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說水泊梁山宋江,柴進之流稱得上是綠林好漢,山東義士剛用接下來幾場仗證明了他們不是“草頭王。”
自辛棄疾任掌書記以來,先是肅清別野,繼而領着大軍先後征戰,抓住完顏拔速把所有主力軍抽調一空的契機,連破三城,竟沒有一兵一卒的援軍,迄今爲止,從萊蕪自大名府一線悉皆歸天平軍所管,蔡州等地義軍先後來投,一時間聲勢浩大,竟有了二十萬餘之衆,駐紮在離泗州兩百里的一處平原之上。
中軍大營,蕭瑤靜靜坐在一處桌前,桌上擺滿了佳餚,地上還放着幾大罈子酒,酒碗已經斟滿。
“差不多也都該到了!”蕭瑤喃喃道。
話音剛落,帳外便響起一陣腳步聲,賈瑞同辛棄疾一同走進了帳內。
“喲!蕭兄準備這麼多菜,看來賈某今日有口福了啊!”賈瑞望着飯桌欣喜說道。
“賈兄,幼安,你們快坐!”蕭瑤忙起身招呼着二人。
兩人也不客氣,徑直落了坐。
“怎麼不見耿大哥?”辛棄疾疑惑問道。
“別管他,這幾日無甚戰事,他便喝了個痛快,午時喝的,這都入夜了還睡着呢!”
辛棄疾沒說話,只是皺了皺眉。
賈瑞眼見自已面前的酒碗沒斟滿,便打趣道:“看來蕭老弟今日沒成心宴請賈某啊,不然這客人還沒來,主人先把酒給我們倒上了,還沒倒滿!”
“賈大哥你就別譏諷我了,這可是濰州重醞酒,足足六十年份!我好說歹說那老頭才肯賣我,花了好幾個月的俸錢也才這買來這麼兩壇,若是不慎灑了一些,那可比剜心還疼!”
“六十年的重醞,那我可得嚐嚐。”一旁一直沒吭聲的辛棄疾聞言,端起酒碗便仰頭那麼一倒,一碗酒便下了肚!
“哈哈,詩中有云,蘭陵美酒鬱金香,玉碗盛來琥珀光。蕭哥這還真稱得上是佳釀!”辛棄疾一抹嘴,一邊讚歎一邊拎起腳下的罈子自顧自又給自己倒了一大碗。
“是嗎?我也來嚐嚐!”賈瑞一隻手端起酒碗,先是抿了一口,接着又似辛棄疾那般一飲而盡,又忙着去搶酒罈子。
蕭瑤看着兩人就差沒打起來,敲着桌子問道:“我說你倆一個副帥,一個掌書記,搶我一個小編修的酒喝,還要不要形象了!”
“蕭先知,你還是省省吧,來時我跟幼安都商量好了,你平白無故請我倆喝酒,一準沒安什麼好心,我倆不得把你給喝心疼了啊!”
蕭先知,這是底下人給蕭瑤取得綽號,自從金軍北還以來,金軍動向蕭瑤好似都事先知道一般,領着義軍每次都打得金兵一個措手不及,現如今金軍可謂是“前門遭殃,後門失火。”苦不堪言,一來二去,現在大家都先知先知這麼的叫。
“說吧!你這回叫我倆來又有什麼鬼點子!”
蕭瑤一把將身後案牘拖了過來,上面擺放着一張軍事地圖,密密麻麻被標註着記號。
“賈兄,幼安,你們過來看。”蕭瑤雙臂撐在地圖兩側,招呼着二人。
聞言,辛棄疾和賈瑞也放下手中酒碗湊了過來。
“我們現在在這個位置,離金軍北還途經的泗州不足兩百公里,我料定,北還只有兩條路,一路是從和州經滁州到泗州,一路是從鎮江經天長到泗州,你看,我們只需佈置兵力在泰安,兗州,泗水,濟南,我們再拿下淄川,等於在完顏拔速北返的路上佈下了一張大網。”
“只要大宋北伐軍,
能將他們逼進這裡,我們五城同時發力,我們就能將他完顏拔速堵死在這條退路里,如此一來,完顏亮南下之舉將不攻自破!”蕭瑤指着地圖說道。
辛棄疾思索片刻,沉聲說道:“蕭大哥的意思是要我們主動去聯合朝庭的北伐軍,然後兩面夾擊,對完顏拔速進行圍剿?”
“蕭某正是此意,有些事情我們必須提前考慮,若此時南宋大軍能以席捲之勢趁機北上追擊,屆時金軍腹背受敵,進退之路都已堵死,必能給予重創,到那時,中原故土也能收復大半。”蕭瑤向兩人道出了他的想法,其實歷史中辛棄疾後來也琢磨出了這條路,如今蕭瑤只是先他一步說了出來。
“談何容易,朝庭軍隊向來是安於一隅之地,他趙構據說要親自到建康督軍,不過是給江北壯壯聲勢罷了!”賈瑞在一旁嘆道。
“此等天賜良機我等無論如何都該抓住,縱虎歸山,再想重創金軍主力可就難了!”
“你想去臨安面聖?”賈瑞問道。
蕭瑤沒說話,只是輕輕點了點頭。
“我同意!”辛棄疾說道。
賈瑞打斷了二人,“耿帥不會同意的!天平軍若歸順了朝庭,保不齊他趙構會秋會算帳,拋開這個咱先不談,弟兄們起義爲的是什麼,你辛棄疾升任那天,難道你忘了嗎?吃飽飯穿暖衣!若歸順了,你覺得還有弟兄們的好日子過嗎?”
“賈兄,我前日算了一下,你可知我們現在有多少人?足足二十四萬人吶!當初我剛來的時候,還在爲幾千人的糧草發愁。”
“你又可知這二十四萬人裡有多少義軍頭目?頭目中又有多少人心懷鬼胎?”
“心不齊!天平軍現在不是一塊鐵板,我們根本指揮不了這二十多萬人的大軍,唯有歸順朝庭,統一調度,共襄大舉!”蕭瑤解釋道。
賈瑞沉默了,他得承認,蕭瑤口中所說,的的確確是一個能夠致命的問題。
“可當今皇帝,豈是能說見就見的。”
“這個賈兄你不用擔心,這不是還有幼安的嘛!”蕭瑤說着向辛棄疾看去。
“我在臨安確實有位故交,他能幫我完成此事,不過蕭大哥是如何得知?”
“不瞞二位,在下參軍前是江湖上的一位神算子,俗稱蕭半仙,能掐!”
兩人對此自然嗤之以鼻。
“今日暫且不談,金人北還還有些時日,來!咱們喝酒,這重醞釀我還一口沒喝着呢!”蕭瑤也沒有刨根問底,招呼着二人重新落坐。
入夜,或許是各有心事,三人都醉倒在了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