快就進入夢鄉。而在牀上的顧慧英,反倒難以入眠。她在想着,胡孝民會用什麼手段阻止柳娜梅的計劃呢?
他待在家裡,又是怎麼遙控船上的一切呢?
還有,胡孝民平常不是在情報處,就是在九風茶樓,他是怎麼與地下黨聯絡的?除了地下黨的身份,胡孝民會不會還有其他身份?
胡孝民上車時,看了顧慧英一眼,發現她雙眼通紅,還有黑眼圈,隨口問了一句:“昨晚好像沒睡好?”
柳娜梅是破壞我黨的地下交通線,顧慧英自然會很關切,或許她昨晚在爲地下交通員的安全擔憂,又或者是擔心柳娜梅破壞我黨的交通線。
顧慧英說道:“我也擔心柳處長的安全,總覺得眼皮跳得厲害。”
胡孝民微笑着說道:“她見慣了大風大浪,我們是杞人憂天。”
然而,到情報處後,胡孝民接到了一個壞消息:柳娜梅失蹤!
渡邊義雄帶着憲兵隊的人,在青龍港張網以待,可等到所有人下船,他都沒見到柳娜梅。一怒之下,渡邊義雄把全船的人都扣押。
胡孝民馬上把範桂榮叫來,再次向他了解昨晚在外白渡橋的情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