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士爭鬥,不歸戒律。
雖然這是條衆所周知的準則,但大多時候,行事還要注意些分寸。你在荒郊野外殺人奪寶,殺了也就殺了,可這是大庭廣衆,就有點囂張跋扈了。
宋祁連手都沒動,秒殺了五名渣渣,緊跟着,從席中蹭蹭蹭又躍出幾位,喝道:“宋祁連,你竟敢殺我同門,今日你我不死不休!”
王魚臉上也掛不住,道:“宋長老,你未免也太不給藥王門臉面了。”
一時間,衆人齊聲指責,另有幾家門派上前訓斥,形勢大爲不妙。十九妹見狀,捂着嘴悄悄一樂,秋波流轉,似毫不在意。
“哼,我殺的都是散發教教衆,門派私鬥,與外人何干?”
宋祁連更是不怵,朗聲道:“還是說,你們要爲其撐腰,與我血傳玉皇派全面開戰?”
嗯?
大家一怔,下意識往場中一掃,果然,死掉的幾個都是巴蜀散發教的弟子。聽聞該教與玉皇派近來斗的不亦樂乎,宋某人這是找茬子,當場羞辱了。
這邊想着,只見宋祁連氣勢收斂,拱手道:“門派私怨,本不應牽扯諸位。在下冒然出手,擾了各位清靜,請多包涵。王老修行,恕罪恕罪!”
說完,又特意向王魚深施一禮。
“……”
氣氛頓時十分微妙,這一番做派下來,旁人都懶得多事,各自回座。
王魚咳了兩聲,頗爲糾結,血傳玉皇派勢頭正盛,眼瞅着就要成爲巴蜀最牛逼的民間法派,萬不能得罪。
念頭一轉,順着坡就下了驢,“無妨無妨,倒是久聞宋長老劍訣精妙,今日一見,果然盛名不虛。”
“蛇鼠一窩,我散發教定不會放過你們!”
剩下的幾個弟子不幹了,可又打不過,只能放幾句狠話,擡着屍體遁走。宋祁連沒再理會,悠哉悠哉的品了口茶,嫺熟的與套近乎的各方勢力寒暄。
坐在人羣中,絲毫不顯的白歆文見了,不由又多出幾分忌憚:此人心思狠辣周全,不可輕視。
說起這白歆文,境遇也很奇妙。
龍秋下山遊歷,遇白家家破人亡,只餘一子,便教他隱世清修。這孩子本來性情陰暗,非常不討喜,但爲了學《九序心法》,生生改了人格,越來越穩,越來越淡。
現已是先天圓滿,看上去清和高遠,內秀文雅,一派古代文士的氣質。他修到先天后,便在冀中開山立派,名頭不小。
再說這場中,小風波很快平息,衆人又等了片刻,終聽外面傳來兩聲:
“鳳凰山榮直到!”
“齊雲徐子瑛到!”
話音方落,一男一女並肩而入,男的三十來歲,女的二十多,皆是半步人仙后期三階二重大圓滿。
氣氛瞬間熱鬧起來,一波一波的賓客見禮,客套寒暄,彷彿什麼事情都沒發生過。有部分不知道的,也低聲詢問,遂有旁人告知。
“那榮直是玄天真傳,精外丹術,堪稱年輕一輩煉丹第一人!”
“徐子瑛雖是下院弟子,實力卻能排進上院中游,一手符籙出神入化,不可小覷。”
有正經解說的,還有插科打諢的:
“湖人總冠軍!”
“華帝退錢了!”
“滾滾滾!”
約莫小半個時辰,現場才重新安穩。王魚對二人的到來很滿意,確切的說,是對他們的地位很滿意,自覺有排面,遂道:“既然客人到齊,我也不賣關子,請上三柄劍器!”
