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翠蓮說話算數。要把打字員介紹給趙天逸。
這一天上午十點,宋翠蓮和打字員一起來到了營業廳。她們進門後,宋翠蓮讓打字員坐在她的位置上。
打字員坐下後向李忠點了下頭,輕輕喊了聲:“爸。”李忠滿臉笑容地說:“你來了。”
自從李忠認了打字員做女兒,打字員過幾天就要去李忠家一次,給他洗洗衣服,做點好吃的,把家裡收拾得乾乾淨淨。李忠很是滿意,覺得有了這個女兒給他帶來了莫大的溫暖。
李忠十分疼愛這個女兒。一個星期天,他拉着宋翠蓮,硬是要上街給女兒買幾身衣服,還特意買了一條上好的金項鍊。要把這些東西送給乾女兒,打字員死活不要,說她服侍老人是應該的,是做女兒的本分。還是宋翠蓮說了話,她粗聲氣長地說“拿着。這是李經理的一片心,拿着。”打字員才高高興興地收下了東西。李忠還把他收了個乾女兒的事寫信告訴了自己的兒女,遠在他鄉的兒女知道父親有人照顧了,都高興得不得了。
宋翠蓮一邊讓打字員坐在她的位置一邊對趙天逸說:“有人找你。”
趙天逸有些納悶,但還是隨着宋翠蓮出了客戶室的門。
到了二樓的休息廳,宋翠蓮對趙天逸說:“我找你,你坐下。”
趙天逸和宋翠蓮都坐在了長沙發上,宋翠蓮問趙天逸:“找上對象了沒有?”
“沒有。”趙天逸說。臉不由得紅了,他想起了和馬晴雲的露水之情。
“姐給你介紹個對象。”
“謝謝。”
“你看跟我一起來的那姑娘咋樣?”
打字員已來過多次,趙天逸早就注意了,只是和她沒有說過話。她中等偏上身材,不胖不瘦,橢圓形臉盤,雖然臉上有幾個雀斑,但眉眼不差,很耐看。她整齊乾淨,氣質文靜含蓄。
趙天逸說:“那姑娘感覺蠻穩重的,很樸素,看着挺順眼。”
“那是個好姑娘。”宋翠蓮說,“你要有意思的話我就給你介紹了。”
“那就謝謝了,宋大姐。”
其實,宋翠蓮已經跟打字員說過了。打字員說:“處處看。”
“下午,股市收盤後,你們一起去環城公園轉轉,先接觸一下,看談得來不。”宋翠蓮說,“你先走,在公園門口等她,我就不去了。你把人家招呼好。”
“一定,一定。”趙天逸挺高興。
下午收盤後,趙天逸看了一眼宋翠蓮和打字員,宋翠蓮點了下頭,他就先出去了。來到環城公園門口,他買了兩瓶礦泉水,在那裡等。大約五六分鐘後,打字員來了。
他主動地上前招呼:“來啦!”
“嗯!”打字員應着。
“咱們到裡面轉轉。”
“好。”
他們並排向公園走去,始終保持着一定的距離。
他把一瓶礦泉水遞給了她,殷勤地說:“渴了就喝點水。”
她接過了礦泉水,說“不渴”,拿在手上繼續和他走着。
他想用手去攬她的腰,但看着她那端莊穩重的樣子,心裡說,可不能那樣隨便了。他這個不知道接觸過多少女人的男人,居然會覺得有些怯。
他不敢造次,規規矩矩地走着,沒話找話地問:“股票炒得怎麼樣?”
“不咋樣,還套着呢。”她說。
“你都買了什麼股票?”
“‘工大’和‘耀華’。”
“哎呀,這兩個股票可不怎麼好呀!”說起股票,他們有了共同語言。
“就是,都套得很深。‘工大’在十塊錢買的,現在才三塊多。‘耀華’在八塊買的,現在才兩塊多,太慘啦!”
“你投入了多少錢?”
