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乾屍全身閃着淡淡的金光,倒是有點像九蟲剛剛的顏色,他們幾個見到這個金光就像老鼠見到了貓,都露出了恐懼的表情,全身顫抖着躲在了我在身後。我莫名其妙的看着他們幾個,心裡泛着嘀咕,一束光而已至於怕成這樣嗎?
眼前的乾屍正在發生變化,剛纔還是乾枯緊緊貼着骨頭的皮肉如今漸漸的舒展開來,皮膚從之前的黑黃色轉爲正常皮膚的顏色,他的頭髮開始生長並漸漸變的有光澤,臉上的五官也變的愈加清晰起來。
之前沒怎麼注意,看見乾屍的變化幾乎嚇了我一跳,這乾屍上半身與常人無異,下半身卻是一節一節的,除了上半身的兩隻手之外,他下半身有六條腿,看上去活脫脫就像一隻蝦爬子,我不禁全身打了一個寒顫。
“這……這老頭他是蝦嗎?”付馬斷斷續續的說。
“我看不瞎,眼睛看起來很有神。”我低聲回答。
付馬撇撇嘴,瞪了我一眼:“我說的是他下半身,是個蝦吧。”
老人全身的的金光漸漸褪去,剛纔還是一具乾屍,現在卻是一個鮮活的人坐在我們面前,歪着嘴朝我們笑,與其說那乾屍是個老人,不如說是個有着老人聲音的中年人。
他的頂着一頭齊肩的黑髮,面色溫潤,臉上幾乎沒有一絲皺紋,看上去也就是三十多歲,跟剛纔的乾屍形象強烈反差,他歪着頭,炯炯有神的眼睛注視着我們,凌厲的眼神彷彿可以穿透人心,我的心不禁顫動了一下,“就是你們幾個擾了我的清夢?”那個蒼老的聲音又響起來。
“你……你你到底是人是鬼?還……還是蝦?”付馬結結巴巴的說。
老人嘴一撇:“你們這麼盯着一個沒穿衣服的人,是不是太過不禮貌了?還不都轉過去。”
老三哼了一聲:“誰會背對自己的敵人,你當我們蠢啊?”
“那隨便你們嘍!”老人一聳肩,做了一個無所謂的表情。
我猶豫了片刻,轉身背對着他,大家都在我身後莫名其妙的看着,“這位老人的能力定是在咱們之上,他想攻擊咱們早就出手了,大家都轉過去吧。”我解釋道。
聽我這麼一解釋,大家也都是猶猶豫豫的,但都還是轉身了,過了一會,那老人笑道:“好了,你們可以轉身了。”
我再看到他時,他不知道從哪裡找出了一件白色的素袍,套在了身上,這袍子的款式有點熟悉,記得在蠍子墓看到上皇的石像的時候,他的身上就穿過這樣的袍子,莫非是他們古五國的流行?
“你是誰,到底是人是鬼?”老三警惕的看着他。
那老人悠閒的縷着頭髮慢悠悠的說:“你們這裡除了他之外,別人都不配跟我說話。”老人嘴裡的他就是我,我心裡頓時一驚,老人慈眉善目的衝着我笑笑:“我是天機老人,你可曾還記得我?”
我撲哧一下笑了,趕緊搖搖頭:“還真是不記得了。”天機老人?一聽這名字我就想到了古龍的《小李飛刀》,看來這老人不是一般人物,百曉生的兵器譜上他可是排了第一啊。
“火婆也這麼問我過,我以前跟你們很熟悉嗎?”我緩了緩心情,疑惑的問道。
天機老人的眼中傷過了一絲哀愁,他嘆了口氣:“何止是認識啊,萬年前,你也曾來過這裡,我親自爲你卜算的一卦,時間,到底可以改變一個人的心性。”
“萬年前?我才活了20多年好嗎?”
“哦?”他有點驚訝,“你到現在還不清楚自己的身份?你是這岱輿古國國王上凰的轉世。”
“我不是任何人的轉世,也不是任何人的影子,我就是我,周君揚!”我倔強的說,心裡滿是不舒服。
天機老人朝我投來讚許的目光:“好,你就是你,君揚兄弟,你果然守諾言,回來圓那個萬年前的承諾啦?”
