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是我。嗯……好的。是……好,再見。”
掛掉電話,延柒夏回頭,注視着剛從臺上下來的我們,表情很平靜,卻感覺平靜得怪異。
最近我們對工作都有些心不在焉,或許是因爲戀愛了,就沒那麼多精力放在工作上了。所以,我決定退出。這當然得先向她提出。
我正準備開口,貰五寒卻先我一步,“夏,以後,我不會再登臺演出了。”語氣很是平淡,似乎只是在談論生活小事。要知道,他可是風靡萬千少女的超級明星呢,每天有多少女孩子對着他的海報、照片發花癡,每次他出場都勢必會引發多重尖叫的浪潮,連天上的鳥兒都不敢從這裡飛過。這樣光芒四射的他要是退出舞臺,該有多少癡人傷心欲絕?寒,你是,爲了我嗎?
柒夏似乎早已料到,精緻的妝容上看不出一絲情緒,“隨你便。我也不能夠勉強你,不是嗎?”
我也趕緊開口:“柒夏,我也……”
“哦對了,音燦,你過來一下,我有事要單獨和你說。”她轉身,美麗的金色長卷發隨着她的步伐。優雅的在空氣中微微輕盈的飄動。整個人宛如是在晨曦中飛舞的精靈一般脫俗,曼妙卻不可觸碰。
我呆站在原地,愣了愣神,才趕緊快步跟上去。身後,五寒默然離開,越行越遠。
“有什麼事這麼神秘,非要單獨和我說的?”走進一個陌生的房間,我半開着玩笑,疑惑的問。柒夏沒有回答我。但在下一秒,我的瞳孔忍不住睜大了,死死的瞪着房間裡的那個少年,驚訝的不能自已,簡直難以言語:“你,你不是……”
少年聞聲扭頭,我於是看見了他的臉,臉上已無血色。
澄澈卻空洞的眸子,迅速捕捉我的身影,原本毫無表情的臉上,竟扯出了一抹比冰塊還要冰冷還要陰森的僵硬笑容:“寵音燦,你可真令我好找。你以爲,你真的躲得了嗎?”
強忍住肌肉的抽搐感,我迫使自己直視他,聲音卻還是不由自主的變得乾澀無比:“是…是父王讓你來的?真難得,你琰藍原來也會服從命令……”
“我可不是因爲命令纔來的,這是我自己的意願。”他笑容的弧度逐漸拉大,露出白森森的皓齒,“你現在,必須跟我走。”
我下意識地別過臉去,看見帶我進來的柒夏,她正恭敬而畏懼的半跪着,沉默不語,低着頭。她的臉被披散下來的金髮所遮掩,我看不清她此刻的神情,只覺得,心中冰冷異常,對她很是失望。
琰藍沒有等我的迴應,徑直走過來,鉗住了我的手腕,空洞的眼眸此刻正映出我無助的身影,“別指望別人了,你無法違抗。呵,其實你驚恐的樣子,還有幾分可愛……”他毫無感情的淡然說着。忽然手腕處傳來一陣撕裂般的疼痛,我才發覺我們已進入時空之門。莫名的、壓抑的絕望、恐懼感猛然襲向心口,我眼前一黑,失去了意識。
……
諸葛琰藍,周寧宮之主,也就是四宮四大臣之一。他不是個好說話的人,甚至連父王也要對他敬畏三分。我知道,我落在他手裡,遠比落在父王手裡更要悲慘。他似乎看不慣我很多年了,並且深不可測的思想,更令人難猜他想要做什麼。總之,我算是全無反抗之力了。
……
室外,隱隱傳來說話聲。
“藍,他已經到手了?”
“咲,這件事不需你插手,我自會處理。”
“零王那邊……”
“我能應付。”
“……那,祝你好運?”