“三萬多元。”
趙天逸臉上有一絲詭笑:三萬,散戶,小小的散戶,就是那些擠滿大廳看股票的人。他本想說就這麼一點錢還值得那麼傷心,賠了就算了,但一想第一次見面,不能傷了人家的自尊,話到口邊又咽了回去。改口說:“牛市剛剛來,以後股市還要大漲,現在可以補一點,攤薄成本……”
打字員彷彿看出了他的心思,說:“我們這些小散戶,炒股票的錢都是好不容易攢下來的,哪裡還有錢補倉。”
“哦,那是,那是。”趙天逸忙附和着說,“也可以跳倉換股,我考慮一下,給你選個強勢股。”
“可我總覺得,‘工大’有哈工大的技術支撐,‘耀華’雖大幅虧損,但是是玻璃行業的龍頭,又有國防作用。這兩個股票隨時都有可能發力大漲。不能看別人的股票漲得好,就盲目地買進。別人的股票漲高了你買就可能被套。股票輪漲,等你的股票漲的時候你又已經把它賣了。這樣,非賠不可,我還是拿着吧,總有一天會漲的。”
在炒股票上,趙天逸很少瞧得起誰,說到股票他壓根不把她看在眼裡。但聽了她的這席話,趙天逸心說:“咦!還真的沒看出來,她還對自己的股票有些研究,說的還有些道理。”他對這兩個股票沒有深入研究,也不敢說人家說得不對,但她說的不能追漲是很有道理的。他輕輕地點着頭,覺得眼前這個姑娘很有自己的主意。
他們一路說着,又到了那片竹林旁,趙天逸想起那天和馬晴雲在這裡鬧翻了,他落荒而逃的狼狽相,不由得臉一直紅到脖子根。他加快了步伐,對她說:“咱們快點走,到前面找個地方坐坐。”
她沒有注意他的表情,隨着他的步子也走快了。他們走到了一個長條石凳跟前,趙天逸說:“在這裡坐坐吧!”
她點了點頭,掏出兩張紙給了趙天逸一張,意思是讓他墊在屁股底下,不要弄髒了褲子。趙天逸感到了一絲暖意,覺得這個姑娘心細得很。她穩穩地坐下了,和趙天逸仍保持着一定的距離。
趙天逸這次可不敢動手動腳,他知道眼前的姑娘是個正派女人,完全不同於他以往接觸的那些女人。
他們談的最多的還是股票,也問了對方的一些情況。
她問他爲什麼這麼長時間還沒找到對象?
他說謊。說他在大學光學習沒交朋友,畢業後又忙着做生意,沒顧上,一直耽誤到現在。
她只是聽着,不置可否。
他又問她。
她說她是孤兒,性格內向,不善交際。
他相信,她說的都是真的。
紅日西沉,他看了看錶,六點多了,該吃晚飯了。第一次見面,作爲男人總要有所表示,他主動地邀請她一起去吃飯,說:“前面有個吃餃子的地方很不錯,我請你吧。”
她婉言謝絕了,說:“以後吧,有機會。我給你留個手機號。”說着,把自己的手機號碼告訴了趙天逸。趙天逸趕忙存在自己的手機,之後也交換了自己的聯繫方式。
兩人在環城公園坐了兩個多小時,時間已經不早了。打字員起身要告辭了,她向趙天逸伸出了手,說:“我該回去了!回頭再見吧。”
他忙伸出手,輕輕地握着她那軟綿綿的手。那感覺和握任何女人的手都不一樣。他握過不知多少女人的手,感覺從來沒有今天這樣溫馨。
她向他招手走了。
他望着她遠去的背影,傻傻地看着,自言自語地說:“一個好女人,很好的女人。”
趙天逸在街上隨便吃了點飯,回到家,他先打開電視,看不下去;拿了本小說,也看不下去。他坐立不安,滿腦子還是和打字員在環城公園的點點滴滴,他不由得心緒飄悠……
他想到了他在大學的女朋友,那個火辣辣的四川妹子,活潑開朗。那是他第一個戀人,永遠難忘的戀人,但有情人不成眷屬,成了終生之憾。今天,他說了謊,這件事沒有告訴那個姑娘,瞞着她。女人,最忌諱的是男人和別的女人在一起。瞞着好,瞞着好!
我又想起了和馬晴雲的幾夜風流,他沒敢告訴她。這個當然不能說,也不敢說。
那些眠花宿柳的風流事,他更難以啓齒,更不能告訴。
他把他說得冰清玉潔,好像還是個處男。她相信嗎?她不一定知道他經常眠花宿柳,但要說他沒談過戀愛,她肯定不信。她還在考驗着他,看他是不是一個誠實的人。她給了他手機號,就是給了他希望,關鍵的關鍵在自己,就看自己的表現了!
這些年,他風花雪月,看見的都是些虛情假意、放蕩不羈的女人,突然和這樣大方穩重的淑女接觸,他感覺像是遇到了一塊吸引力強大的磁鐵。他喜歡她的正派,喜歡她的矜持自重,覺得跟她在一起,他再也沒有那些讓自己不恥的荒唐念頭。他已經是三十七歲的人了,該有個家了。該找個能終生廝守,白頭到老的女人了。他想,這樣的女人,就是我要娶回家好好珍惜的女人。
通過這些天來對打字員的觀察,再加上這次的接觸,趙天逸對打字員充滿了好感,打定主意要好好對待她。他下決心,再不能像過去那樣荒唐放肆,他遇到了可以娶回家的女人,要好好把握住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