“萬年前的承諾?什麼承諾,我是來找我家人的,您既然是天機老人,肯定知道很多秘密,你知道他們在哪嗎?”我着急的問。
天機老人嘆着氣說:“你要窺測的天機乃是我等的一場劫數,老夫雖然能窺得一二,卻要爲此坐盡萬年的枯禪。”
“您能說人話嗎?”我有點不耐煩的說,高人說話都是這樣的嗎?這一半留一半的,那乾脆別說了。
“萬年前,你來這天機洞府找我,爲你卜一卦天數,這一卦的代價是我坐萬年的枯蟬,如今萬年過後,你還是如約來找了,你是應劫而生,這是當初你自己選擇的路,你曾經對我,對你的子民許過承諾,盼望你能早日實現。”
“天機老人,你玄幻片看多了吧,我只是來找我家人的,找到他們,我就會回去,你老提承諾,到底什麼承諾?。”
“只怕一切都沒有你想的那麼簡單,他們的失蹤不過是導火索,況且,他們根本不是你的親生父母。”天機老人話裡有話的說。
聽到他這麼說,我心裡咯噔一下,我記得之前澤陣中那半鱷人曾經說過,你爺爺根本就不是你爺爺,如今天機老人也這麼說,那老子是從哪來的?石頭縫裡蹦出來的?
付馬在一旁按耐不住性子說:“你倆有完沒完,當我們不存在啊,老頭,識相的就告訴我們怎麼出去,不然老子打斷你的下尾巴。”
天機老人聳聳肩膀,冷笑了一聲:“這裡,他能出去,只怕你們要留在這一輩子了,假作真時真亦假。”
“你少在這陰陽怪氣的說話,君揚,你小心點這個人,我看他是不懷好心啊。”克拉瑪依在充滿敵意的看着天機老人。
“不要浪費時間了,當年我答應過上凰,等再見到你之時,繼續爲你卜算一卦,這一卦老夫又要繼續枯坐萬年,不過只要能助我等度過此劫,也算值得了,我卜卦之時不要讓這些人打擾我。”天機老人嚴肅的說。
突然,他坐的石板下面出現了一個發着金光的太極八卦圖,只是與我平常見的不同,這圖上還有許多密密麻麻的文字和類似九宮格的推算衍法,天機老人閉上眼睛,掐着手指,嘴裡不停的在念叨着什麼。
“我看着老頭在這虛張聲勢,好像在拖延時間,君揚,你就沒發現?”楊燦燦一改往日的活潑,皺着眉冷着臉問我。
“我也不知道,等他算完又有什麼關係?”
“絕對不能等他算完,這小子不知道在搞什麼鬼,想出去指定要在他身上下功夫,趁着他正在算卦,趕緊逼他把洞門打開。”肖老嗓門提高了一倍說道。
他們幾個不顧我的阻攔,朝着天機老人衝了過去,老人微微一笑,半睜眼睛,又發出一陣剛纔的金光,他們幾個扭曲着表情,趕緊回到了我身後,狠狠的盯着天機老人,眼神要是能殺死人,我估計老人都不知道死多少次了。
“你們幾個蠢貨,我就知道你們會這樣,剛纔只是假裝在算,現在我要來真的,周君揚,你要是連他們幾個都擋不住,就別想出去了。”老人繼續閉上了眼睛,留下了驚愕不知所措的我。
他們幾個的舉動不得不讓我開始懷疑,我不知道他們幾個身上到底發生了什麼,自從鏡宮裡出來後,他們五個都好像變了一個人,原來沉默寡言的變的油嘴滑舌,原來愛說的,卻變成了冰塊臉,脾氣好的變的及其暴躁,他們幾個人嘴裡提到最多的就是出去,莫非出去會好?
“不管怎麼樣,我想等天機老人卜完卦。”我叫出了九蟲,嚴肅的看着他們,“誰要是再上前一步,我就會凍住他。”我語氣不容置疑,九蟲似乎感覺自己及其有面子,在他們面前耀武揚威的飛着,時而變換着三種色彩。
“周君揚,你個白眼狼,枉我們這麼幫你。”肖老氣的滿臉漲紅。
付馬搖搖頭:“枉我救了你那多次,真是看錯人了。”
其他人只是惡狠狠的看着我,就像看一個十惡不赦的罪人,我聽着曾經一起出生入死的兄弟們的各種冷嘲熱諷,心裡別提什麼滋味了,沒辦法,這次我選擇相信自己的判斷。
洞穴的深處突然傳來“塔塔”的腳步聲,我們幾個人都驚異的望着身後,是誰會在這個時候進入山洞,難道是另一批隊伍?還是真讓大家說中了,後面卻有追兵,這天機老人難道真的在拖延時間?
我偷着瞟了天機老人一眼,他仍然掐着手指嘴裡唸叨着什麼,不同的是,我發現他之前紅潤的臉頰開始變的慘白,頭髮也開始出現白髮,而且在迅速增多,臉上出現細細的皺紋,汗水從他臉上滑下來,滴在素袍上。
腳步聲越來越接近,我們幾個屏住呼吸,盯着這個不速之客,不知道爲什麼我出奇的緊張。我們總是會懼怕某些未知危險,實際上當你鼓起勇氣親自面對的時候,那些所謂的危險多半都是自己嚇唬自己的,人,多數都是輸給了自己的心。
我看到不遠處走來一個黑影,我們幾個齊齊的用手電一照,頓時呆住了,然後齊聲喊道:“吳子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