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孝民是在幾天後,才收到馮五轉來的情報,知道顧慧英幫着買了九臺車牀。連同另外購買的一些軍用物資,一起運出了上海
耿生炳門路確實廣,地下黨的貨物,直接用日商電訊株式會社的車運走的,當然,不是用這個會社的名義,而是花錢請的那個司機,晚上加個班,打着電訊株式會社的名義,運到楊樹浦陳家港秘密裝船。
最牛逼的是,裝着這些走私貨的船,由日本憲兵的汽艇牽引,拖出吳淞口。只要出了吳淞口,就已經擺脫了海關的檢查,暢行無阻一路順風到了鴨窩沙島。到了鴨窩沙,就是我們的地盤了,先回蘇中,至於哪些要運到蘇北,哪些留在蘇中,就由軍工部門分配了。
將手裡的情報燒掉後,胡孝民點了根菸。顧慧英的表現,可以說無懈可擊。就算是與她朝夕相處的胡孝民,也看不出絲毫破綻。
顧慧英行動時,中統那邊沒有任何動靜。76號和憲兵隊、梅機關,也都沒收到這方面的情報。否則,憲兵隊的汽艇,絕不會幫着耿生炳把船舶拖出吳淞口。
同時,上級還告訴胡孝民一件事,新四軍軍工部,想在上海成立一家公司,方便公開採購物資。同時,也可以通過合法的辦理報關手續,無需再通過耿生炳。
耿生炳的走私關係還保留,但只應急。一次收取貨物總額的兩成作爲運費,偶爾一二次重要的軍用物資還是可以的,長此以往,新四軍的軍費吃不消。
這家公司對顧慧英保密,但可讓她參加一些物資採購。比如說藥品、顏料、布匹,既是爲了考察她,也可借用她的身份。畢竟,顧慧英家裡就是開紡織廠的,在布匹和顏料方面,她有先天優勢。
胡孝民給組織提了個建議,既然要開公司,那就搞個合股公司,動員幾個上海有名望,同情中共的知名人士,開在大馬路最熱鬧的地方。公司的人員,儘量不要是上海地下黨和新四軍的人。
這家公司,只以採購物資爲主,完成任務後即撤離,公司到時也會關閉,不給敵人留下追查的線索。
幾天之後,在大馬路浙江路口,新成立了一家振業貿易公司,公司有幾個股東,經理叫楊志義,是上海地下黨的同志。
振業貿易公司有不少本地人,但也有上海地下黨的同志,還有從根據地來的同志。秘密工作在江蘇旅館談,正常工作在振業貿易公司搞。
顧慧英並不知道地下黨已經成立了振業貿易公司,她接到賀佐臨轉來的新任務:打探採購藥品、布匹、顏料、五金的渠道。
布匹和顏料,她從顧志仁那裡就能探聽不少消息。如果不行的話,還可以到上海紡織工業協會打探。只不過,顧慧英需要露面的次數就多了,經常要請假。
對此,胡孝民自然是大力支持。顧慧英每天只要上半天班就可以了,其他時間自由活動,當然,名義上她執行“特別任務”,知情人會知道,她其實是購物、逛街、做頭髮,甚至是打麻將。
湯伯蓀接到一個任務,在新二組尋找與程蔚君有交集的人,比如同學、同鄉、一起共過事的同志。同時,餘升龍還給了他一個名單,先從這裡面尋找。
接到任務時,湯伯蓀莫名其妙,餘組長這是要幹什麼?程蔚君是三大隊的人,與新二組有什麼關係?他已經叛變,要除掉的話,讓盧義剛的行動小組動手就是。
不解歸不解,餘升龍的命令還是要執行。新二組雖然換了組長,湯伯蓀覺得,這位湯伯蓀與原來的馬寧一不相伯仲,兩人都稱得上心思縝密,行事謹慎,計劃周詳,做事的風格也極爲相似。
如果不是換了名字,他簡直會懷疑,餘升龍就是馬寧一,根本就沒換人。
在餘升龍給的名單裡,湯伯蓀逐一排查,還真找到了一個叫吳順佳的。他與程蔚君是老鄉,兩人一起參加的軍統,程蔚君到三大隊,吳順佳到了新二組。自那之後,兩人就很少聯繫。
湯伯蓀知道餘升龍是個心細如髮之人,將吳順佳的檔案,詳細抄寫了一份交給交通。
到目前爲止,湯伯蓀從未與餘升龍見過面。他知道,這對雙方都有好處。然而,每次接到餘升龍的命令,他都忍不住好奇,餘升龍到底是個什麼樣的人啊。
在湯伯蓀的想象中,餘升龍應該是一位相貌堂堂一表人才,精明幹練、擅長交際之人。湯伯蓀相信,餘升龍一定有一個公開的掩護身份。甚至,這個身份經常會與日僞打交道。否則,餘升龍的情報不會這麼準確。
程蔚君投誠後,除了養傷,就只有一件事,勸降吳成傑。然而,吳成傑不比程蔚君,他堅貞不屈,程蔚君好話說盡,換來的只是無盡的羞辱。
最終,程蔚君親自對吳成傑用刑。
程蔚君把在憲兵隊遭受的一切,都施加在吳成傑身上。他自己成了叛徒,也希望吳成傑也能成爲叛徒。這樣的話,他的心理就沒那麼大的負罪感。
程蔚君認爲,吳成傑也會受不了,可是,不管他怎麼折磨,吳成傑就是不軟化。只要有機會,就對他破口大罵。如果程蔚君靠近,不是對他咬就是往他身上吐痰。
程蔚君沒有胡孝民這麼好的身手,第一次靠近吳成傑時,就中招了,臉上一口膿痰。也就是從那次開始,程蔚君才決定對吳成傑來狠的。
諸福鳴看到程蔚君,把他叫過去,很不客氣地說:“吳成傑招了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