“當然。不送。”……
他口中的“咲”,應該是四宮之一——維金宮之主赫連琴咲。很明顯,我回到天界的事情,父王還不知情。
很快門開了。許久未見的天界陽光斜斜地灑落進屋內空間,我卻感覺不到一絲暖意。
“醒了?堂堂長公主居然如此膽小,令我自愧不如吶!”有些張狂的冷嘲笑聲,隨着他的走近,越發清晰。
“哼,琰藍,有什麼什麼話你就直說!若是你想對我不利,父王不會坐視不管的!”我被緊捆着,不能動彈。我現在,只是在虛張聲勢而已。
琰藍不以爲意的笑笑,那張冷峻得可以迷死天界所有青年女子的臉,此刻帶給我的唯一感受,是冷漠,是不摻雜任何其它、唯有單純的冷漠。“寵音燦,你應該知道你身上的詛咒吧?”
“那,那又怎麼樣?”那種莫名的恐懼,又死死地抓住了我的心臟,彷彿就要將它捏爆,但又遲遲沒有下手,一直僵持着,束縛我的全身。
據天界古典聖書記載,天界每一任統治者的長子,若是女兒,即長公主,在她年滿十八歲之時,另一個與天界相對的未知世界將會以她的血爲媒介而開啓,這時長公主也將會成爲整個天界的災難,她會墮落,並與異界新統者(未知世界的新任統治者)一起威脅到整個天界,由此展開瘋狂的血洗般的戰爭,直至其中哪一方因失去力量而陷入新一輪沉睡爲止。
“爲
了天界的安全,你說呢?你父王,天界的偉大統治者,零王,還會放任你到處遊走,允許你危及這個世界?今年,你可就十八歲了。”琰藍並沒有看着我,兀自微笑着。
我似乎明白了些什麼,自語道:“原來父王是在擔心這個……可是並沒有什麼異界新統者啊,這是遠古的傳說罷了……”
“若真是傳說,零王纔不會如此。你是他的女兒,他最寶貝的孩子,他怎麼捨得讓你成爲傳說中的惡魔,爲衆人所厭?”他冷冷地諷刺,“你可知道,近來天界上層爲了你,開了多少次會議?既不想傷害你,又不願使傳說再次靈驗,這麼焦頭爛額的商討着,真是可笑!不就是個女人麼,竟然如此令人憂心,太不值得了!所以我想,我有更好的辦法……”
他忽然盯緊了我,好像在打量他的獵物,想着要從哪裡開始剝皮、分割比較好。
我忍不住打了個寒戰,怯弱地發問:“你想替父王殺了我?不,你不會這麼做的……我可是,公主,你沒有權利決定我的生死……”
“這可難說,公主殿下。既然據您所說的,傳說中的罪惡還沒有開始,那麼先趁早將一切扼殺才好,免得後患無窮。”琰藍摸索着他那尖削而高傲的下頷,若有所思的着。這個少年,他什麼都做得出來——我無端這麼想。
“你能保證你不會落到他手裡、不流血嗎?顯然的,不能。所以犧牲,在所難免……”思索完畢,他的目光重新變得空洞、攝人,彷彿手中已拿起利器,一步步向我走來。
我害怕的後退了兩步,聲音發顫,“琰藍,不可以!如果傳說是真的,你就算真的殺了我,也是無法阻止的!而且我父王他一定不會放過你!我,我不會危及天界的,我發誓!相信我,我怎麼可能傷害我所愛的這個世界呢?這裡是我的家啊!況且,異界說不定同樣可以以他的血來開啓,而且威力會更大。別殺我,即使我真的……我也絕不會傷害天界的。你快點停下來!別過來呀!”我已經無語倫次了。
不只是我的話讓他改變了主意,還是他失去了興致,他停下了腳步,眼眸微眯,“吶,這件事還是需要好好考慮一番,這麼快結束可一點意思也沒有……解除吧。”我手腕上的繩索無聲的消失了。
琰藍緩步走出了房間,門又關上了,沒有言語。
我知道,我再次被囚禁起來了。
他離去之時,眼中似乎含有笑意——認爲我驚恐的樣子可愛?那傢伙就是個變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