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於,戰爭開始了。
或許早已看慣血淋淋的場面,我竟毫無感覺了。
我一心只想着我心愛的公主,她是我的王妃啊!地獄的王沒有王后,她就是我的唯一,最尊貴的女人。可是翻遍了整個天界,始終不見音燦的身影。她在哪兒?她還會去哪兒?她是在躲我嗎?她恨我嗎?她還……好嗎?
失敗了,又一次的失敗。這只是個任務罷了,完不成就交給下一次輪迴便好,除了音燦,我什麼都不想。整個人混混噩噩的,虛度時光。反正不老不死,時光又有何意義?天界雖勝,但也已經殘落,那麼,她一定在人界。
想起她當初央求自己:“五寒哥這麼帥,不去當明星好可惜哦!呵呵,有我在,沒有人會來搶走五寒哥的,放心好了!”那天真的話語啊……忍不住抿脣一笑,轉而又化作滿滿的苦澀。
她不再是她了。
她說她不認識我,她說她根本不愛我,只是對我所謂的“一見鍾情”罷了。
她在騙我吧?我知道的,從她的眼神中不經意流露出來的,除了故作堅強,還有一絲不易察覺的隱忍——我愛了這麼多年的人啊,沒有東西可以隱瞞得了我的。
可是,從她口中說出來的,儘管明知是假的,心還是,還是會難過,畢竟那最起碼十多年的感情是絕對不會騙人的,怎麼可以一口全數否認掉呢?音燦,不可以,不要離開我,拜託你了……我雖爲王,雖爲洛特沙爾,可還是活着的,還是感覺得到痛的啊!
又是很久很久的治療心傷的時光。
雪對我很好,看得出來,她是這世界裡唯一真心待我好的人了,我無以爲報。
她幫了我很大的忙,輔佐我管理洛特沙爾王的世界,幫我應對那些難纏的大臣、族長,照顧我的起居生活,還有安
慰開導我。她一直很能幹,我完全的信任她,卻始終不敢與她交流我的真心。我不願讓她受傷。
麻木了,在這種死氣沉沉的環境下,也只能麻木了。
我甚至已經能夠讓自己不再想念她,但還是一直尋找着她的魂魄——我的音燦,她死了。這似乎已成爲一種習慣。還愛嗎?我不知道。或許只是我不願說。
音燦,音燦,這似乎成爲了一種咒語,莫名的、不知有何作用的神秘咒語。我想,若日子就這麼過下去,總有一天,我一定會完全淡忘那段令我不像樣子、身心俱傷的愛情。永恆的氏族,一切都該淡看,愛情是無法永恆的,就該適時地放開、遠離,以免彼此更傷。
她來了,她主動撲進我的懷抱,擁吻,熾熱的愛意。
我抱着她,凝望着雪的臉,感嘆萬千。終究還是因爲嫉妒?總之,回來了,我便是歡迎的,王妃之位還是她的。
只是她絲毫不滿足,比上一世更加大膽熱情主動,還會吃醋,這當然好。我聽見我久違的加速心跳,我還是很愛她,但我知道,有什麼過去的是已經無法挽回的了,但我不明說。
若我與她是常人,我便會用全部身心去呵護她,守護她,與她白頭偕老;但,我們都不是。或許從一開始,身份的特殊,就已經暗示我們不會有結果?那樣,真的很苦哇……
她不只是她,還有另一個她。那個她想要殺了我,那份與對我的愛等量的恨意,濃烈到幾乎將她整個嬌小脆弱的焚燒掉,如此邪惡又驚人的力量。我似乎看見了當初的我。不希望她變成我這般悲哀又無可救贖的人,她的命運不該如此的,不像我和雪已經定格如此。我要阻止她。
或許真該考慮一下那個誰說過的話:“你更願意看着她變成可以保存的屍體?”
可是,
音燦的魂魄此時佔據的,不是別人的,而正是六雪的軀體,這樣的話,音燦和六雪有什麼區別?她們,都愛着我啊。
她還是敏感的,她覺察到我的心已不在她身上,那種不甘與憤恨上升到極點,也顧不得太多,屢次持劍向我刺來。愛恨已經不重要了,她只想取我性命,爲她陪葬,殊不知,我與他人相比的特殊性使我幾乎不滅。
我想過有這麼一天:若我失手殺死了她,我便與她同去,反正生無可戀;若她觸及我的死穴,我只好親自裁決她,換回雪。不是你死,便是我亡,沒有第三種可能。她的恨,我的傲,都不允許。
只是再難過一回罷了。手刃她於劍下,一切似乎都遠去、散去了。我不知道我有沒有淚,只覺心臟停止了跳動,寒氣自心口而發,籠罩全身。
半跪在冰涼的軀體旁,我已經凝固的思緒再次打開,脣角微揚:“結束了,一切都結束了呢。我——五寒·洛特沙爾,地獄隱沒之王,第一千七百四十代族人,在此宣誓——迴歸我族!”
六雪也已復甦,雙手交疊,平放於胸前,薄脣輕啓,虔誠地,念出幾乎一樣的誓詞:“告別了呢。我——六雪·莫納奇斯,界之貴女,第一千七百四十代族人,在此宣誓——迴歸我族!”
幾乎與此同時,我捕捉到千里之外的熟悉女聲,聲線溫柔如歌:“放下吧。我——柒夏·尤姬哈娜,凡之預女,第一千七百四十代族人,在此宣誓——迴歸我族!”
莊嚴神聖,整齊劃一,誓死不變,永恆之言。
神秘氏族的篇章,正式拉開了序幕。
---***---***---***---***---***---***---記於2014年10月1日-21:43-完結---***---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