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上的青銅人頭轉向我的一剎那,黑河上開始泛起層層霧氣,越來越厚重,以至於除了我跟青銅人頭之外其他人我全都看不見了,我心裡有些慌了,趕緊試探着摸着周圍大喊:“肖老——子涵——燦燦——付馬——白叔——”結果沒有任何人回答我,我感受到一股來自心底的孤單和恐懼油然而生。
那顆青銅人頭眼睛突然動了動,亦幻亦真,裂開嘴衝着我大笑了一下,嘴幾乎都要裂到耳朵那裡了,我揉了揉眼睛再開,就是普通的青銅人頭,根本就沒動。
“好弱啊——你這麼弱是怎麼從岱輿古國走出來的?”那個喘息的聲音在耳邊響起。
“跟你什麼關係,你是誰?”我到處看了看,似乎就是這個青銅人頭在跟我說話,但是他根本就沒動啊。
“我哥哥居然也肯載你過河,我會直接把你扔進河裡。”聲音獰笑了兩下。
“你哥哥?誰啊?”
“岱輿古國地下宮自渡河的河靈船。”聲音提起他哥哥似乎很不耐煩的樣子。
“果然是你——”我盯着那青銅人頭,“我說的麼,你倆居然可以這麼像,原來還是兄弟,剛纔那聲音也都是你在說話?”我撇了他一眼問道。
“不錯,你很弱,弱到我根本就不想載你,載你的原因是因爲船上還有另外一個人,他可是平時我們連接近都不得機會的人,他這樣的人怎麼會跟你們在一起?”河靈哼的一聲,到這鄙夷的語氣。
我也沒介意,一個河靈而已,只是心裡不是很舒服,“你說的是吳子涵?貌似你哥哥也說過,他到底是什麼人?”我隨口問了一句,根本也沒想過他會回答我。
“他是一個讓你們望成莫及的人,上凰的轉世怎麼會如此的無能,連自己的爺爺都保不住,請問你還有什麼臉面活下去?”那船靈說話咄咄逼人,我甚至不知道怎麼去回答他,不錯,我的爺爺就是死在我的面前,而我卻毫無能力去保護他,我低下頭沉默了。
河靈微微一笑,不是好氣的說:“怎麼不說話了,上凰神者,當年上凰收我之時是何等的威風,現在看看他的轉世,嘖嘖,你還是太天真了,鬥不過無凰,無凰才佩做神者的轉世,你不要掙扎了——”
我頓時心裡的氣不打一處來,“無凰投奔冥昱教壞事做盡,你居然還說他厲害?對,我是沒他神力牆,但至少我不會害人。”我氣呼呼的喘着粗氣。
“呦,你居然還生氣了,大丈夫成事自然不能在意小節,自古成王敗寇,什麼是好事,什麼是壞事,什麼是黑?什麼是白?不過都是強者的定義而已,你是弱者,這本子註定失敗,保不住你的爺爺,找不到自己的父母,好不容易得個上古靈物九蟲,還爲了救你現在半死不活的,你說說自己是不是掃把星。”河靈輕哼的一聲。
我頓時抑制不住心裡的憤怒,忍不住咆哮道:“我現在是弱,可是我在努力的變強大,不管遇到什麼困難我從來沒退縮過,至於我爺爺和父母,那是我自己的事,跟你有什麼關係?”
河靈仰天大笑了一聲,“周君揚,你只是個會拖累隊友的掃把星,你的隊友會全部死在你的面前,不行你看着——”霎時,青銅人頭的眼睛冒出幽藍色的光,映在前面霧氣之上,就像一部電影在播放。
我看到我們似乎在野外,面前好好多扇門,我們猶猶豫豫的打開其中一扇,一個黑手將大家全部拽了進去,獨獨留下了我,我急了,在外面使勁的敲,拼命的砸,忽然,門自己開了,大家滿身是血,瞪大了眼睛,躺在了地上,我不禁心裡咯噔一下,那畫面漸漸的消失了,我呆呆的看着前方。
“你看到了,他們都會因爲你而死,全是你的錯,他們死都是因爲你,全是你的錯……”河靈的聲音一直在我耳畔迴盪,一句接着一句,全是你的錯……
我感覺自己的精神幾乎要崩潰了,我捂住了耳朵,歇斯底里的大喊:“不是——”這一聲我喊的好大,幾乎把嗓子都喊破音了,這兩個字不停的在河的上空迴盪着。
“你又做啥夢了,一天天的坐個船也能睡着。”我聽到熟悉的說話聲,馬上睜開了眼睛,周圍根本沒有武器,船頭的青銅人頭也照舊,楊燦燦掐着腰不耐煩的看着我。
我感覺眼睛裡甚至流淚了,人人都說男兒有淚不輕彈,親眼看着宮患難的同伴死在面前,就算是鐵石心腸都會動容。楊燦燦似乎感覺我有些不對,表情馬上轉換成了關切,“你怎麼了,夢見什麼了?一上船就發現你睡着了,都沒忍心叫你。”
