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胡孝民的話,焦一誠肺都氣炸了。一個人可以無恥,但不能無恥到這個地步吧?沈愛平是胡孝民安排的人,他帶着五萬美元走了,竟然還找自己要人,要臉嗎?
焦一誠冷冷地說:“胡處長,既然要開誠佈公,就要拿出誠意。沈愛平是你的人,爲何找我要人?”
胡孝民吸了口煙,整理了一下自己的思路:“不錯,沈愛平確實是我安排的人。但這件事不能怪我,當初放章詳慶的時候,我們就有約定,以後潛伏組不得與特工總部作對,你們可以行動,但一切行動要在我們的監管下。魏生凡來上海,你沒有向我報備吧?”
焦一誠兀自辯解道:“魏生凡還沒上任,我怎麼報備?”
胡孝民淡淡地說:“可你接到了重慶的電報,如果我們沒破譯這份電報,想必你永遠都不會說吧?既然你不仁,何必怪我不義?”
當初他們有過君子協議的,中統在上海可以從事不針對南京汪即卿政府和日本的行動。重慶方面有任何安排,都要提前通個氣。
焦一誠激動地說:“你抓了魏生凡,拿了我三十根金條,抹了顧慧英支的錢,卻給我一個假冒的魏生凡,還拿走了我部五萬美元的經費,這也太過分了吧?”
胡孝民還真是陰險狡詐、卑鄙無恥,爲了營救魏生凡,他當時是下了血本的。三十根大黃魚,胡孝民還不滿足,還塞給一個假的魏生凡,毫無誠信可言,比小人還小人。
胡孝民伸手,攔住焦一誠的話:“等等,我什麼時候拿了你五萬美元了?沈愛平說要查潛伏組的賬目,你把賬本給了他。說好第二天送錢的,我去久安裡時,只看到沈愛平的屍體,可沒看到什麼五萬美元。”
焦一誠大吃一驚:“什麼?沈愛平死了?”
胡孝民淡淡地說:“原本我以爲,你是發現了沈愛平的身份,纔將他除掉。現在看來,你是爲了那五萬美元啊。老焦啊老焦,你做事不夠謹慎,人殺了,錢也拿走了,爲何要把賬本留下呢?我看了看,這一年多,你可沒少吞錢。”
焦一誠解釋道:“沈愛平不是我殺的,我都不知道他已經死了。至於五萬美元,是我親自送到久安裡的,整整一皮箱的錢。至於賬本,我問心無愧,還請把賬本還給我。”
沈愛平是胡孝民的人,賬本落到他手裡也正常。只不過,想從賬本上看出他貪污,怕是比較難。除非一筆一筆的核查。
胡孝民反脣相譏:“問心無愧?營救魏生凡,我只收了你三十根大黃魚,結果你的賬本上寫了四十根。多出來的十根,是不是要補給我?上次我只拿了你兩千美元,二十根小黃魚,你賬本上寫着五千美元,五十根小黃魚。這種障眼法應付你的上級沒問題,但瞞得過我麼?老焦,你可以嘛,人家是雁過拔毛,你是直接把翅膀砍了下來。”
焦一誠這纔想到,胡孝民是當事人,自己的賬雖做平了,可關於胡孝民的賬目,他一看就有問題。
焦一誠不再解釋,再解釋就變成事實了。他轉移話題:“當時我都不知道沈愛平的真正身份,又怎麼會爲了五萬美元殺人呢?”
胡孝民冷笑道:“五萬美元不要說殺一個人,就是殺十個人、一百個人都綽綽有餘。”
亂世人命如草芥,一個饅頭都能引發慘案,不要說足夠讓人三輩子生活富足的財富了。
焦一誠辯解道:“我沒殺他,也沒拿錢,你不要倒打一耙。”
胡孝民一臉的懊悔,誇張地喊道:“一皮箱的錢,誰都會動心。你是貪夠了,保不住其他人動了壞心眼。五萬美元,我都眼紅,這本是我的錢了啊。”
看着胡孝民張着嘴,恨不得給自己一巴掌的神情,焦一誠猶豫了。如果胡孝民沒拿錢,那誰拿走了呢?
沈愛平是胡孝民的人,錢都給了胡孝民,他沒必要殺人。畢竟,以胡孝民的無恥,這種事他會承認的。錢只要到了胡孝民手裡,別想再拿出來了。
焦一誠問:“沈愛平真死了?”
胡孝民信誓旦旦地說:“我說過,今天是開誠佈公,絕無虛言。”
如果說假話會遭天打雷劈的話,估計胡孝民已經被劈成了焦炭。
焦一誠沒再追問,他沒懷疑胡孝民,正如胡孝民所說,錢到了沈愛平手裡,等於到了胡孝民手裡。他卻沒想到,胡孝民想獨吞這筆錢,親手除掉了沈愛平。
“魏生凡呢?”
胡孝民隨口說道:“死了。你們殺了沈愛平,留着他還有什麼意義?”
焦一誠不解地問:“他既然與你合作了,爲何還要殺他?”
胡孝民苦笑着說:“如果他合作,何必找沈愛平呢?”
焦一誠喃喃地說:“原來是我錯怪了他。”
胡孝民嘆息着說:“老焦,整件事從頭至尾,你都已經清楚了。說句良心話,是你們先違反約定,我再抓捕魏生凡。如果你提前通氣,再給我送幾根金條,事情也不至於不可收拾。”
焦一誠不滿地說:“這件事跟我有什麼關係?”
胡孝民又掏出煙,點着後,意味深長地說:“沈愛平死在久安裡,錢也是在久安裡被人搶走的,殺人奪財,這件事怕與你脫不了干係。沈愛平不死,魏生凡也不會死。可以說,整件事你纔是始作俑者。五萬美元是不是你拿的,我不知道,也不作惡意的揣測,就算是對朋友的信任。只是,這次你怕是難過關了,重慶的特派員到了吧?”
焦一誠語氣中帶着滿滿的怨恨:“你要是不把我貪污的事彙報給重慶,能有現在的事嗎?還好,沈愛平的事查清了。”
焦一誠說道:“沈愛平的事可沒查清,他是死在誰手裡,五萬美元去了哪裡?如果我是特派員,肯定會認爲是你殺了沈愛平。他掌握着你貪污的證據,手裡又有五萬美元的經費,於情於理,你都有理由殺人。”
焦一誠氣憤地說:“血口噴人!”
胡孝民緩緩地說:“爲今之計,你只有與我再合作一次,作爲朋友,我也不想讓你出事。”
ps:今天918,不忘血恥,加更紀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