說着,就見十幾人護持着三個長形玉盒,快步上臺。
千人目光都釘在那盒子身上,隨着蓋子打開,刷!三道截然不同的劍氣肆無忌憚的釋放出來。廳內的溫度劇烈變化,雲氣飄忽,光彩映在牆壁上變幻莫測。
第一柄,通身青碧,沒有護手,劍身窄且長,體型也小巧一些。與其說是劍,倒不如是一根長刺。
第二柄,古拙簡樸,沒有半點修飾,但通身上下都透着一股肅殺蕭索之意。
第三柄最顯眼,竟是淡淡的粉紅色,劍身似乎纏繞着古怪雲氣,瑰奇幻妙,很有小女兒家的特徵。
“……”
三劍齊出,所有人都瞪大了眼睛,恨不得搶在手裡細細把玩。即便自己用不了,但珍貴啊,牛逼啊,收藏癖是每個人都有的。
榮直跟徐子瑛對視一眼,很明顯,一柄是碧霄扶搖劍,一柄是寒月分光劍。雖然以龍秋和白雲生的境界未必需要,但還得爭取一下,傳給後人也是好的。
直至此刻,橫跨二十年的遊仙遺寶,終於全部找到。只剩國家收藏的兩把沒有露面,不過也無所謂,因爲沒有劍訣配套。
“王掌門,那柄粉紅的是什麼劍,能不能講解一二?”
正此時,底下有人詢問。
王魚捋了捋鬍子,笑道:“有名門高足在此,我就不班門弄斧了,二位,可否給大家開開眼界?”
榮直不好出風頭,做了個請的姿勢。
徐子瑛也不客氣,上臺手腕一翻,抽出那柄怪劍,道:“遊仙派鑄劍有七,赤陽、寒月、碧霄、黑水、丹霞、白霧、紫電,這柄便是丹霞劍。
應虹霓雲霞之氣,光華燦爛,似真似幻,直斬神魂!”
戧!
她法力灌注,纏繞着的雲氣嗖地散開,瀰漫全場。
她不修劍訣,只憑靈氣催動,效果微弱,但即便如此,衆人也激靈靈一抖,彷彿被刺探到了神魂深處。
而隨着徐子瑛收劍,霞光一散,又是風平浪靜。
待她落座,王魚又上臺道:“三劍在此,哪位有意,明日可來門中與我詳談。”
“……”
談到錢財的正經事,就不那麼熱烈了。
十足的雞肋,不想花大價錢買回去當裝飾品。何況鳳凰山、道院志在必得,也不願與其爭搶。
王魚見衆人神色,頓時尷尬,藥王門家底薄啊,好容易踩了坨狗屎,想兌現救濟救濟,誰知還不太頂用。
他心中無奈,正想宣佈散場,忽然底下響起一聲,“不用等到明日,我中意那柄丹霞劍,老修行能否割愛?”
說着,宋祁連竟然上了臺,湊到王魚耳邊,報了個難以拒絕的價碼。
王魚又驚又喜,當即道:“宋長老喜歡,拿去便是!”
“多謝!”
宋祁連反手抽出丹霞劍,輕輕一彈,劍嘯龍吟,千人矚目。
他特喜歡這種感覺,經常在尺度之內,去做一些貌似張狂的事情,以獲取這般享受。現在也一樣,他沒立刻下臺,而是對着榮直和徐子瑛拱拱手,道:
“世人皆知,劍修得遇對手,方能更上一步。在下練劍十餘載,已入瓶頸,今天難得一會,有個不情之請。哪位成人之美,能與我一戰?”
轟!
吃瓜羣衆瞬間沸騰,哎呀今天沒白來,高潮一波連着一波。當即有人高喊:“盛事難得,錦上添花,我等也有眼福了!”
“就是就是,不虛此行啊!”
廳堂內喧如鼎沸,人聲吵嚷,又齊齊盯着最前方的兩張座椅。人心所向,人心所向,通常這個時候,一般都會應景點頭。
結果徐子瑛刷的站起來,一改和善,冷哼道:“跟我們比鬥?你還不配!”
(晚上還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