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淋淋的,甚至帶着一點腥氣的墨綠色東西。
要是換了在其他地方,我鐵定就一個巴掌過去:
“不就一海帶嗎,你爺們沒去過山東和渤海啊,這玩意北京菜市場裡還少嗎?”
可問題是——這是在大草原上,這是在關外,這是在距離大海十萬八千里的地方!!看見一根新鮮海帶這不活見鬼了麼這。
大金牙伸手在我們跟前猛的揮了幾揮:
“別傻住了啊!那裡還有一大堆海帶啊!!”
我這纔回過神來,拉住他的衣襟,不敢相信的說:
“什麼,還有一大堆?”
“在那邊,你自己去看!!”
我顧不上多說什麼,從座位上爬起來,沒命的往尋着水聲的方向往河邊狂奔。羅六指也跟在後面。
這是一條很普通很小的河流,甚至連河流都稱不上。
這是一條小小的溪水,往遠處蜿蜒而去,估計就會逐漸就消失的那種支流。這樣的小型河流在內陸的草原甚至荒漠是相當常見的,搞不好它就是哪條著名河流的一條支流也不得而知。
但是在它本來就不深的水裡,漂浮着大團大團活像是女人糾集在一起的頭髮的玩意,在夜晚乍一看黑乎乎的,很是嚇人。
我蹲下身去,抓出來一把在月光下仔細辨認。
單個看的確很像是海帶,但是這麼一看似乎又有點不像了。
然後拿到鼻子前面聞一聞——
沒錯,就是這股海水的腥氣,在小河流里根本長不出東西,起碼是草原上游漂浮下來的!!我站起來望前方望過去,可惜夜晚的草原更是一片漆黑,一點可見光都沒有,只能看見明亮的月亮映照着廣闊的沒有邊際的平坦大地。
“這不是海帶,只是一種同種類型的海水類的長形海草。也許這河的上游是一個海旬子。”羅六指說。
海旬子,就是鹽水湖。在草原很常見,而且有的鹽水湖很深,最淺的也有二三十米。但是海旬子多半都是不可能有支流的,因爲草原上的雨水往往集中在幾個月份,當聚積了雨水的湖在長達幾個月的乾旱蒸發裡,水分走了鹽分留下,才能逐年的變成了鹽水湖。要是湖水有支流的話,那變成鹽水湖的可能性就很小了,因爲有支流就意味着有可能也有淡水河流注入。
“或者這只是上個月雨水增加,所以讓鹽水湖裡的水溢出來了?”大金牙在後面說。
“六月是草原的雨季嗎?”我翻着白眼問。
“這個,我不知道!”大金牙老老實實的說,然後又很不老實的反問一句,“你知道?”
“估計,大概,可能是三四月吧!”我很不肯定的說。
“可這海帶明明是新鮮的!上面的腥氣還沒去呢?”大金牙認真道。
但是他立刻捱了羅六指一腳,(也不知道那小子是本來就很暴力還是和我在一起待久了變暴力了):“我已經說過了那不是海帶!!”
“明明就是海帶——”大金牙嘀咕,“不要以爲我沒見過新鮮海帶就蒙我!”
我暈了,搞了半天這傢伙還真的沒見過新鮮海帶,也對,北京那菜市場裡賣的都是乾貨,還很少能看到的,這種玩意一般都是在作坊裡買,而一個單身漢他哪裡會買這麼麻煩的東西回家?他哪裡見過秦皇島那邊剛剛被撈上來的海帶,可比眼前的這個要長多了。
“就算這是海帶,但是海底或者鹽水湖底的東西怎麼會跑到一條小河流裡來?”
“我都說了可能是湖水溢出來的。”大金牙話沒說完又捱了羅六指一腳,估計他也知道自己絕對不是羅六指的對手,所以儘管憤憤不平,但是也沒有二話。
“你看看清楚,這條河流的河道像是剛剛形成的嗎?”羅六指很是不滿的說。
我再次蹲下身,用雙手在河水裡捧了一捧水,把頭埋下去。
“小端!不能隨便喝野外的水!”大金牙趕緊叫。
“你放心,頂多上吐下泄。”羅六指好整以暇的說,“絕對不會給什麼毒死,東方端華現在怎麼死都是有可能的,但是絕對不可能會給毒死的。”
“啊?”不明所以的大金牙茫然無比。
我擡頭冷聲道:
“這是淡水河!!”
“啊?”大金牙猶自不信的點了點水放在嘴裡,水裡有泥土的氣息和“海帶”那怪怪的腥氣夾雜在裡面,可是那的的確確是淡水!!
還真是見鬼了。
“就算這水是鹹的,水底生長的海菜海草之類的玩意要是沒人把它拔出來也不會好好的飄走啊!”我納悶的說,雖然看不見,但還是看向上游。
“這雖然算是一件怪事,但是已經迷路自顧不暇我們還有必要去管嗎?”
我看了羅六指一眼:
“你說得是沒錯,但是你忘了一點。”
“啥?”
“上游有人。”大金牙突然插口道,“否則鬼才相信海帶會自己飄到淡水河裡來!”
“不是海帶~~”羅六指已經徹底沒力去糾正了。
對的,上游一定有人,就算沒有人也說明一定有人經過,否則真當是見鬼了!
“開車,往上游去吧!”羅六指拖着大金牙就往回走。
“不是吧!要連夜開?”
“我們現在迷路了,好不容易能找到一個有人的方向你就別磨蹭了!!”我也跟着說。
“你們倆坐着說話不腰痛!可是我在開車啊~~”大金牙哀號道,“如果讓我坐在車後面,別說連夜開車,就是開上個三天三夜我也不會反對的啊!”
“求你想想熱水,想想牀,想想漂亮的蒙古姑娘,再想想草原上的狼羣!!”
大金牙只得嘆口氣:“好,我明白了,我開,我連夜開車還不行嗎?”