“你們剛纔沒有看到大霧?還有那個河靈在說話。”我遲疑了一會說道。
付馬莫名其妙的眨巴眨巴眼睛,“哪裡有霧啊?一直都是這個樣子。”河靈船載着我們一直往上游駛去,也不知道要帶我們去哪,雖然是個夢,但是不知道爲什麼,我的心裡產生了一種強烈的自卑感,跟隊伍裡的大家一比,我什麼都不會,沒有肖老的知識淵博,沒有燦燦的笛聲,跟吳子涵更是沒辦法比,雖然付馬的洞察之眼沒了,但是他畢竟在隱調局呆過,就算有危險,也能保護自己,不像我這麼廢柴。
最重要的是,這些人九死一生,幾次都在陰曹地府裡打了一個圈,要不是命大估計早就掛了,還與曾經的隱調局反目成仇,差點被當成逃犯通緝,而做這一切都僅僅是因爲我,自卑感,負罪感和深深的自責在我心底交織起來,我只能低下頭沉默着。
河靈船往前駛了很久,周圍的水勢很平靜,幾次燦燦都擔心會出現什麼怪獸,也都沒有,在往前開始慢慢變亮,我們幾個有點驚訝,難道這河的盡頭是個出口?鬼砬子只有這麼大?眼睛冷不防的一接觸到過有些不適應,有不想錯過前面的情況,只能半睜半閉着觀察前面的情勢。
河靈船緩慢了的靠了岸,我第一個跳下了船,這個船我真是不想再做第二次,鴻天仍然是由付馬揹着,衆人都下了船,我回頭瞄了一眼,河靈船有沉在了水底,眼前是個山洞的出口,我們幾個緩緩的走了出去。
洞口外面正是白天,不過這好像也不是正常的地方,我環視了一圈,兩邊都是鬱鬱蔥蔥的草地,長的大概一人那個高,我這個一米七八的個子走進去幾乎都看不見影子,前面是一條羊腸小道,看起來像是自然形成的,楊燦燦想上旁邊的草地裡去看看,結果一接近草地,似乎是被什麼東西擋住了一般,根本過不去。
這個感覺我們曾經歷有過一次,就是在白叔家,大門被施了咒語,大家都出不去,像是被一塊透明的玻璃擋住了一般,這裡應該也是同樣的,好像只能沿着這小路往前走。
楊燦燦看了一眼吳子涵說:“子涵,這路的盡頭一定有蹊蹺,不然爲啥逼着咱們走這路,路兩旁都設了結界,你能穿過去,你看看草地上都有啥貝。”
吳子涵點點頭,沒說什麼,輕鬆的跨過剛纔楊燦燦被擋住的地方,進了草叢之內,剛一進去,子涵似乎發現了什麼,從腰間拔出匕首,就追了進去,我們便什麼都看不到了。
只能坐在路旁等着子涵回來,折騰了半天,大家的肚子都有點餓了,燦燦從包裡拿出一些吃的,大家就地開始野菜起來,自從上路就是麪包餅乾這些東西,吃的我看見這兩樣就想吐,可是沒辦法,餓的時候只能飢不擇食,再沒什麼好挑剔的。
吃過了飯,我看了一眼表,吳子涵大概去了一個多小時了,毫無回來的徵兆,草叢裡也是安安靜靜一片,沒有任何聲響,楊燦燦在吳子涵進去的地方大喊了幾聲他的名字,也沒有人迴應,不過我們已經習慣了,他經查專業的失蹤。
白叔有些坐不住了,起身鼓動大家,“咱們在這坐着也不是辦法,還是繼續往前走吧,子涵能力那麼強,定會找到咱們。”他用試探的眼神掃了掃大家。
肖老之前很虛弱,一直沒怎麼說話,他動了動嘴道:“白老弟說的有理,子涵經常這樣,沒準正在前方等着咱們呢,咱們還是快走吧,此地不宜久留,說不上有什麼危險。”肖老說完,大家都點點頭,畢竟一般子涵不在,他就是隊裡的軍師。
我們整理整理東西繼續往前走,走了大概十分鐘,前面出現的情景讓我們幾個目瞪口呆,這路的盡頭居然是一扇關着的石門,門大概兩米多高,從門上看不到裡面是什麼,兩側都是草叢,也觀察不到,只能從這門進去。
我們相互對視了一眼,這好端端的在路上怎麼會出現一扇門,真是難以理解,裡面說不準會有什麼危險,但是又不得不進去,肖老朝着我們點點頭,一把握住那石門的把手,推了進去,我們不禁倒吸了一口冷氣。
出現我們眼前的,是一個寬闊的空地,空地前方出現六個跟剛纔一模一樣的門,這情景不禁讓我不寒而慄,因爲這正是河靈剛纔讓我看到的。
而肖老和白叔卻齊聲喊道:“北斗六門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